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宴会地点,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不多时,皇帝李嘉懿携皇后及几位嫔妃至。礼乐起,歌舞升。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公主,那人可是太子妃?宴席中,顾子由忽然望见一个神情不自然之人,便唤住李唯兮,问道。李唯兮顺着顾子由指引的方向望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回道:是。我刚才注意到,这太子妃的视线一直往一个侍女身上瞟。顾子由悄声说出自己的疑惑之处。侍女?没错,便是给各位王爷斟酒的那个,你看。一个身着粉衫的侍女背对着自己,正给各位王爷斟酒。李唯兮将视线投了过去,待她转过身来之时,清晰的看见了她的面容。李唯兮记性极好,皇宫之中但凡有过一面之缘的皆会有印象。可这位侍女之正容着实是没印象。反倒是那个侧颜竟生出了一些熟悉之感...再细看她的表情,给肃王斟酒之时,表情寡淡,而给太子斟酒之时,却眉眼欢笑,明媚自然。难不成...这是...今日与马车之中,一闪而过的那位姑娘?李唯兮转过身来望着顾子由,顾子由读懂了她眼里的询问,轻声说道:有可能。太子为人善良正直,睿智果断,做事应当有他的分寸,我觉得我们不必过分担忧。顾子由补充道。确实。李嘉懿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好皇帝,李煜轩也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好太子。日后李煜轩登基,必然也是一个好君主。这样一个人,对其所做所为应当是思虑周全,自己无需过多的担忧。李唯兮听从顾子由的建议,将心思收了回来。吃些果蔬,解解腻。见李唯兮吃的差不多了,顾子由递过一品果钟与她。嗯,你也吃些。李唯兮又拿起一些放于顾子由盘中。上位,皇帝已与几个皇子喝得是酩酊大醉。几个后宫嫔妃已无食意,请过示之后便先行离去。李唯兮与顾子由也随着他们一同离开。**去御花园走走,消消食?走吧。行至半路,宫道之上急匆匆地走来几位宦官,为首的便是秉笔太监朴硝。见过公主。朴硝行礼道。朴公公步履匆匆要往何处去?李唯兮问道。夜里起风,皇后娘娘还在陪皇上饮酒,老奴给皇后娘娘送件衣衫去。朴硝答。朴公公有心了。公主驸马二人此番要去何处啊?随意逛逛。近日后宫不安宁,二位主子要小心些。多谢朴公公提醒。那老奴便走了。朴硝眉间的严肃让李唯兮忧心忡忡,子由,为何我这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最近事多,烦心了,回去歇息一晚便好。顾子由正说话之际,漆黑的宫道上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步履飞快,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气势汹汹朝着李唯兮劈来。公主,小心!顾子由一把推开李唯兮,避开了锐利的刀锋。随之而来的是一群宦官宫女的尖叫惊呼声,公主,驸马,快跑,淑妃娘娘疯啦!你们这群恶人!害死了我的擎儿!害死来了我的擎儿!淑妃披着头散着发,满眼通红。举着一把大刀,肆意甩动着,周围的侍卫皆不敢轻举妄动。大刀沿着四周转了一圈,忽然,刀尖又对准了李唯兮,淑妃阴冷的目光袭来,永乐!最坏的便是你!纳命来!我要你偿命!大喊一声,淑妃直直朝着李唯兮冲去,举起刀来,欲往李唯兮身上砍去。顾子由抽出身上的佩剑,挡在李唯兮的身前。淑妃已然癫狂,手中气力无穷,一刀砍下,硬生生的把顾子由的佩剑劈成了两半,顾子由受力后退连连。淑妃杀红了眼,举刀再劈。子由!小心!刀锋又至,李唯兮大惊失色道。千钧一发之时,白芨赶到,掏出一把沙粉,往淑妃脸上撒去。淑妃乃武将军之女,幼时习武,遇见危险也懂得保身。她以手捂面,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沙粉。借此,顾子由得以脱险。数十个暗卫随在白芨身后杀出,将淑妃团团围住。由于淑妃身份特殊,他们又不能下狠手,只能联手牵制。众人降服了许久才打落她手中之刀。而后近身搏击后擒住,用绳索绑住手脚。被五花大绑的淑妃更加狂躁暴戾,凶神恶煞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嘶吼声不绝于耳。第29章 纳真大汗后宫嫔妃们出了乱子, 自然是要先禀报皇后。朴硝得到属下的消息之后, 立马在皇后身边耳语。皇后听罢,面色一凌, 望了眼醉醺醺的李嘉懿,思虑了一会儿,便对着朴硝道:此事先不要惊扰皇上, 待本宫去查看一番。那些仆人的嘴巴,要管好。是!朴硝知晓如何做了。皇后悄然离去, 不多时便来到案发之地。难以控制的淑妃已被白芨栓于树上, 张牙舞爪,枉费气力。母后。停留在原地的顾子由与李唯兮见着皇后来了, 便迎了上去。兮儿, 子由, 你们没事吧?皇后满脸焦急地询问道。没事。李唯兮摇摇头。你们先回公主府,这儿的事情交给母后来处理。皇后关切完李唯兮与顾子由,便向后转过身去,面对癫狂的淑妃, 表情凌厉。淑妃擅武, 母后要小心些。李唯兮不放心道。母后知晓,你们快些回去吧。马车上,心事重重的二人默不作声, 显然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公主。顾子由最先打破宁静, 她看见李唯兮的面色极差, 便开口问道, 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冷了?问完,便覆上李唯兮的手,那儿果真是冰冷一片。夜里降温了。李唯兮往顾子由身旁靠近,歪过头窝进她的怀里。顾子由一把揽上她的腰肢。今天是不是吓着了?用面颊蹭了蹭李唯兮的鬓梢,顾子由柔声问着。嗯。李唯兮点点头,声音闷闷的,我就是突然觉得,淑妃有些可怜。苦心经营了几十年,一朝崩塌,任谁都受不了吧。这便是她的命数。深宫之中,向来就是成者王败者寇。但谁又能担保自己是常胜将军,一世皆为王呢?子由。李唯兮突然撑起手肘,离了顾子由的怀抱,在不远处定定的望着她,眼里满是认真。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们逃离这尔虞我诈,隐居山林吧。顾子由浅浅的笑了起来,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大晋朝的皇宫不安宁,远在漠北的鞑靼王宫也没有好到哪去。骁勇善战的鞑靼大汗达延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达延汗一病不起,无力指挥战斗,与晋军的争斗也因此停歇。漠北其他部落见鞑靼虚弱,虎视眈眈。王子拓哈尔挺身而出,代替达延汗布防边境,处理政事。才算暂时稳住了局势。这一夜,风雨交加。达延汗苍白着脸躺在病床之上,咳嗽不停。屋里有些冷,令他十分不适,便唤来仆人更换屋内的火炉。仆人应声而去。不多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来了?达延汗双目紧闭,十分虚弱的听着屋门处传来些许声响,以为是仆人归。他还没来的及睁眼,只觉得胸腔钝痛。睁眼一看,一把利刃插在自己的心脏之处,鲜血只涌。你...你...是...还没说完一句话,他便断气了。一个满身黑衣之人慢慢的转过身来,瞥了他一眼之后,冷笑离去。**鞑靼王殿,王子拓哈尔正熬夜批改奏疏,他的身旁空无一人。忽闻门外有人敲门,拓哈尔便起身开门。开门之时,未做防备,一把利刃钻门缝而入,刺穿了他的心脏。拓哈尔直直地向后倒去,双目圆睁。依旧是那个黑衣人。黑衣人缓缓脱下脸上的布罩,露出了一张阴鸷的脸来,嘴边噙着一抹冷笑。季将军,好剑法啊!纳真从大门外走来,手里拿着一把淌着水的伞,身着一袭红衫,面携诡异的笑容,如同暗夜之中带刺的血玫瑰。是纳真公主神机妙算,安排得当。季初陵抱拳作了一个揖,面上换做了恭敬的笑容。看着地上死状惨烈的拓哈尔,纳真心无波澜,她转过身来,对着季初陵说道,先不寒暄了,劳烦季将军将戏演完吧。是!强烈的掌风袭来,纳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此掌落在自己身上,生生的挨住。掌落之时,腹中血气上涌。噗纳真鲜血直吐,手中之伞牵到了门栏处摆放着的花瓶。花瓶随伞落地,声响极大,而后纳真便倒地不醒。什么人!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宫殿之中的变数,急急忙忙冲了过来。季初陵覆上面罩,翻墙而逃,追兵追至宫门处,失了踪迹,归。经过鞑医抢救,纳真保住性命,但达延汗与拓哈尔王子却无力回天,双双离世。翌日,鞑靼大汗,王子皆亡的消息传遍鞑靼,如晴天霹雳,顿时人心惶惶。晋军,瓦剌、女真部落闻讯,纷纷出动,扰其疆界。鞑靼形势危急。如今王室的血脉只剩纳真一人,群臣门商议后决定,速速立纳真为王。纳真带伤登基,成为鞑靼部落第二位女大汗。**几天后,拓哈尔王府,一个着淡绿衣衫的妇人正跪在地上默默落泪,身前便是王子拓哈尔的灵柩。妇人身旁跟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学她的模样跪着。小儿稚嫩,并不懂事,只是愣愣地跪着,眼中并无悲戚。登基后的纳真换上一身藏青汗王衣,腰束玉带。抛去了妖冶的妆容,纳真的脸上现出了几分威仪。在仆人的请安声中,跨门而入。她直直的朝着地上跪着的那人走去,轻轻地唤了一声:柯仑。眼里有止不住的兴奋与激动。那人曾经是她的嫂嫂,如今不是了。整个鞑靼都是她的,她也是她的。姑姑。地上的小儿率先转过身来,携着质朴又惊喜的笑容叫道。方希乖,可是跪累了?快起来歇息吧。纳真蹲下身来,朝着小人儿张开手臂。纯真的孩子点点头,欲起身,朝纳真奔去。身旁却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方希!跪着!小人儿被这凌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愣在了原地,眨巴着大大的眼,绞着手指不知所措地看着纳真。纳真忙上前揽住她,嘴里说道,柯仑,你吓着孩子了。方希乖,姑姑如今是大汗,听姑姑的,出去找扬沐姐姐玩,姑姑有话与你娘亲说。好。小儿点点头,牵着扬沐的手,欢喜的走了。门关上,纳真起身绕到那人的面前,蹲下身子,满眼怜惜抚着柯仑的脸说道: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为那种人,不值得。柯仑一闪身,躲过了纳真的触碰。值不值得,柯仑自己知晓,不用你妄加评论!柯仑抬起眼来,横眉怒视着纳真,拓哈尔怎么死的,纳真心中没数?他是个混账,早该死了!纳真一挥宽袖,怒容满面地起身,手握成拳,负在身后。那也比不上你,纳真公主,居然对自己的嫂嫂存非分之想!柯仑紧紧相逼。纳真被彻底激怒了,她满脸通红,气急败坏道,是哀先喜欢上你的,而你却与他成婚。哀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便是为的今日!说罢,纳真贴近柯仑,掰过她的身子,对着那苍白的嘴唇恶狠狠的吻了下去。第30章 思茆姑娘从了哀吧。纳真将柯仑的身子压向地面, 用力箍紧。嘴上唇齿并进, 欲攻城略地。柯仑紧咬牙关, 拼死反抗。在推搡之中,纳真无意碰到了柯仑腰上之伤。刺痛刚袭来,柯仑倒吸一口凉气:嘶因这声音,二人皆愣住了。扑拥在地上, 一上一下的两人目光相接。很快, 纳真就反应了过来, 拓哈尔又打你了?柯仑别过头去,不想回应。除了这个理由还能有什么, 纳真气急,抖着身子从柯仑身上起来。哀要让他下十八层地狱!纳真咬牙切齿道,然后蹲下身子,一把将柯仑抱了起来。哀要先看看你的伤。抱着柯仑,纳真迅速冲出灵堂,往寝殿跑去。此时的下属扬牧正陪着方希小郡主玩乐, 余光瞥见着自己主子火急火燎的从屋里跑出, 手中还抱着柯仑王妃。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不言而喻。她憋着笑容俯下身去, 将方希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边。孩子尚小, 若是见着了不好。寝殿中脱去衣衫,让哀看看。纳真将柯仑轻地放在床榻上, 两手撑在床沿上, 将纳真圈在里头, 急迫地说道。柯仑摇了摇头,眼露疏离,已无大碍,大汗不必看了。你自己若是不脱,哀便亲自动手了。转瞬间,纳真的语气变得凌厉了起来,她对着柯仑威胁道。柯仑深知纳真的性格,若是说了她便一定会做。算了,她要看便让她看吧,柯仑缓缓地抬起手来,解开了自己的束带。衣衫落下,满身的青紫,只扫视了一眼,纳真气得脚都站不稳了,她用力的攥紧手,手指捏的咔咔作响。这狗东西居然敢这般对你!哀早该杀了他!身上空无一物,皆被纳真看了去,柯仑满脸臊红,她解释道,拓哈尔只是酒醉得深了才如此,其余皆对柯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