***翌日清早,无妄神教的教众们不仅喜洋洋来了,还抬着两个满载金银珠宝的大箱子。其实本是依教主命令抬了十个这样的大箱子,可来时碰上大祭司,又被喝令退了八个回去,只留下两件安然进了血莲教。大祭司不仅凶了他们,还叉腰和教主争吵:你搬十个箱子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想借此打压水犹寒!你们,都给我搬回去!偏偏教主也不依不饶:不行!这些都是给小锦的,一件也不能少!给我拿进去!不准!拿进去!正在大家心底叫苦连天、左右为难的时候,所幸小锦姑娘及时出现,又善良体贴地帮了他们大忙。阎绮陌,算啦,这些我先存放在你那里,下次我好亲自去取嘛。小锦姑娘揽着教主的脖子撒娇,又冲他们挥挥手,你们拿回去吧,留两件就行了。就这样把事情温和地解决了。不仅如此,他们还眼睁睁看见小锦姑娘明知故问:你大清早叫他们搬那么多箱子来是想干嘛?然后教主心一横,正色握住了小锦姑娘的手:小锦,我现在就去向你爹娘提亲。今日,我们就成亲。扑通、扑通,教众们都不知道耳边听见的究竟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教主的。阎绮陌,你还不算太呆嘛。巫锦开心地踮起脚,在她脸上啵唧了一口,笑靥像冬日绽放的红梅绚烂。无妄神教和血莲教的教徒们开始兴头头地为教主和圣女布置婚房,这一日,血莲教里人人脚步轻快面带笑意,手里都是火红的鞭炮,还有晚上要用的银两。院堂前摆满了大大的圆木桌案,一桌一桌挨得紧凑,厨子自清早开始就手脚不停地切着菜、捣着料,准备晚上的盛宴。阎绮陌带着两箱珠宝进去、空着手笑盈盈出来的时候,巫锦好奇地一路走一路问,实在不知她是怎么一晚上说服爹爹和娘亲的。阎绮陌俯身凑到她眼前,与她闪着希冀光芒的双眸对视,神秘道:这个嘛昨夜靠着送礼进了岳父的屋门,与他相坐一谈,好话说尽以后小锦与我情意想通,若是见爹娘执意阻拦,让她夹在中间两相为难,定会伤心不已,成日失魂落魄。巫山早已动摇的心意闻言更是摇摇欲坠,他又何尝看不出来,女儿早就对这个人情根深种、非她莫属了?但他心底多少舍不得,哼了声犟口道:小锦才不会!那我会。阎绮陌道,岳父若是执意阻拦,让我伤心欲绝,那我肯定是活不成了巫山想说,活不成更好!但总觉得她话里怪怪的,转念一想,顿时恍然:你!要是她死了,小锦这条命,一样得消失!你在威胁我?阎绮陌诚实地点了点头。于是当晚巫山气急,抡着拳头就和她动手。昨晚也是第一次教主在比武上甘落人下,老实挨了岳父几招,努力挤出来的一口血换了一门亲事回来。那你疼不疼?巫锦听得紧张兮兮,望着她满是担心。不疼,你爹对我有手下留情的。都吐血了!阎绮陌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慰,狡黠笑道:那是我自己运功催出来的。若不是昨晚连夜去找红儿学的这招苦肉计,恐怕亲事还没那么容易成,阎绮陌想。多亏了红姐姐教的旁敲侧击,否则阎绮陌这个呆子肯定不会那么快来提亲,巫锦也想。***双影今宵,齐眉此日。清光并照,秋色平分。血莲教里一晚成了两桩喜事,酒水汤汤遍地,笑语盈盈漫天,此刻两派教众乐融融地仿似同家兄弟,举酒互相邀饮,贺喜之声更是你一言我一语起伏不歇。月色照红袍,星光映笑颜。拜天地时是最喜庆,入洞房时更是憧憬。水犹寒,可别忘了你刚才拜堂的时候说过什么,以后以后白首相依,与子偕老,万事从你。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渐渐远去,又渐渐被阖上的门扉隔绝。阎绮陌将巫锦抱到床上,搂着她倚着床栏靠了会,似乎还沉浸在方才拜堂的喜悦中。巫锦乖巧偎在她的怀里,望着帐幔上飞舞的两只彩凤,脸颊渐被烛火熏红。小锦,我帮你更衣吧。阎绮陌垂眸望着她,言语温柔,但眼波分明已动荡不安。好巫锦笑着看她,一颗心已然跳得失了节律,阎绮陌,你甜润的声音突然顿住,巫锦脸色一变,按住她已经挪到自己腰间的手,坐起身来:这是什么?阎绮陌猝不及防被打断,微微一愣,随即看到巫锦在自己衣袍上捻下了一缕发丝。怎么了?她困惑道。巫锦的眼睛此时变得格外尖,她把这缕发丝同阎绮陌的头发比了比,粗细有异,又同自己的较了较,颜色颇差,自己的要浅一些。但柔顺丝滑,明显是年轻女子的!阎绮陌也发现了。她错愕地愣住,或是说被巫锦幽怨的眼神吓住。巫锦又俯身过去,耸着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还抓起她的衣袖来仔细闻,果然掺杂着一抹与阎绮陌往日身上不同的、其她女子的淡淡脂粉味。阎绮陌,你昨晚去哪了?巫锦的眼神这下除了幽怨,还有捉.奸以后的愤怒,声音也冷冷的反常。阎绮陌眉心一跳,昨夜去找红儿请教的时候竟然没注意到怎么沾上了一缕发丝!至于那烟花柳巷之处脂粉气息本就浓厚,那些姑娘打个扇,脂粉扑在空气里,自己难免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一点,更没想到,竟然因为忙得忘记换衣,被小锦嗅出来了。小锦,我若是小锦知道自己求亲都是靠问的别人,会不会以为自己心意不诚?若是她不信自己去那种地方只是为了求问,会不会误会更深?她想了想,权衡道:你别误会,应该是云婳的真的吗?真的。巫锦当即起身,毫不犹豫,手里还捏着那根发丝。小锦,你去我去找云姐姐。得亏云婳此时不是急性子,正在与水犹寒点着屋子里布置的蜡烛。既然是昨日水犹寒精心布置的,她自然要一个一个点亮,让它们在洞房里都熠熠发光才行。笃笃云姐姐。门外的声音让云婳停下的动作,好奇地打开门:小锦?她正诧异着巫锦这时候的到访,就见她拿着一根发丝举到自己头发前面,沉着脸比较。根本不一样!巫锦脸一黑,把那缕奸物扔在地上。云姐姐,我来找你借样东西。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有人要倒霉了~~猜猜借的什么~~第85章 本文唯三番外快快快, 卫亮, 那边开始了!我们赶紧去卫风压低声音催促,拽着醉意醺醺的兄弟就往前面去。好好, 现在就去,你看,我银子都准备好了。院子角落边的一张石桌旁,今晚两教教众一结束晚宴,便默契地齐聚在了那里。此时圆桌边人群拥围,窸窸窣窣的探讨声起伏不停,一时好不热闹。快了啊,快了啊,买定离手石桌两边分别铺了红蓝两张布,红色布上写的巫锦与阎绮陌的名字, 蓝色布上写的水犹寒与云婳的名字,中间抖有一条粗线分割, 把名字分得均匀对称。先下红布, 诸位兄弟擦亮眼睛, 看好谁就押谁!血莲教的摸着自个儿手里的银子,心中暗忖:圣女平时虽然活泼欢脱, 性子喜动不喜静, 但在阎教主面前总有一种乖顺依人的感觉,完全就像家里的小媳妇儿。洞房里嘛自然是乖乖躺好被吃干抹净那个。无妄神教的亦在想:教主素来霸道强势,对小锦姑娘宠溺是宠溺,但床上那种事, 万不是凭宠溺来决定的。况且小锦姑娘那娇小的身子,怎么看也不像上面那个。于是众人纷纷掏银,哐哐当当的银块儿落在红布上,立马就出现了一个大问题阎绮陌的名字很快就被满满当当的银子盖完了,巫锦那边却是空空如也,一根草都不生。看来大家对此事看法出奇一致,一丝异议都没有。大伙儿瞅了瞅没争议的红布,面面相觑,不知赌局该如何进行,这时有人提议道:那我们先看蓝布,把蓝布押了再考虑红布好了。成,没问题。我看大祭司今晚我今晚什么?云婳的声音猝不及防从廊边冒出来,她看这边热闹,便笑着闲步走进,怎么了?你们围在这儿做什么?旁边还跟着水犹寒。卫高眼疾手快赶紧把蓝布拽下塞进袖子里,所幸大家拦得严实,并没有被云婳看见。没,大祭司,我们说你今晚一定很开心。众人开始岔开话题,对啊对啊,恭喜大祭司!正在云婳同他们闲谈说笑时,水犹寒走近那张石桌,指着上面的红布疑惑道:这是什么?嘿嘿,卫风干笑两声,眼珠一转,护法,这是刚设的赌局,你要来试试不?说着搓搓手扒拉开阎绮陌名字上的银两,让水犹寒看个清楚。这方是圣女,这方是阎教主。什么赌局?云婳闻着声过来凑热闹。本来半刻前将鸡毛掸子和搓衣板借给小锦以后越觉得事情蹊跷,拉上水犹寒想去看看情况,没想到路过院边又被这群人吸走了注意,现在好奇心全放在了这桌赌局上。这个嘛今晚押注,明日揭谜,当然是卫风神秘一笑,赌圣女和阎教主今晚谁上谁下,明早哪位起来腿软腰酸,另一边自然就是赢家。水犹寒看着巫锦这个名字那边空空如也,不禁动了些恻隐心。护法你平日和圣女最亲近了,不如就亲帮亲,押她试试?大家都盼着水犹寒赶紧把银子放上来。水犹寒也想,可是她询问的目光望向云婳,很快收到一袋零花钱,你拿去押吧,都押小锦。家里的财政早就尽归了云婳管,水犹寒身无分文,此刻刚拿到的一袋银钱也全倒了赌桌上。大伙儿看着她倒出来的亮闪闪的金锞子,眼睛发光,赶紧又加了不少银两在阎绮陌的名字边。买得多,赢得多!大家盯着水犹寒洒出来的金子笑,云婳也望着她们笑:记住你们的话啊,明早谁腿软谁就输了。离开的时候,水犹寒好奇地问了她一句,总觉得她方才有股胜券在握的派头。但事实似乎并不如此。云婳咭地笑了出来,眉眼藏笑过去对她耳语了几句接着水犹寒也听得轻笑起来,看了眼赌桌边还兴致勃勃等着分金子的教徒们,笑笑摇了摇头。红烛摇曳的屋内,气氛却全然不像个洞房,反而更像个审疑犯的现场,凝肃威重。跪好!巫锦的声音中夹着冷冷的怒气。阎绮陌赶紧挺直了背,低着头只敢盯着地面。膝盖下是一块搓衣板,硌得腿生疼,前面还有一根鸡毛掸子在挥舞,随时会落在身上。阎绮陌憋屈地咬着牙,脸涨得通红,好几次想站起来挽回颜面,可是被巫锦一喝,立马又绷直了身子跪得笔直,丝毫不敢动弹。阎绮陌,你去青楼了?阎绮陌见她动怒,不敢点头:小锦,我只是去见一个朋友见朋友?巫锦反问,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青楼有朋友?你一直瞒着我?自己的确是瞒了她,阎绮陌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既然是朋友为什么要瞒着我?除非你心虚。巫锦的思维此时格外清晰,言语满含愠怒:昨夜没让你和我睡,所以就去青楼见朋友了?她越说越气:阎绮陌,就因为我们没成亲你就,你就去!最后话语骤停,自己都说不出口了。小锦,我只是昨夜去找了她,晚上是在你安排的房间里睡的。阎绮陌也着急,担心她误会,我与她只是坐谈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做。好啊,阎绮陌,看来你夜里精神都很好,还能大老远不辞辛苦跑去青楼与别人坐谈。巫锦把鸡毛掸子摔到地上,褪下外衣,我没你精神好,我先睡了。说着真便侧身一躺,被褥一拉,朝内睡下了。小锦我困了,我要睡觉了,麻烦你别说话。巫锦是真的生气了,气她瞒着自己去青楼,深夜去见朋友,还不知道那朋友与她半夜做了什么事。阎绮陌膝盖有些泛疼,然而疼痛事小,难为□□大,她这辈子还没跪过谁。小锦,我可不可以可以啊,你快去青楼找你的朋友,去了也就别回来了。巫锦气恼说完,把被褥一掀,蒙住脑袋裹着身子蜷起来了,不想再理她。阎绮陌咬牙想了想,心底叹口气,不敢再出声,默默跪在搓衣板上,也不敢动弹。这一跪便是月落日出,接着日头升到中天,院门口盯着那间屋门翘首期盼的教众们已经着急难耐,盼望着两人早点从里面出来,自己就能去分金锞子了。而云婳只是悠闲坐在旁边一张石凳上,抿唇偷笑,似乎已经预见到了阎绮陌的惨状。巫锦昨夜闷恼了许久,裹在被子里睡得也不□□稳,一直到天光露白才终于沉沉睡过去,接着再醒来时,已经正午时分了。她转醒坐起身,发现搓衣板上那个人还老实跪着的时候,霎时气消了不少,但恼意不减,晾着她一直到梳洗完毕以后才重新回来坐到床边,开口道:你说吧,你和那个人,究竟做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对答案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