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国王宫内,原本怯逃的高添荣被五花大绑,狼狈地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你,你不是死了吗?”高添复冷笑一声,用刀面拍了拍高添荣的脸,布满血丝的瞳孔里充斥着嘲讽:“孤的好弟弟,穿上衣服就真把自己当人了?”“要杀要剐,动手便是!”高添荣绝望地闭上眼,怎么也没想到,刚坐上宝座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成这番场景了,什么都料到了,却没想到那个人最终会选择袖手旁观,没想到高添复没死。高添复一刀砍在高添荣肩头上,鲜血瞬间溅了一身,眼里划过一丝快意。高添荣吃痛地叫出声,倒在地上。高添复想到死在乱刀之下的王后与长子,再次补上几刀。高添荣奄奄一息,双眼迷离地看着满脸戾气的高添复,以及前方雕着飞凤的王座,痴痴一笑:“值了。”高添复怒意滔天,抬脚将他踹下台阶。高添荣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下,鲜血流在每一级台阶上。高添复扔下刀,对着韩重山拱手道:“还请韩将军回去告诉燕皇,待孤扫完庭院,便去燕国亲自答谢。”韩重山知晓高添复不想他再看到之后的事,便说了些客套话,带着人离开。东海一座小岛上,一位男子愤怒地甩下手中的信,扭曲的神情将那张俊秀的脸硬生生拉下几分美感。“真是小瞧他了!”男子气愤不已。坐在男子对面的是一位黑衣男子,一头偏灰色的长发,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你这个弟弟,当真是比你心眼还多,当真是有趣。”“严宫主该不会是想弃我而去吧?”男子凉凉道。严无矜轻笑一声:“大皇子真是说笑了,我与大皇子合作这么多年,哪里舍得走?”“哪里还是什么大皇子,只不过是个庶民罢了。”江演自嘲道,当年没能杀死江昀,倒把自己折了进去。严无矜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道:“大皇子说笑了,事成之后,身份且尊贵着呢,我还指望着跟大皇子享福呢。”“如今高添荣已死,两国的战事刚起就平息,之前白费了那么大劲,谁知道是个蠢货。”江演骂道,本想趁此机会拉拢高添荣这样便多了个力,结果功亏一篑。“高添荣有勇无谋,碰上战神韩重山,简直以卵击石,折了便折了,没什么可惜的。”严无矜道,“只不过你的那位外祖,对你有些不满呐。”提到李延,江演颇为懊恼,这次行事,李延来信责怪他太过鲁莽,狠狠教训了一顿,一连半月都未曾与他传信,王城里的探子也被李延给控制住了,根本没法传递消息。严无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单手撑头看着他,带着一丝慵懒道:“说实在话,大皇子此次确实鲁莽些,怎么说也得等到高添复尸首找到后再动手。”“是。”江演表情讪讪,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如此,怪他心急了,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偏偏现在却等不了了。严无矜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没事,慢慢来。”高山国事变传入王城,众人惊讶万分,不是说死了的人么?怎么突然回国了?驿馆内的长岩收到高添复传来的信,当下泪流满面,连忙带着使者去对江昀磕头,一个劲的道歉。江昀头疼地看着长岩,终于忍不住打断:“长大人不必客气,朕跟高国主早已商量好了,诸位若是想回去,朕允许你们走。”长岩摇摇头:“国主交代,此次多亏燕皇相助,让长岩等人待朝贺结束之后再走。”“也罢,朝贺也快结束了,你们便在王城多逛逛吧。”江昀道。待长岩走后,林越这才从窗口翻进来,抱怨道:“哭的真久,尿都快给他哭出来了。”江昀对于林越翻窗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次交代他大大方方从宫门口走来,可他嫌麻烦 直接翻墙进来。林越在屋内绕了一圈,似在寻找什么。“放心,没有送。”江昀忍不住开口道。吴贺最近隔三差五的总是送些画像来,搞得林越神经兮兮的。林越一听,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想不到高添复这青蛙办事还挺利索的。”林越摸着下巴道。“青蛙?”江昀问道。林越本以为江昀又要好好纠正一番,却看见他轻笑一声:“还挺形象,丑。”林越嘿嘿一笑:“如今高山国一事已了,不如……”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江昀打断了,只见江昀迅速敛去笑意,面无表情道:“已经派人去查了,还没有任何进展,你想都别想,这次若是再敢偷偷溜走,朕直接打断你的腿。”林越心里一虚,讨好地看着江昀:“陛下哪里话?臣只是想说不如咱们去外面吃顿好的庆祝庆祝?”每次一提泸水县的事就翻脸,可那是老婆本呐,怎么也得找回来吧。江昀睨了他一眼,良久,道:“走吧。”望月楼是王城内最好的酒楼,设立的每个雅间都各有特色,一些高门大户总喜欢来此,所以,来望月楼的都非富即贵。因此,望月楼待客也是非常热情。小二带着二人来到雅间,凳子都还没坐热,就看见一老一少趴在窗口,笑嘻嘻地冲江昀打着招呼。林越:“……”还真是阴魂不散。江昀笑着看着师徒俩,招招手:“进来吧。”有了江昀的话,两人如蒙大赦,立马翻窗而入。江昀:“……”果真是师徒,动作都一样。因为又多了两个人,江昀让小二又多加了几个菜。“陛下,好久不见呐。”方鸽子热络的与江昀打招呼。江昀笑道:“高添复一事,还多亏方前辈了。”方鸽子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陛下实在是太见外了。”江昀眸里划过一丝不自然,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林越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捏了方鸽子一把,不会说话就别说。“哎哟!”方鸽子吃痛大叫。“前辈这是怎么了?”江昀担忧道,“可是哪里不适?”林行云抬起头看了眼师父,然后又默默低下头,挪着凳子往江昀身边靠了靠。“没事没事。”方鸽子笑着摇摇头。江昀恍然,瞪了林越一眼。林越这才松手,刚想开口,就听见门边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哎呀真巧,这么热闹?加小王一个?”林越:“……”又想揍人。林落摇着扇子,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走了进来,对着江昀拱手:“燕皇,不介意小王坐这吧?”“介意。”林越快速把脚伸到一旁唯一的空凳上,语气不善,“二王爷还是去别间吧。”林落也不恼,换了个方向,拉起林行云,自己坐下下去,挑衅地看着林越,道:“这不就有了?”林行云:“……”坐着也中招?林越:“……”他娘的,太气人了!若不是碍于江昀在这,林越早就把林落拎出去打一顿了。江昀看着林落,与林越长得只有三分像,若不仔细留意,还真不像兄弟,倒是林行云与林越长得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林越看着傻傻站在一旁的林行云,放下腿,道:“站那干嘛?当雕像不成?别犯傻了,过来坐。”林行云苦着脸坐到林越身边,拿起筷子刚想夹鸡腿,却被人捷足先登。江昀皱眉看着碗中的鸡腿,夹起递给林行云,温声道:“慢慢吃。”林行云开心地接过:“多谢陛下。”“这位小公子想必是国师的弟弟吧?”林落道。林行云咬了口鸡腿,静静地看着自家二哥。“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傻气呢?”林落自顾自地说道,“你哥哥没教你读书识字么?”“我哥哥们都是傻子,教不了。”林行云脱口而出。林越:“……”林落:“……”方鸽子抱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笑。江昀看着林越黑下去的脸,嘴角微微扬起。林落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越踢了一脚:“好了,别演了,陛下都知道了。”林落:“……”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林落看着江昀,不死心地问:“一直都知道?”江昀含笑点头。林落放下筷子,双手捂着脸,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苦闷不已:“白演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早说?”林落忿忿地指着林越,“脸都丢尽了。”“你本就没脸。”林越嘲笑道,“再说了,白白有人演戏,又不要钱,多好。”林落:“……”“好了,用膳吧。”江昀笑着打断兄弟二人的对话。林落拿起筷子又再次放下,眼巴巴地看着江昀:“嫂子,离开我哥,我给你选个比他好一百倍的?”“啪!”林越扔下筷子,揪着林落的衣领直接把他从窗口丢出去。江昀因为林落刚才那声嫂子脸有些泛红。方鸽子与林行云对视一眼,也不敢上前看,低着头安安静静扒饭,他们只是跟来吃饭的,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他们不认识。“林越,你这个吃了朱砂,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王八!”林落狼狈地落地,不顾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指着林越骂道,“你的老婆本没了,你就等着打光棍吧。”“有种再说一遍。”林越冷着脸道。林落深吸一口气,就在百姓以为他要再次骂,结果却听见一句带着哭腔,很没骨气的声音:“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扑哧。”人群中有人笑了出声,百姓们回过神也跟着笑了起来,因为窗口有青纱遮挡,是以大伙并不知道那位正是他们崇拜的国师大人。林落回过神,总觉得刚才那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仔细回想,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回过头一看,只见青脸獠牙还伸着红舌头的面具,顿时吓了一跳,二话不说,挥拳就想往这人脸上砸去。“臭小子!”拳头被人握住了,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好看的脸,“怎么,不认识我了?”“萧大哥。”林落咧嘴一笑。“怎么?又跟你大哥吵架了?”萧枫白好奇地问。林落点点头。“放弃吧,吵不赢的。”萧枫白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我正好有事要去找他,你呢?去不去?”林落果断摇头:“不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行,那我先走了。”萧枫白道。萧枫白前脚刚走进望月楼,下一刻东海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东海俯身在江昀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江昀面色骤变,立马起身道:“宫中有些事,朕便先行一步。”江昀一走,方鸽子与林行云便也不顾什么仪态了,放开了吃。林越目送着江昀离去,这才想到萧枫白,转过身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事办完了?”萧枫白摇摇头:“没有,只不过路上遇到了些麻烦事。”作者有话要说:吃了朱砂是我这边方言词汇,意思傻呆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