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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1 / 1)

最终一把扑进摆好了糕点的盘子里,那喜悦在巫锦眼里看起来,压根不亚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她无奈地吐出口气,扭头去看阎绮陌,却见她正笑得开心。你笑什么?巫锦咂咂嘴纳闷道,小餮也太贪吃了难道这就是天山蛊虫的特性?唔,可是从前怎么没听说过。是么?我倒觉得挺好。哪好了?很可爱阎绮陌顿了顿,笑笑,随主人。巫锦侧身一仰,脑袋躺在了她腿上,支起一只小手正好摸到阎绮陌鼻梁,澄澈的眸子好奇望着她,自顾自地嘀咕道:难道这就是娘亲说的花言巧语么?阎绮陌一愣:什么?巫锦便头头有道地叙来:娘亲和我说,要是有人总时常寻法子夸我,说一些动听的赞扬,那一定是对我起了坏心思、嘴里弄虚作假来骗我的。那是夫人在见到阎绮陌时,特地拉女儿到私下里旁敲侧击嘱咐过的。就怕女儿心思纯良、不谙世事,被这只狐媚子拐了骗了去。阎绮陌虽不知这话的缘由,但仍忍不住皱了皱眉:我没有。她攥住巫锦那只抬起来的小手,握在手心,摇摇头又道:没有骗你。这是哪里来的歪门邪说?巫锦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半晌突然笑起来,坐起身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了。知道什么?知道你没有骗我了!哪有你这么紧张的骗子,娘亲说骗子唬人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又流畅又自然。紧张么?阎绮陌怔了片刻,神使鬼差地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似乎摸几下就能确认自己方才是否真的紧张。薄薄的日光逐渐洒满屋顶,远处有凌空的鸡鸣啼晓,巫锦伸了个懒腰,突然手上的天蚕丝一阵晃动。恐怕是小餮正在下面缠着丝线打滚。这么快就吃完了?她挪挪身子,凑到瓦缝边去看,旋即惊呼出声。阎绮陌!巫锦急急忙忙把她拉过来,房顶下的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衣饰妆容一成不变,正是山寨中被称作老大的那个女人。此刻正安静地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生死不明。小餮在盘子里跳了两跳,急匆匆唤着主人。两人对视一眼,从窗口破开窗牖,一跃进屋。屋子里并无别人,看来这是老大专属的卧房。早该想到的,枣泥糕这种细腻的点心,恐怕除了用来讨好老大,寻常粗犷的汉子也不爱多碰。沈碧落仰面倒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巫锦过去将她扶起,正欲搭脉,碰及她左手时却冷不防将手一抽,下意识缩了回来。阎绮陌见状搭手,一边扶住沈碧落的背,一边捞起她的衣袖。霎时一片从指尖蔓延至半边手臂的乌紫曝露眼前,整只左手上的肌肤无一完好,看不出本来颜色,严重的冻伤痕迹覆盖在上面。巫锦双目圆睁,惊疑不定。难怪方才碰到这个女人的左手时,她险些以为自己摸到了一块冷气渗人的寒冰。沈碧落右臂安然无虞,而左手却成了寒气入侵之地,自整片手掌,至手臂,甚至侵袭到了心脉,这才使她倒地不醒,意识脱离。这个人,还不能死。巫锦抿了抿唇,先救她吧。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哇,今天更少了,精神不太好,写太慢了今天莫名其妙的就很虚,感觉身体被掏空,超级莫名其妙,一点力气都没有qaq我昨晚没做什么啊,真的。第45章 撑掌心搭上她的后背, 源源不断的内力从中流泻而出, 彷如一股温和暖热的泉水注入沈碧落四肢八脉,渐渐融化其中凝固的寒气。阎绮陌将她扶到榻上, 巫锦顺势把她腰间的佩剑取了下来,还沾着一身棕色枣泥糕碎沫的小餮嘿咻跑过来,跳到沈碧落手上。天山雪池里蕴养的蛊虫,是不惧寒的,小餮贴在沈碧落手臂上,胖乎乎的一身肉与她乌紫冰浸的手臂肌肤相贴,似乎也因此给她带去了不少温度。小餮看看主人,黑漆的虫眼懵懂地眨两下,巫锦会意点点头,轻轻替它拍掉身上那些糕点碎沫:把她救醒吧。于是小餮头一埋, 张嘴贴到沈碧落腕臂肌肤,一呼一吸间用力吮吸, 渐渐把她体内郁结的寒气抽丝剥茧般吸出来。阎绮陌随手拿了根椅凳坐在上面, 巫锦则坐在她的腿上, 靠着这个香香软软的椅背,不时捻起一节她飘散肩旁的发丝搅在手指上玩弄。搅和成一团, 又耸耸鼻子凑上去嗅嗅, 自顾自地玩得开心。阎绮陌爱怜地抚着她的乌发,忽然榻上的白团子翻身一滚,直溜溜仰头瘫到了床上,圆球一样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伴随着嗝嗝的声音。原来这虫子也有吃撑的时候,巫锦不禁捂嘴偷笑起来,望着浑身肉肉都跟着打嗝抽搐的小餮,还是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它在看你。阎绮陌话间隐约也有笑意,指了指小餮,正嗝个不停地瘫软在床边,小小的眼睛侧过来哀怨地望着主人。小餮方才吸了太多寒气,肚子胀成了皮球,压根动也动不了。偏偏主人还在旁边嘲笑自己,它幽怨地给了巫锦几个眼神,随后打出了一个饱含怨气的嗝。嗝巫锦乐得直不起腰,倒在阎绮陌身上笑个不停。阎绮陌看着她,也笑起来。忽然余光瞥见榻上的人似乎有动弹之势,阎绮陌旋即抬手捂在巫锦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提示,指指沈碧落。沈碧落昏迷时眉头蹙成了一座小山,如今积郁的寒气被小餮吸出后,眉心的蹙痕才渐渐趋于平缓,此时睫毛微颤,眼皮跳了两跳,既有苏醒的兆头。两人敛了笑意,注目看她,小餮还在一旁撑得动不了身。果不其然,沈碧落的左手似乎渐有了知觉,抽腾两下,手指无意识蜷起,随后整个人便跟着慢慢醒来。阎绮陌与巫锦就在旁边,一直没出声。沈碧落眼皮饧涩,微弱地忽闪片刻,在找回气力后才全然睁开,但脸色仍苍白得毫无血色。甫一睁眼,顿时便有一团雪白的肉球吸走了她的目光。小餮半抽半抖地打着嗝,任由沈碧落左手伸过来,摸到它身上捏了两下。似乎是从来没见过这种新奇的动物,又似乎是小餮这副白白胖胖的球状身子生得可爱,沈碧落摸了摸它,不禁笑起来,喜爱之下又一只手拖起它一身胖乎乎的肉,想把它拿得离自己近些。忽然目光一滞,沈碧落才发现臂腕与手心间的乌紫颜色消退了大半,整只手也全然不似晕倒前那般僵硬麻木。此番反应过来,半刻的诧异之后她蓦地回神,急忙起身坐在床头,扫视屋中。侧头第一眼,便看见了静坐在一旁的两人,此刻她们的目光也正投在自己身上。沈碧落绷紧牙关,低头在床边左右寻找。你是找这个么?巫锦唤阎绮陌拿了靠在椅背后的剑,指了指示意给她看。沈碧落抬头与巫锦四目相对,撑手扶住旁侧床栏,直挺背脊,警觉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早知道这两人图谋不轨,当初就不该轻易放过她们!巫锦把佩剑放下,不再与她扯弄其它,开门见山便问:你手上的伤,是千年玄冰害的吧?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在陈述一件铁定的事实。沈碧落直咬着牙,苍白的脸上又是那副恶狠眼色,巫锦嘀咕了两句,试图与她谈些条件:喂,不用这样吧好歹我们方才还救了你阎绮陌虽不作多言只是静静抱着巫锦,可目光总时常有意无意地落在沈碧落身上。并不友善,像一把淬闪寒光的利刃,出鞘一半、掩藏一半,威胁之意在眼底若隐若现。沈碧落此时才发现,这两人压根不是好惹的善茬,恐怕昨日被手下捉回寨里,也是早就谋算好了的有意为之。你们要找的是不是千年玄冰。沈碧落想到昨天夜里巫锦那番话,什么百草花,恐怕只是个信口拈来的幌子。她轻轻将小餮放到一旁,警觉凌厉地盯着巫锦,饶是此刻也不肯示弱。是,巫锦知道现在已经瞒她不过,心里仍存了谈条件的心思,急急忙忙又附道:你左手上的筋络受损,寒气已经侵蚀到了肺腑,要是再碰这个东西,那就必死无疑啦!这回倒不是吓她,而是千真万确。她那只左手如今就和僵残无疑,若不及时止损,任由寒气一路侵蚀到心脉,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我知道。沈碧落显得极为平静,自己的身体变化,她自然比谁都要敏感,又怎会不知?言语间已经翻身下了榻,巍巍迈了两步走到红木案边,支手扶住案角倚住身子。巫锦的目光随着她移动,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看起来也不像个蛮横不讲理的山贼。她想了想,商量道:千年玄冰现在对你是有害无益,你把它分一些给我们,我可以救你。这交易怎么看,似乎都是在便宜沈碧落,巫锦眨巴着眼睛看她,正想着如何兵不血刃地把千年玄冰拿到手。沈碧落闻言垂首,低眉嗫嚅着什么,声音细若蚊蝇,巫锦连只言片语都听不清楚,于是好奇地蹭起身,往前凑了凑。耳边仍是模模糊糊一片,于是又凑得近了些。近得只余半步之遥,突然眼前有寒光倏尔闪过,沈碧落手中持了柄不知从桌案哪处掏出来的匕首,刃如秋霜,锐不可当。方才那些动作,原来也只是诱巫锦上前,此刻寒匕骤现,沈碧落招式凌厉,出手决绝,持匕径直便朝她脖颈抹去!异变乍现,沈碧落的突袭来得又迅又猛。可惜巫锦历来反应极快,在江湖中被人用这种偷袭法子算计了又不知多少回,早就习了惯不当回事,仰身微侧、脚下斗步一转,轻而易举躲过了沈碧落的攻势。见她不依不饶还要出手,巫锦眸间顿时有愠怒闪闪跳动,忽然身子被人揽住,同样震怒冲上来的阎绮陌一把打掉了沈碧落手中的匕首,五指作爪扼住她的喉咙,将她狠狠抵在尖棱的桌角。沈碧落挡她不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绷紧牙关艰难将欲呼出口的惨叫卡在了喉咙里。阎绮陌,等等!巫锦怕她真把这人一下掐死了,可心里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她捡起地上的匕首,拿手里看了看。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脾气很好?匕尖抵在沈碧落颈项一寸肌肤上,巫锦言语间已明显染了不少怒气,握着匕首也使了不小力气,再往前一些,毫不意外的能让她血溅三尺。僵持了片刻,巫锦手里的力道忽然松了些,附到沈碧落耳边,一字一句地道:既然好好的交易你不愿意做,那索性我先杀了你,再烧光你的寨子,慢慢去找千年玄冰。言罢再将匕尖贴上她的颈间,力度不减反增,一滴血珠霎时绽放在刀尖之上。别杀我,沈碧落不知是不是被吓怕了,唇瓣发白,用力扣住桌角,我答应你们一路至走进寨边山洞以后,巫锦才发现长白山在产千年玄冰这件事上是有多富饶,沈碧落在山上落寨占山三年,又是贮存了多少千年玄冰足够将一间山洞完完全全变成冰窟。这段路上,巫锦连连叹了数不清的气,半刻前被惹出的愠怒也纷纷散成一瓣一瓣的恻隐、哀怜,飘在心里漫天飞舞作祟,后来对沈碧落的称呼也不知不觉变成了沈姐姐。沈碧落带她们来时,有意无意地套过话:你们要多少千年玄冰?巫锦不怕她,又有法子拿的住她,所以看出她刻意套话也不必隐瞒,思忖了会儿道:两只手掌那么多就行。想了想指指阎绮陌,她的手。虽说补一根细细的天蚕丝用不了多少物料,可自己那两只手未免小了些,万一少了岂非要再跑一趟冤枉路,索性指了指阎绮陌。沈碧落点点头,看神色似乎是安了心,走在前面继续带路。哪料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顿了顿:我不要你们救我转过身望着她们,换一个别的条件。这不就是讨价还价么?可是,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换别的条件。巫锦狐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后来才知道,沈碧落的家乡本不在此地,而是距此两千里远的关外草原。早年来关中城里游玩,立在看遍草原之外的丰都富城,看城里与草原遍地挞马汉子大异的行商、文人荟萃。来的时候,还跟了个妹妹。姊妹同行,又是到了一片在草原生长十几年没见过的新天地,自然每日乐事连连,初来关中城里那段日子,是沈碧落此生最难忘的时光。只道天数无常,难忘的时光总是短暂,接连而来的,便是妹妹不幸身故的那片血幕。血幕中沈碧落抱着奄奄一息的妹妹,跪在地上泪水胡乱流淌。妹妹紧紧抓着她的手,声音甚至比不过雨珠滴答坠地那么大:姐姐,这里、这里很好可我想家了我想葬在草原的山下,以后姐姐回去了,我便长成山上的一棵树陪陪着你姐姐别把我丢在这里那日的倾盆大雨从早到晚,雨丝连接起日出与月落,哗哗啦啦汹涌不停,却怎么也冲不淡眼前那道猩红的血幕。沈碧落至今想起,脑中都是一片眩晕。天昏地暗中,只剩下妹妹当日咽气前的最后一句话:姐姐,我想回家可是家乡草原远在两千里外的关隘边,一路黄沙漫天、烈日灼灼不饶人,回家,从来不是一个轻易的词。再怎么快马加鞭,也要一月有余,遑论还要带一口分量不轻的棺材。要把妹妹带回去,过丰城、过荒地、过风沙袭袭的栈道、过千重山万重水,两千里路走完,棺材里恐怕只剩下一具腐烂发臭的枯骨。来的时候,水是碧水,山是青山,如今回望,却全成了一道道黑灰色的魔障。所幸没过几日,沈碧落便在这长白山上找到了一种名为千年玄冰的东西,冰魄寒心,有冻结万物之奇效,可保死去的人肉身不腐。只要拿它做成冰棺,就能将妹妹安然带回家乡草原。自此沈碧落便在长白山上落了寨,起初的山贼手下,是几个跟着来的家仆,后来渐渐扩张了势力,便有了如今的满寨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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