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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1)

乖乖,要不然人家怎么说要念书呢,光靠这手字就能卖好多钱了罢?诚然,安戈是一个极其肤浅的人,评价某样东西的好赖,唯一的标杆就是钱,如果能从他嘴里听到诸如能卖好多钱的评断,那便是一等一的肯定。摸清他套路的方羿对这个评价勉强满意,嗯,继续写罢。他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安戈猛地拉了回去。只见自认手癌的某人煞有介事地拽着他的手,苦恼道:都是肉长的,怎么你写字就这么好看呢?他把方弈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瞧,恨不得看穿一个洞来。最后,竟伸手跟他比对。从掌根慢慢贴到掌心,再到骨节分明的手指,他觉得有点奇怪,这人明明养尊处优,手心的茧居然比他还厚,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啊,还以为真像戏里说的那样,手指是金色的呢。掌心相贴跟握笔的感觉迥然不同,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手心的肉,远比手背细嫩,也敏感得多。向来沉稳镇定的方羿,心里竟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在这样荒唐的错觉更加浓烈之前,他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冷冷道:你有时间挂心这个,不如用来抄家规。安戈瘪了瘪嘴,极其不情愿地又拿笔去了。方羿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觉着这家伙哪里怪怪的,尤其是被墨水蹭花脸还不自知的样子,当真很怪异。跟其他人相比分明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十分上不得台面,却总把他平静的思绪打乱。方羿觉得这不可思议,苦思冥想了半天,把这些异样归结于安戈的西施咒。嗯,中咒之人,果然跟旁人不同。他这样想着。亦这样自欺欺人着。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安戈,最怕写字第35章 生辰(一)那晚上安戈没能入睡, 拎着笔杆子直到长夜破晓。不过让他诧异的是, 方羿居然也没歇息, 兀自在一旁翻着书,好似是在陪他。少顷,安戈又被陪他这样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 赶紧收回思绪,在纸上写了一个歪歪倒倒的规。是的,在他眼里, 方羿就是一个鼻孔长在头顶的怪物,心高气傲,压根不会挂心旁人,昨晚教他写字已经是破了大戒, 怎可能还会为了他不睡觉?哼, 总有一日,他一定要逃离这个怪物!次日,安戈哪儿也没去,一个人蹲在书房抄家规。不得不说,方羿真找到了他的软肋。侯爷,那日潜入正院挟持侯夫人的贼人, 其来历, 已查出了一些眉目。这厢,云舒君一直没闲着, 那月黑风高的夜晚之后,便通过几近不存在的蛛丝马迹探出了一点端倪。方羿的眼色沉了沉, 谁?他在问幕后主使。云舒君抿了抿唇,道: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是......太子。太子,王后之子。方羿的眉毛动了动,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云舒君揣测着问:侯爷,是否要继续往下查?方羿在心中盘算了半晌,大且知晓了太子党的算盘,于是摆了摆手,道:不必。司马懿之心,人尽皆知。再查下去,也只有一个答案。云舒君点头赞同,道:侯爷说的是。不过......太子向来胆小惧事,这次敢直接派人闯府,想来,该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方羿道:合该是有的。不过么,这人谋事鲁莽,思虑欠周。太子吃过这次亏,下回不会再用了。云舒君想了想,颔首道:不错。还好这次侯夫人没有大碍,否则......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方羿一眼,又道:太子想要轻易脱身,怕是不容易。方羿事不关己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小小的一个侯爵,可不敢对太子做什么。后无视云舒君盯着他的眼睛,跨出房门,抬手挥了挥,道:好了,本侯去看看小夜叉,云舒也早些回去休息罢。井然有序的书房中,墨香与书香并存,再躁动的心也徐徐然静下来。尚在埋头苦干的安戈,在夜幕垂临之时,终于凭靠自己的努力写完了一遍了!唉,其实写字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不就是画符号么?跟画画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主子......二更时分,安戈一个人在书房挑灯夜战,忽而听到背后一声轻唤,以为是手臂酸痛导致的幻听,未有回头。主子......门外的声音又响了一次,还伴着呼啦啦的晚风,怎么听都有股阴森感,嗖地把眼刀唰向紧紧关闭的房门。该不会有鬼吧?!主子,是我,茯苓......这下,他终于辨识出了飘渺不宁的音色。恐惧这才渐渐褪去,吱哑把门拉开,你怎么来了?由于他正受罚,方羿明令禁止旁人探望,除了每顿送饭的下人,他见得最多的就是某个优哉游哉的臭猴子!茯苓一向最守规矩,今日怎么敢来的?先让奴婢进去。茯苓全程缩着脖子,眼神东瞟西瞟,嗖地溜进屋,紧接着掩上房门。安戈愕了愕这丫头片子,要搞什么鬼?不过下一刻,眼前的丫头片子便成了再生父母。主子,茯苓给您煮了一碗面,趁热吃罢!安戈早已饥肠辘辘,夸了声还是你有良心之后,捧起面碗就大快朵颐。主子您慢点儿,当心噎着。安戈瞋她一眼,不能慢,要是被方羿发现了就什么都没了,现在吃下去起码是进肚子的!可是,奴婢的娘说,寿面要慢慢吃才行,吃得久,方能长长久久。安戈从面里抬起头来,一头雾水地问:寿,寿面?茯苓煞有介事地点头,见安戈茫然的样子,神情又惊愕变得惊恐,明日是您的生辰,您该不会忘了吧?安戈更懵了,他活了十七年,从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生辰是何年何月。从前跟着老爹的时候,老爹心善,把捡到他的那日当作生辰,每逢腊月初九,他都能吃到一碗白面拉的寿面。然后在第二日,又给他一颗糖葫芦。只是老爹走了之后,他都没了这习惯。然则,所有人都清楚,安戈的生辰不是腊月初十,而是五月十七,这是未王明明白白记得的。不过,还没来得及庆贺父子重逢后的第一个生辰,安戈就没了人影。为了安如意那个高仿的青铜盏,不远万里跑到容国来受罪。其实,安戈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个感天动地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并不是亲生父亲,而是那个在大雪里捡到他的老樵夫。茯苓,你的厨艺还是差了些,不如老爹的好。尽管他吃得很香。老爹,那是谁?茯苓觉着,安戈不在未王宫的日子,好像过得很不一般。就是养我的樵夫,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活下来?只不过那年永安闹饥荒,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安戈失去了唯一的倚靠。他对主子好吗?嗯,很好。但奴婢听说靠砍柴为生的樵夫,多半一贫如洗,勉强能够养活自己。言下之意:他连养活自己都不容易,如何养活你?还能够达到所谓的很好?安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们王宫里的人怎么都喜欢用钱来量心?茯苓愣了愣,沉默这不是喜好,而是习惯。安戈脑中划过老爹的影子,眼神不由变得温暖,他也没再数落茯苓,反而柔下声音,道:老爹是穷,但他会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我身上。他穿自己编的草鞋,却给我买布鞋,明明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却怕我被人欺负,不让我出去做事。他性子温和,但看到我头上被人家的弹弓打破,他二话不说就冲去人家家里争吵......安戈说着说着,居然红了眼睛,怕被茯苓发现,连忙把脸埋进面碗里。他看到老爹骸骨的那一刻,一个人缩在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下,抱着膝盖,不哭不闹,只是觉得心里被挖去一块。茯苓看出他情绪的波动,知道这老爹在安戈心里的分量很重,不由为之前的质疑愧然。主子,想点开心的吧。她学着安戈哄人的法子,转移注意力着说:明日您生辰,打算怎么过?安戈刺溜刺溜吸着面条,待缓解了喉咙的肿胀之后,万分哀怨地瞧着桌案上的宣纸,还能怎么过?不就抄家规咯?茯苓是个一等一的忠仆,看到主子受难,她岂有旁观的道理?左右她已经犯忌给安戈送宵夜了,索性送佛送到西,把主子救出困境。不成,生辰之日哪有受罚的道理?从前在未王宫,即便是打入冷宫的妃子,在生辰那日也可暂回自由之身,何况是这区区永定侯府。这话差点把安戈的筷子吓掉这平常视规矩如性命的丫头,怎就突然开了窍了?你......想做什么?茯苓挽起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架子上被安戈写得分叉的笔,奴婢帮您写,九遍的话,天亮时分准能写完。然后将笔尖在砚台上涂抹两下,杂乱的羊毫顷刻变得柔顺。安戈瞬间有了激情,忙擦去嘴边的面汤,抓起另一只笔,洋洋洒洒开始誊写,要什么天亮?马上就能搞定!茯苓看他斗志磅礴,这才真心笑了,对,有主子在,什么难事都会迎刃而解的!哈哈,那必须的。想了想,又觉得茯苓这丫头当真心善,又道,不行,不能让你白忙活,我得去跟猴哥争取一下,必须给你涨工钱!不用的,只要主子平安康健,奴婢就安心了。安戈怒瞪,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茯苓,做人要有出息,你可以跟我过不去,但不能跟钱过不去。若是你哪日沦落街头饭都吃不上一口,你就会发现一文钱有多重要,然后会恨不得把曾经拒绝财富的自己的手砍掉。茯苓被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吓了一跳,奴婢......答应就是了。这还差不多。安戈美滋滋地继续誊抄,嘴里叽里咕噜道,这个规字也太难写了,扭扭曲曲,描都不好描。茯苓凑过去一看,善意地提醒道:主子,您写的这个......是家。窗外没有夜眠的乌鸦鸣叫了一声,似是在嘲讽,被安戈一记飞鞋击中之后,负伤逃走。作者有话要说:主仆二人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他人通通没听见,尤其是站在窗边的方羿,一个字都没听到。第36章 生辰(二)月升日落, 潮涨潮退。安戈的经历虽然坎坷, 是因为有低落之处, 也有高升的地方。譬如这回,安戈失去一大包心肝又被方羿罚抄之后,紧接着, 就迎来两个大好消息。其一,尽管他与茯苓的字迹相差甚远,但方羿没察觉出茯苓帮他抄了家规,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警告,将他倒卖财宝的事情一笔勾销。其二,方羿虽然不知道他的生辰是何月何日,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竟大发慈悲, 允他出府一日。如若第一条能让安戈燃起十分的欣喜,那么第二条,便足足有十万分因为他,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潜逃之机!茯苓,咱们攒的银子一共有多少来着?一共二百五十两。咦?安戈虽然算术不精,但也清楚记得之前是一百多, 于是问:怎么变多了?茯苓怯生生地垂首, 道:奴婢......把您卧房里的花瓶,又卖了几个。放在以前伺候安如意, 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妄自行动,但伺候安戈之后, 她才不会怕什么坏了规矩被惩戒,而且,只要跟钱相关,安戈都会说:茯苓,你可真是块宝!茯苓娇羞着垂头,道:主子切莫这样说,这是奴婢该做的。您待奴婢好,奴婢自然应当诚心伺候您。不过......她想起以后再也见不到安戈,心里就一阵难过,主子往后一个人生活,定要好好顾惜自己。您现在身家不少,当要小心谨慎,莫再出头惹事,引来旁人的眼睛。安戈十分有担当地拍着胸脯,你莫担心。待我出去了,我第一时间就去找那个江湖朋友,让他来救你。茯苓眼中含泪,道:您自己逃出去便好,主子本来就应当过逍遥在天地之间的生活,无拘无束,是因为公主才让您遭此磨难。公主欠您的,就让奴婢帮她偿还一些罢。呸呸呸,还什么还?哪有自己欠债让别人还的道理?她是她,你是你,她自己到处捅娄子,凭什么要你作冤大头?(等等,到底谁到处捅娄子来着?)茯苓不论怎么说,安戈还是铁了心要去找那个江湖朋友,左右她嘴笨,说不过安戈,最后索性也答应了。不管怎样,主子这次一定要小心,奴婢会帮您保守秘密的。安戈势在必得地打了一个响指,肯定的!他已经想好办法,怎样给方羿一个大礼了!方羿为防身份暴露,便换了一身儒生打扮,虽是清淡的烟灰色,却还是没能掩盖他眉宇之间的英气。安戈出去之时,恰看到等在后门口的人,颀长的身影立在梧桐树下,连一片衣角都那么赏心悦目。云舒君的背影,风雅得不食人间烟火,封若书的背影,清瘦又谦谦如玉。方羿与他们尽皆不同,抬眉颔首之间,都透隐隐寒风,以及权高位重之人的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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