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方芍药，赵大叔那平庸多了，不过有香味传来，味道上要比佛光莲花强得多。菜品被家丁送到前院，方芍药就没管了，和厨娘甲乙打听库房的位置，特地进去看一眼。里面有几十口大缸，装着米面杂粮，为防潮防水，底下垫着很高的青砖。原材料有的是，少一点也不怕被发现，方芍药放心下来。厨房里，除了做点心的灶上娘子有点本事，其余人马马虎虎，水平都在她之下，想偷师是不可能了。至于赵大叔，竞争对手，还有些古怪，不得不防。“新来的，快快快，老太爷召见！”管事婆子走路带风，刚得了几句夸奖，脸上有光，对方芍药和颜悦色，“你把手下的活计放放。”“召见？”方芍药没成想，随手一道菜，得到重视，看婆子的面色，不像被发难了。“可不是，王大人对你这道菜赞不绝口，说不得要打赏。”说到此，管事婆子又冷下脸，“你要清楚，机会是谁给你找的。”什么机会，明明是麻烦！方芍药心里吐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她若是得到打赏，少不得要给管事婆子孝敬。高门的下人，也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很不幸的，她方芍药就是新来的一只小虾米。“管事您的功劳，不然哪能轮的上我啊。”方芍药一个劲儿的给管事婆子戴高帽，拍马屁，说的那叫一个溜，把管事婆子哄得很高兴。何府会客厅在一进宅院，距离厨房不远。方芍药被管事婆子和家丁带着，一路观察何府院落的布局。何家，不愧是京都高门，家大业大，府内和园林无异，假山流水，还有一处人造湖泊。家丁见她如此没见过世面，有些鄙视，外面来的人，终究不如何府里的下人，看穿戴，就和破落户没差别。方芍药自从端阳节成了锦鲤，有不少奖品没有认领，绸缎的衣裙，还是京都最新款式，霓裳羽衣出品，她就有五套，只是因为不太服帖，没有穿而已。到府邸上做活儿，要的是低调，就算她知道被人看不起，方芍药也不甚在意。“小哥儿，老太爷多大年岁啊？”方芍药一想起来何府的隐私，就恶心的不行，这会儿，她去见王渣男，顺带着能见到老禽兽。“这你都不知道？”家丁站定，转过身诧异地看方芍药一眼，他家老太爷还不到花甲之年。一甲子六十年，也就是说，何老尚书快六十岁了，在大齐这种落后之地，等于一只脚踏进棺材板。就这年岁，还想着和儿媳那啥，真不怕马上风。“你说什么？”家丁没听清楚。“不要脸！”方芍药不自觉地说出心底的想法。高门大户无异于龙潭虎穴，而她，马上就要助纣为虐了。给老头子做什么羊腰子，猪腰子，羊蛋补身体，她是不是帮凶？“嗯？”家丁惊讶，他好像听见这个新来的骂人？“小哥儿，我是说我脸皮厚点，能不能求点打赏？”方芍药察觉自己失言，脑筋转的飞快，找补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管事婆子沉下脸，废话真多。一行人已经到了会客厅。有人进去禀报，随后，方芍药被出来的小厮带入门内。桌面上的残羹冷炙已经撤走，换成了茶水点心。何老尚书正坐在上垂首，垂着眼睛品茶。方芍药不得不承认，何府上下基因好，何老头快六十了，看着斯文，身上带着书卷气，和她想象之中猥琐的老头子一点沾不上边。王有德更不用说，对下人很客气，见到方芍药还点点头。二人年纪不同，却是一样的好相貌。知人知面不知心，方芍药在心里为自己敲响了警钟！谁能想到，如此和蔼的大官儿，能和孙子一起玩弄儿媳？这说出去，怕是会震惊整个大齐！对比何老尚书，王有德那渣男的手段，就不入流了。“你就是府上新来的厨娘？”何老尚书放下茶盏，微笑地称赞，“你的佛光莲花，创意很好。”创意好，虽然圆葱清蒸的味道不怎么样，不过下面鸡蛋羹却还不错，很合他胃口。再从菜名上说，也是奇思妙想了。“回老太爷的话，奴婢是新来的。”方芍药站定以后，全程低头，中规中矩，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按照丑夫的说法，何老尚书可能是通敌叛国的老贼，更不像了！“不错。”何老尚书称赞后，又不着痕迹地问了几个问题，方芍药小心地应付。多亏提前做好准备，不然某个地方失误，就容易被套话。通过简单的问答，让方芍药更是提高一百二十分警惕，何老尚书虽然身在高位，对人却没有丝毫的信任可言。她瞟了一眼茶碗托盘的银针，目露了然之色。此人喝茶都用银针试毒，被害妄想症强烈。“方小娘子，这道菜可是你祖传的手艺？”王有德抿了一口茶水，小心思不断。他本以为，何府还是会和往常一下，随意糊弄几个菜色。没成想，这次倒是出乎预料了。一共上了两个菜，这个佛光莲花，真是有点意思，不说味道如何，光这份新鲜感，就非常突出了。另一道菜，羊肉焗南瓜，结合的有点奇怪，但是味道却好，何老尚书不喜南瓜，又极不喜铺张浪费，整盘都让他吃掉了。“回王大人的话，这道菜是奴婢自创。”方芍药垂着头，显得很是谦卑。她现在有一种用茶壶敲破王渣男头的冲动，她双手握拳，用指甲抠手心，又痒又疼，才足以让自己清醒。场合不对，暴打渣男一顿，只能图个一时爽。“如果我想买这个方子，不知道方小娘子可否愿意出手。”王有德看中了佛光莲花，虽说他可以直接拿来用，丝毫不问一个小厨娘的意愿，但是到了他这个高度，王有德很爱惜羽毛，不愿意因为一点银子，就让自己名声受损。何大姑家破，诚然是有他的关系在，但兵不厌诈，做生意一样刀光剑影，自己心里没谱，怪他咯？谁让女子就是好骗。他不过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何大姑就对他上心，非他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