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安的记忆只有从小到大的，并没有在灵异方面的记忆，因此淮之恒只有向任烨收集情报。任烨说：“如果说一个城市里存在这么多灵异事件点的话，并不奇怪。我曾经进入过一个系统要求的异空间，是一所并不存在的大学，光是那里就有十三个怪谈，只有挑战完才能回归。那次任务的难度比较高，我们总共有二十个契约者参加，并且没有新人！最差的也是参加过一次任务的契约者。结束时只剩下包括我在内的另外两个自身契约者。”“灵异事件在我们现在的世界无所不在，厉鬼们为了杀人，无所不用其极。大多数普通人都是在不经意间触犯了某种禁忌，或是厉鬼主动诱导人类进入它的规则之内。或许你不知道，权力机关内也是有契约者存在的，为了不引起恐慌和暴乱，某些东西只能掩盖在尘埃之下。”淮之恒对此自然是理解的，人会因为恐惧而退缩，也会因为恐惧而暴动。现在政府已经将不少地方封锁或半封锁，比如就将游乐场和就将公园。“厉鬼……究竟是怎么诞生的？普通人在死后会怎么样？”任烨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或许成为厉鬼的粮食，或许成为新的厉鬼……谁晓得呢？没人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尝试。再者，厉鬼并不存在人类的感情，他们嗜杀，贪婪而凶恶。”淮之恒：“第九个任务什么时候开始？我应该能够从旁协助。”“明天。”淮之恒眯了眯眼睛：“也就是从今晚十二点开始？”“没错。到时候陪在林峰身边会很危险，必须将桑海翔和季晴天送回去。保护任务……就意味着厉鬼会以林峰为中心围上来。目前我们遇到厉鬼能够如此轻易逃脱，也仅仅是一个前兆。”任烨定定地看着淮之恒，“你想要协助我吗？”淮之恒笑了：“当然。林峰也是我的朋友，而且我爸妈……我无论如何都会找厉鬼报仇的。”“能与厉鬼抗衡的只有厉鬼。不过……什么事都想要去试试看，抗争到底，这才是人类不是么？”任烨赞赏地看着淮之恒，浅棕色的瞳孔中带着浅浅的向往。终有一天，人类一定能找出对抗鬼物的办法。实在不行，他也可以通过完成第十个任务之后的愿望来获取。“任烨，你的愿望是什么？”淮之恒轻声问道。任烨微笑着回答：“让人类获得能够伤害乃至杀死厉鬼的方法？将所有厉鬼从这个世界上消除？”淮之恒听着任烨的回答，说：“如果一个世界的存在遵循着‘天道’，那么厉鬼是不是就说明天道的‘规则’出现了纰漏？或许天道在等待着一个人将规则补全也说不定……我认为，契约是用来拯救人类的事物，并不是契约者们所想的‘噩梦’。”“很少有人能这么觉得……不，应该说你是我见过的那么多人当中，第一个有这般见解的人。”任烨将洗好的水果递给淮之恒用擦巾擦干。他们一边说话一边清洗，这会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想来着再过一会儿，林峰他们也要上楼，因而任烨加快了语速：“甚至就连我最初也认为，‘契约’也只是恶心人的东西。人们想到的并不是‘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厉鬼’，而是‘这个世界的厉鬼是由契约带来的’。”淮之恒淡淡地摇了摇头：“这很正常，毕竟契约的存在撕裂了许多人的价值观……我会活下去的，也希望你能活下去。”任烨微微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希望你能活下去”这种话。他张了张口，刚要道一声谢时，林峰三人谈笑着进了房间，将他的话打断在嘴边。“我们洗完碗了，你们水果洗好了吗！”淮之恒回应道：“洗好了！让你们见识一番我大厨级别的刀工！”他端着一盆水果走出盥洗室之前，凑到任烨耳边小声说：“道谢的事，就等到以后再说吧。”“也好。”任烨扬起一抹轻松的笑意，紧随淮之恒出了门。他们在矮桌前做好，而淮之恒所说的“大厨级别刀工”显然不是开玩笑，削果皮削出一道残影，而且整条果皮又薄又均匀。之后，他又很快将水果弄成了各色小动物形状，看着极其具有少女心。四人当即哗然地表示这样的水果吃了太可惜了，不过真到要动口的时候，手比谁都要快。五个男生围在一个房间里，能做的事不少，比如看一部特效动作大片后再玩一会儿纸牌，玩完纸牌后返璞归真地来一局大富翁也不错，实在没什么玩的就一起开局打几把游戏。眼见着时间便到了下午五点半。林峰：“海翔，晴天，你们俩晚上怎么打算？吃完饭后回去么？”桑海翔苦恼地说：“我家今天没人哎，白天发生了这些怪异的事情有点怕，晚上住这儿好了。”“我家离这儿近，就一条街，还经过一个广场，除非天气不好，大妈往常都会跳舞跳到十点，我十点再回去吧。”季晴天说。淮之恒和任烨同时驳了之前让桑海翔和季晴天脱离他们的想法：厉鬼杀人可不看人的数量，就算是人群也能做到杀人于无形。现在z市的灵异事件频繁发生，说不定走错一步路都会着了厉鬼的道。跟在林峰旁边是危险，可不代表他们各自回去就安全。任烨便劝道：“既然海翔住下了，要不晴天你也别回去了，我们几个人热闹点不好么？”季晴天苦巴巴地说：“可是我妈你们也是见识过的，她一定会觉得我会麻烦你，不好意思啊。”“难得我们都在，你和你妈说说嘛！以后能有多少机会啊。”淮之恒也劝道。季晴天显然也是想留宿于此的：“那、那我之后问问吧。”“对了，峰子，待会儿让我姐也过来怎么样？现在这个世道乱啊，我可不放心她一人留在家里，姐夫那边的话，今天可能是加班到半夜，甚至是夜宿警察局了。”淮之恒嘿嘿一笑，“顺便还可以让我姐给咱们做做早饭呀，她做饭可好吃了，专门为我姐夫学的。”林峰答应下来，随后咋舌不已：“芙大姐现在都会做饭了啊？我还记得你以前说过她炸厨房来着。”“那不是以前嘛！哎对了。”淮之恒扫了在场的人一眼，“到时候你们只管夸，千万别多加上一些词，比如‘想不到’、‘不敢想’之类的，懂？当然炸厨房也别说！”林峰点头如捣蒜，萧芙从小泼辣，长大后身手只好不差，是个精通多种格斗术的奇女子，将当时一帮调皮的男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最后……”淮之恒打开背包，实则从空间戒指取出四个替身傀儡分了过去，“这个是纪念品，两百多一个，还是进口的呢！能保平安的。”四人不疑有他，纷纷戴在了脖子上。现在就算是他自己，空间戒指里也只剩最后一个傀儡娃娃了。看着他们都戴上了，淮之恒松了口气，心里却想着：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灵异世界，他应该多再买几个。……公司内，萧芙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处理文件。原本叠的比她人还要高的文件，这么一天整下来，也只剩最后一点，以她的速度，再做个十分钟就能做完。在下班之前，还能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玩会儿手机。“哎，小芙，你的速度还是这么快。”同事的张芬芬苦恼地看着自己这边的文件：“看来今天又得加班了，真是让人悲伤的现实……”萧芙苦笑不得：“谁让你上班的时候和男朋友聊天呢？少聊会儿天，认真工作~等晚上再见面，想聊什么不成。”张芬芬将办公椅往后一蹬，伸了个懒腰，坏笑地凑到萧芙身边。“我说小芙啊，你那个又高又帅的警察男朋友是不是下班后要过来接你啊~晚上来一顿烛光晚餐？然后嘿嘿嘿？说真的，制服play超棒，哪像我男朋友，不高又不帅。”萧芙一把将这个猥琐的笑容拍出去：“他工作忙，能空出来的时间不多。我弟刚才给我发消息，说他会和朋友过来接我，现在在路上了吧。”“咦，你弟？小芙，我还不知道你弟长什么样呢，也没见你在朋友圈里晒过啊。”张芬芬讶异道。“个自恋的小猪蹄子，有啥好晒的。”萧芙耸耸肩，兼顾聊天与工作。“是鲜嫩可口的大学生？”张芬芬笑道，“看你的模样，你弟长得一定不会差。”萧芙将手头上这份表格的最后一个数据打上，点了保存后，又重新开了一个文档，借着抽文件的时间看了眼张芬芬的办公桌。“你这么多文件，怕不是还要马不停蹄做一小时才行。我还有十分钟不到就能做完手头上这些，待会儿帮你做一点。”张芬芬开心地恨不得亲萧芙一口：“真是太爱你了，么么哒！我还想着真拖下去，该怎么办才好呢！”萧芙无奈道：“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文件不减少，但辞职的人却多了，分配到每个人手头的工作也多了。”说着，她看向隔壁的一个办公桌，之前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工作狂孙静。对方眼看着升值在望，也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辞职了。前一天他们几个还聊得挺好，第二天桌子上的物品都空了。张芬芬闻言，压低声音，语气透露着神秘：“听说不是辞职了，而是失踪了。公司为了掩盖事情真相就说是离职了。”萧芙显然觉得张芬芬所言只是无稽之谈：“很明显只是个谣言吧。若是一个人失踪了还说得过去，可那么多人失踪，也没见有人上公司来闹事啊？”“那倒也是……”张芬芬撇了撇嘴，顿时觉得谣言站不住脚，“可为什么现在公司不允许员工加班到六点半啊？这也太早了吧！六点半的时候天都还没黑呢。”萧芙：“最近z市不太平。我中午的时候看到寒水江的吊桥那边说是有人死了，据说凶手用一种药物溶解了死者全身的骨骼。”“噫！那不是只剩皮肉了吗？太恶心了！”张芬芬随即想到，“可今天寒水江那附近应该不少人吧？周末又赶上国庆黄金周，谁愿意工作啊，当然是要出去浪啊。”“现场的人很多，我弟他们中午也到了那附近，不过听说那边有人死了，就没去……还有上午有两个小年轻被阳光广场的电梯砸死了，据说砸的只剩一滩肉泥了。”萧芙皱着眉，“总之最近很不安全，公司应该是为了员工的安全着想吧。你也快点做吧，待会儿让你男朋友过来接你。”“好好好。”张芬芬忙不迭答应。十分钟左右后，萧芙完成了自己手头的工作，拿过张芬芬手里的一点文件帮着处理。不过她在帮忙，张芬芬反倒是接到了男朋友的电话，又去了厕所聊天……想来至少得聊个五分钟。五点五十五分，萧芙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完毕，趁着这点时间完成了张芬芬的任务文件，待六点一到就下楼，直到此时张芬芬才面露喜色地从厕所出来。“我家那位说晚上订了个西餐厅，七点！还好我今天就等着惊喜呢，所以特地穿得漂漂亮亮的，果然让我等到了。”萧芙叮嘱道：“那你可要快点六点半之前就算没做完也回去，越早越好。”“你看我像是热爱这份工作的人吗？哼，就算没做完我也要回去，大不了扣点工资。”张芬芬撇撇嘴，眼中带上了火光，显然也是想要尽快完成任务，不要真被扣了工资。六点一到，员工们立刻起身，电脑提前一分钟关好，东西也早就提前收拾好了，几乎所有人都亟待回家。萧芙看了看手机，说：“我弟他们在楼下等了五分钟，我回去啦，明天见。”“哎——等等，我和你一块儿下去，让我看看你弟长什么样嘛~”萧芙无可奈何，也只得由着她，和张芬芬一块儿下了楼。一下楼，他们便听见男女同事们纷纷窃窃私语的声音，待到大厅一看，却见一群人都悄悄地盯着一群青年猛瞧。确切地说，是盯着为首的那个青年。他好像自带闪光特效，光是站在那里便让他和普通人区分开来，在看到某个人时，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温暖了一整个世界。然后……这个人是萧芙她弟。“姐！”张芬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卧槽！就算我知道你家基因不差，那比明星还明星、自带特效的是你弟？帅得太过分了点啊！有这样的弟不早点拿出来溜溜？我倒贴养他都愿意！”或许是由于和萧子安具有血缘关系的缘故，萧芙受到的影响不大，她虽然觉得她弟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具有魅力了起来，但也没达到太夸张的地步。所以她弟看来真的挺受欢迎的。萧芙思忖片刻，向淮之恒介绍道：“子安，这是张芬芬，你可以叫她芬芬姐。”“芬芬姐。”淮之恒一笑。“额，弟弟你好。”张芬芬尴尬地发现自己还不清楚萧子安的名字。萧芙耸耸肩，眼看着张芬芬一副花痴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冷静点啊，还有工作要做呢！做完工作还得和男朋友一起烛光晚餐呢！快回去啊，以后大不了多给你照片看看。”最后这一小句，萧芙当然是凑到张芬芬耳边小声说的。“一言为定啊。”“芬芬姐。”淮之恒在张芬芬转身离开前将她叫住，“工作早点做完才能享受生活啊，别让你男朋友等急了才好。”否则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享受生活。张芬芬只当淮之恒是单纯的好心提醒，欢快地应了一声，便又回了楼上办公室。应该……没问题吧？既然公司的时限是六点半，那么厉鬼的规则应该是六点半之后？淮之恒不动声色地和任烨对视一眼，对方的眼神里隐匿着担忧。还有一种情况……厉鬼如果给某个人打上“标记”的话，那么即便对方不在规则之内，它也会想方设法引诱人类踏入它的规则。而这种“标记”，是提前就被决定好的……六人走出萧芙的公司，萧芙原本想回家看看，不过被淮之恒拦了下来。在外卖和自己做中纠结一会儿后，最后他们决定吃火锅。虽说夏天吃火锅热了点，但开空调的话就不是问题。而且火锅是最容易促进感情的方式之一。而另外一边，独自留在办公室的张芬芬还在拼命赶任务。六点十分的时候，连张芬芬的直属上司也离开了。“张芬芬，你在做十分钟就回去吧，至于点灯什么的，你到时候记得关一下。”这会儿开始着急的张芬芬忙于与工作做斗争，连头都没从电脑里抬起来。“好！”空调和电灯的供电不是同一条，在直属上司离开不久，空调便关掉了。“怎么这个表格这么复杂啊。”张芬芬抽出纸巾轻轻擦了擦额角的汗，她又看了下电脑的时间，六点十七？把这个漫长的表格填完就离开好了，不然来不及和男朋友约会。女生啊，出门约会前，化妆什么的都要一段时间呢，餐厅订了七点，那可不好迟到。在感觉做了好一会儿，起码做了十分钟的时候，张芬芬又看了下电脑的时间：六点二十？这么久，才过去了三分钟？她打开手机看了看，的确是六点二十。只是如果这时候，她上网搜索一下北京时间的话，时间赫然便会显示“六点三十”。每次当张芬芬觉得做了很久，想要放弃时，她发现时间其实没过多久，最终做完这个表格，电脑上显示的也就到了六点二十九而已。张芬芬已经提前收拾好东西，将电脑关了准备走人。可在关闭电灯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按多少下，电灯都是亮着的。“这破电灯接触不良吗？啊啊——好烦，怎么偏偏在这时候……算了，反正到一定时间会关闭电闸的，大不了明天挨一顿批。”张芬芬打定主意不再管这档子事，便要乘着电梯回去。结果电梯却一直停在九楼，要知道她所在的也就是三楼而已。“啊啊啊——算了！一茬接着一茬的倒霉，走楼梯好了！”电梯和楼梯口在不同的方向，她穿过一条走廊和几间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心里莫名开始发悚。……“这都六点五十了，怎么芬芬还没下来呢，电话还一直占线。”公司门口，张芬芬的男朋友从六点二十便开始等，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却迟迟不见女朋友的身影，这会儿也有点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