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妖兽们这才回过神来。被他的气势镇住, 再无任何异议, 众妖们自发的往卦位奔去。肖宸转回脑袋。八卦图排布严密, 变幻莫测, 常用在军事进攻,或者预测祸福上。因为过于常见,便顺理成章成了肖宸记得最深的阵型。不过这次排列八卦阵,肖宸并不是为了攻略城池这类常见的用途,而仅仅是为了那个谁兽蹄交错间,布阵终于接近尾声。黑熊精抱着脑袋转身,闷声闷气的问肖宸:我们站好了,究竟要做些什么啊!是这名人类撑不住了,需要它们一道进攻吗?在场众妖间,它是唯一一个一来就被给了下马威的,到了此时,也是唯一一个不服气的。肖宸打得是挺畅快,不过符箓都要用完了,还一只都没灭掉,看起来像一场虚假繁荣果然,最终,还是需要它们出场救援。黑熊莫名膨胀的自信间,肖宸回头看了它们一眼:你们站好了?太好了遥遥往阵眼甩了张激活阵法的符箓,肖宸目露欣喜:我终于可以放开干,不用担心不小心把它们给打死了黑熊精:???等会儿我会丢一只阴邪进来。众妖惊异的目光间,肖宸面不改色道:你们乾卦离卦对调,震卦坤卦相锁,锁成地牢,越紧越好,千万别让俘虏给跑了。他费心布置阵法,不是为了方便进攻,就是为了这次虏敌。阵法既是牢笼,也是保护。等逮住一只活口,有了审问对象,他就不用收敛力量,可以尽情与之对战了:至于其他的嘛,嘿嘿嘿阴邪们浑身一寒,仿若被狼群顶上的兔子。它们还来不及有所准备,已是见肖宸身形微俯,往前一冲等,等等!这股气势过于强盛,竟惊得其中一只阴邪叫出声来:你、你仔细看看,我们身上并无血气,你不能这么做!咦。阴邪的大胆开口,竟真的给自己挣来一命。肖宸脚步一顿,几乎贴着这群黑气的面儿,又仔细看了两眼:还真是。距离过近,黑雾们吓得大气不敢喘,脖子缩得紧紧的。它们手上也捏着法诀,五彩盈盈,煞是好看。不过这五彩的光芒,只是安静的停留在指尖,并无半分打出的意思。没办法,面前生物是个人,法诀对他没有多大的用处。更何况这家伙还厉害得过分,就算想越过他攻击后面的妖兽,也得先问肖宸答不答应所以这是为什么呢?肖宸拉长声音,带了点好奇:你们长这么大,竟没伤过人?这倒和徐家捕获的那群阴邪十分相似。徐老爷子之所以囚禁这群阴邪这么久,却一直没下手,就是因为对方每一只都身形清明,竟然一个人也没伤过就算是古时的刑法,想治罪时也得先有个罪名。打又打不死,灭又灭不得,想度化还因为执念过深而无法完成,徐老爷子关着这么一群家伙,还迟迟问不出原因,简直像请了群大爷回家思绪逐渐飘远。目睹面前人眼神放空,阴邪们咽了口唾沫。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它们也不敢转头就跑;生怕一把后背暴露出来,就被术法给灭个精光现在,至少还能面对面的聊上几句。阴邪们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刚想回答他,就听不远处传来啾啾声:没有血光?废话,你们欺侮的又不是人,是妖!发出剧烈抵抗的是黄鹂鸟。同是阴属,妖兽和阴邪们的对抗,的确不像阴阳二属那般特殊,即使场面闹得再大,也不会像灭了个人一样被红光标识,顶多黑得厉害些。它这么一吼,倒是提醒了肖宸。肖宸摸摸鼻子,终于忆起重点:所以,你们为什么要跑来妖兽们的聚居地?阴邪们闭上嘴,再度安静起来。和徐老爷子碰到的场面一模一样,每当被质问起目的,它们就跟个王八似的,一个字也不冒。肖宸失去耐心,拧动拳头:都不说话,那就都进去。他手指向阵法中心。本来,肖宸只打算逮一个,问个清楚。可是现在,一场大战被湮灭于无形,身为第三方势力,他不好直接下手,只能先把主动权还给妖兽,再思考如何撬开阴邪们的嘴:没听到?进去进去!催促间,阴邪们屈辱的迈动脚步。八卦阵空间有限,根本塞不下这么多黑影。众妖虎视眈眈的目光中,它们的脚步却不敢停下,最终只能越挤越瘪,跟个沙丁鱼罐头似的层层叠叠,蔚为壮观。就连肖宸都看得鼓起了掌:你们自己说说,有这本领干嘛不去做杂技,非要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挤到说不出话的阴邪们:众妖围成一团,由羊驼为首,一起往中间吐唾沫。黑影根本不敢反抗,浑身湿漉漉的,还挨了不少羽毛扇的巴掌。肖宸大刀阔斧的坐在对面,一边看黑影被群殴,一边扇着风等人。片刻后,楼道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雪狮与小奶猫一前一后迈步出来,不同于往常,七尾猫已经化作原形。黑猫如豹,身姿矫健,嘴巴里还咬了几团黑影。来到阵法前,它动作优雅的俯身,将阴影们往中心一呸。几团影子忙不迭滚了出来,身上沾满唾液,颇为狼狈的往同类那方缩去。就这几只?肖宸深刻怀疑其他的已经被小奶猫灭掉了。顶着对方疑惑的目光,七尾猫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一黑一白两只猫科动物身后,还传来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好厉害!七尾猫,白泽,你们实在是太厉害啦!声音不止一个。无数种兽鸣混成一团,鸟啼猿鸣间,一群小动物连滚带爬的从楼梯上滚下来。天上飞的,地上走的,什么物种都有。它们身上还带着红,伤口反射着莹润的光芒,被芦荟胶封得严严实实。即使身负重伤,也抵挡不了小家伙们追星的步伐肖宸无言的目光间,这群明显年纪尚小的妖兽迈动短腿滚作一团,恨不得抱在雪狮半透明的蹄尖儿上;却又生性害羞,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只能挤作一团:太厉害啦!不过刚露了一手,就吸引了一群小粉丝。自带吸粉体质,两只猫科动物却若无所觉,只引着一群小家伙上前,同时停在肖宸身前。它们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两只大脑袋同时往前一伸。七尾猫左顾右盼,还在故作矜持的伸腿挠痒痒,仿佛探头求摸的那个不是自己;白泽却远比它主动,鼻尖已经迫不及待的挤在肖宸掌心。七尾猫挠痒痒的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慢了半拍,不由在小辈面前抛弃矜持,脑袋往前挤去。肖宸笑眯眯的,举起双手摸了摸两大只的脑袋:辛苦了,你们做得很不错。哇人类青年的动作自然流畅,让一群小动物都看呆了。一只扎着绷带的小兔子耳朵竖起,傻不楞登的露出两颗门牙,看他大力抚摸自己的偶像那门牙十分亮眼,被反光吸引,肖宸不由望了它两眼。结果刚分神,就被两只争宠中的毛绒绒挡住了视线。他赶紧又回头,专心抚摸了两把。这番和谐的景象,落在不远处的妖兽群眼中,无异于非法聚会。阵法中心的确是一群阴邪,肖宸的猜测被证实,更何况还刚露了一手妖兽们再也不敢轻视他,只能把怒火发泄在阴邪们身上,一边还羡慕的望向聚会中心。一派叽叽喳喳的胖揍声中,肖宸想起什么:筵青呢,怎么还不下来?说曹操曹操到。不远处再度响起脚步声,长发男人沉默的往下走,两手空空。肖宸有些诧异:阴邪呢?全被你灭了?筵青摇摇头。陆龟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从楼梯间下来。见阵法中间已经抓了一大群黑影,它这才长舒一口气:果然,已经结束了。怎么回事?黑熊精的声音遥遥传来。依旧不喜肖宸一行人,眼见筵青颗粒无收,它不由目露惊喜:全跑了?不。陆龟摇摇头,龟喙微微张开。想起刚才那一幕,还颇为心有余悸:筵先生往破窗边一坐,气息就不要钱般的散发出去;他气势太强,我们在二楼坐了许久愣是一只阴邪,也没敢出来。阵法里,阴邪们一边被吐口水,一边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黑熊精:第73章 葫芦猜测被推翻, 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黑熊精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站了很久。它的注视中, 筵青脚步一顿, 目光移向巨大的八卦阵:就是它们?肖宸点了点头。八卦阵中, 阴邪们垂头丧气被众妖缚住, 排成一队走出阵中;妖兽们则跟护卫队似的,排成两行, 站在黑影们身边:上去吧你们!它们的趾高气扬,气得阴邪们险些翻白眼。明明只是一群小妖, 正面冲突的时候连脸都不敢露;有了靠山后, 却能得意成这样要不是大厅里还站着肖宸他们, 阴邪们早就翻脸了。这是去哪儿,要把它们关起来吗?眼见他们排成三列往楼上走,肖宸露出好奇的神色。见状,黄鹂鸟转过身解释:去楼顶树屋。说这话时, 它细声细气的, 和最初的质疑完全不一样;眼睛左瞟右瞟,就是不看肖宸几人,似乎还在为不久前的态度而感到羞愧。见状, 陆龟帮它解释:没错,是要把这群家伙关起来。又到了楼梯底,身高有限, 它挥舞着四条短腿, 愣是连第一级台阶都没爬上去。见陆龟累得气喘吁吁, 肖宸俯身把它抱了起来:关起来?谢谢你啊,年轻人。眼见青年胳膊一沉,陆龟为自己的体重害羞了两秒,伸长脑袋点了点头。一行人往楼上走。肖宸抱着陆龟,跟在妖兽们身后;他身后,一人两猫默不作声的追随。再往后一点,一群只有小腿高的小家伙们正追得连滚带爬,一边还拿艳羡的目光打量七尾猫修长的大腿。爪子的啪叽声连成一片,肖宸时不时回头去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毛绒绒的小家伙,一时间声音都有些飘:它们怎么不好好养伤,都跑出来了?陆龟说:没事,小崽子嘛,恢复力旺盛身旁黄鹂鸟咬牙切齿:都怪这群阴邪!他们连小孩子都敢伤!意识到几个大人在谈论自己,那群毛茸茸的小动物顿时仰起头。其中一只小刺猬脸蛋糯叽叽的,上个楼都要靠同伴握着软刺把它拉上来。见肖宸自摸完白泽,还把龟长老抱在怀,它惊得悬在半空中,连用小爪子扒拉楼梯都忘了。意识到小家伙们的眼光,龟长老咳嗽半声,也不多做解释:就因为是小孩,才被它们盯上。柿子要挑软的捏,这群家伙,真不是什么好鸟说话间,天台的门已被推开。肖宸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遮天蔽日般繁茂的树枝。宛若北欧神话中的世界树,巨大的柏树立在天台中央,树冠宛如绿云,将微凉的月光挡在枝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茂盛的树,肖宸眼睛睁大,目光都有些移不开了。这就是这栋楼的能量来源。陆龟仰着头说。柏树隐隐散发出妖气,不过气息并不浓郁,反而有股神圣的味道:因为它,我们这栋楼,才能在世俗间生存。肖宸点了点头,震撼于柏树的枝繁叶茂,他久久的在树下仰头,连怀里沉重的陆龟都忘了。见到楼顶上的这棵大树,众妖兽先停下脚步,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仿佛找到主心骨,揪着阴邪们上前:上去吧你们!肖宸惊讶的目光间,妖兽们不知从哪儿找到几架梯子,小心翼翼的踩在最上头。把阴邪举得高高的,它们像一群辛勤的园丁,将阴邪一只只倒挂在树枝上,如同藤蔓上长出的葫芦肖宸:哇。工具有限,黑影们飘忽的尾巴被顺理成章的就地取材,当成绳子,在树枝上打了个死结。被妖兽们这么一通瞎折腾;变身成葫芦兄弟,明明是一团黑气,阴邪们却气得脸都红了。树枝下挂满了黑影,就像一只只漆黑的果蝠,正隐身于黑夜。阴邪们愤怒的目光中,妖兽们还在孜孜不倦的挂葫芦,就像在一年一度的装点圣诞树;一时间,场内其乐融融,竟显得颇为壮观给它们一点教训。陆龟拉长嗓音,还赖在肖宸怀里:让它们作恶。见它这么沉还不主动下来,黄鹂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老陆,差不多从人家怀里下来得了啊。陆龟点点头,长长的嗯了一声,就是动也不动。黄鹂鸟:答应了你倒是下来啊。陆龟一动不动。它似乎失去了言语功力,只一心一意赖在肖宸怀里当王八。等被肖宸察觉到后放下来时,还颇为不舍的动弹着后腿,似乎想继续赖在人家怀里。黄鹂鸟鄙视的眼光中,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陆龟老脸一红,僵着腿被放在地板上。我说,你刚才做什么呢?见肖宸饶有 兴趣的离开,似乎是想观摩一下拷问现场,黄鹂鸟赶紧飞上去教育陆龟:一直赖着,把人家大佬累坏了怎么办!最开始它还态度轻浮,现在却改口飞快,一口一个大佬,叫得比谁都痛快。咳,我也不知道。陆龟慢悠悠的张开龟喙。方才窝在肖宸怀里,它最初还没感觉,渐渐的却有暖流涌起。这股暖流宛如春风细雨,细细抚过它的四肢百骸;一时间,舒服得像是在蒸桑拿。陆龟动都不想动了,只想在肖宸怀里赖一辈子。这么厉害?听它形容完,黄鹂鸟不由一愣,随后拍拍翅膀:老家伙,可别是好不容易有人抱你上下楼,你舍不得了吧!陆龟一阵沉默。它知道,这种体质的人类闻所未闻,光凭自己两句话,这群妖兽是不会信的。不过陆龟年岁已高,说话还是有两分份量。渐渐的,黄鹂鸟扇动翅膀的频率慢了:等会儿我也试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