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林行云一听钱立马来了劲,慷慨地把手中的瓜子尽数给了周禀年,凑到榻边,伸长脖子,“哪里来的?”林越很鄙视地看着自家弟弟:“瞧你那副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来的小乞丐。”江昀轻轻踢了踢林越。林越撇撇嘴,这人明明是自己的,怎么会偏心那个小崽子。“到后来却也奇怪,他们总是在深夜押送,白天再也看不见人,只有那深深的车辙印才知晓又有车队经过。”文路道。“一次大概有多少箱?”林行云好奇地问。文路皱着眉头细想,道:“第一次看见有将近十来车,后来他们换成晚上押送,便再没遇上过。”林行云唏嘘不已,这么多钱!!!江昀则面色一沉,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了出去。周禀年也意识不对,跟在江昀身后。江昀负手而立,站在树下,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留下点点细痕。“陛下。”周禀年道,“这黄金总量粗略算起来,并不是宁都所产。”江昀嗤笑一声:“何止宁都,整个大燕已知的金矿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难不成是哪位富商府上的?”周禀年不解道。“在大燕,又有哪家能与锦绣山庄相比?”江昀摊开手,一片树叶恰好落在掌心,“锦绣山庄百年基业,虽说富可敌国,却也不到这般地步。更何况,这晚上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的举动。”周禀年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是……私矿?”江昀目光一凛,却未言语。这丹溪城难不成有金矿?若真是如此,应当禀明陛下,私自开采可是重罪。“这李稼胆子可真大。”周禀年叹道,“竟敢欺下瞒上。”“呵。”江昀轻笑一声,“只怕他忠的上从来都不是朕。”周禀年一听,面色骤变,惊讶万分,难不成是东海那位?“本想留着他一命,可他终究还是贪心,这么多年,依旧不变。”江昀低声道,覆过掌,掌中的叶子落入地面。屋内,林越将事情已经了解个七七/八八,这缥缈村无辜被杀,只不过是要灭口罢了,倒也是凄惨。林行云则还沉浸在黄金中。文路一下子说了许多话,精神有些不济,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林越便让他好好休息,然后拖着弟弟就走了。此时前厅传来一阵骚动,管家急急忙忙走过来,对着林越行礼道:“林公子,有人说是您的朋友,正在前厅等您。”林越本想去江昀院子,因为之前看他神色不对,想去好好问一问,听见管家这话,想来定是陈漠将张小六那几个带来了,只好换了个方向,往前厅走去。人还没走近,就听见洪亮的嗓门:“宫主,咱们得坐得端正一些,不能嬉皮笑脸,这样才显得咱们拜水宫是一个很正经的门派。”“那怎么坐才能显得咱们很正经呢?能不能笑?”“肯定不能,你看看咱们之前遇上的那些江湖人,哪一个不是凶神恶煞的。”“可是我嘴巴大,闭着难受,想笑。”林越:“……”你们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门派。张小六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陈设,眸里满是惊艳,这就是传说中的锦绣山庄,果真是大气!马猴酒则捧着茶,慢慢地品着,乍一看还是有模有样,结果下一刻就见他吐出一口的茶叶:“真苦。”钱多好跟余有钱则站在一个半身高的古董花瓶前,小心翼翼地摸着。林越忍笑上前,拱手道:“辛苦诸位英雄了。”见林越这般客气,张小六大笑道:“林大哥太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己人。”“是啊是啊。”马猴酒附和道。林越在一旁落座后,问道:“王铁牛呢?”“被姓陈的那位兄弟给带下去歇息了。”张小六道挠了挠头道。“幸好林大哥没住客栈。”马猴酒道。“嗯?马护法,此话怎讲?”林越挑了挑眉。马猴酒被这声马护法叫得心里头喜滋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昨晚不知怎么,那巨源客栈失了火,烧了一个晚上,到了早上这火势才扑灭了,死了位店小二,那掌柜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好不凄惨。”林越拧眉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起火?”马猴酒道:“听说是个疯子,人已经被抓到大牢里去了。”“疯子?”林越好奇地问。此时的太守府里,李稼也很是诧异地看着跪在地上傻笑的疯子:“这又是怎么回事?”“昨晚那林木并未在客栈。”玄策道。李稼沉声道:“看来他与那刺客是一伙的,这次是特意冲本官来的。”“客栈那场火,是你放的?”李稼抬眸问道。玄策摇头:“不是,一场意外罢了,我赶到那时就已经起了火。”“那你抓他来做什么?”李稼指着地上的人,疯疯癫癫的,又脏又臭,看了就烦。玄策正色道:“这人在街上散播谣言,说大人滥杀无辜,私囤黄金,又说夜落山的鬼魂来了。”李稼一听,瞳孔骤缩,心中一片骇然,看着疯子的表情愈发冷冽,道:“你办事果然稳妥!那便对外宣称此人便是纵火犯,即刻关入大牢,择日问斩。”“是。”玄策应道。玄策走出屋内,望着蔚蓝的天空,眸里划过一丝深色。翌日,丹溪城内流言纷纷:“丹溪城内李稼大,杀人放火浑不怕。一身富贵黄金匣,皆为缥缈冤魂家。”“岂有此理!”李稼怒急拍桌,“究竟是何人编造的!”玄策拱手道:“不知。”“去!把传此谣言的人去全给我抓了。”李稼红着脸道。“是。”玄策领了旨,带着一群府衙,气势汹汹的到街上抓人。一时之间,数十人纷纷落狱,即便如此,传言愈演愈烈。“怎么样?我做的如何?”林越凑到江昀身边,笑着问道。此次流言便是暗卫们传的,因为他们每日吃了没事就只知道嗑瓜子,然后拿着小本子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于是,林越就让他们悄悄潜入城内,放些流言,让李稼心烦一阵。江昀看着眼前邀赏的人,眼里含笑:“国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应该的。”林越撑着头看着眼前人,夺去他手中的书,道:“现在坐你面前的是古青国风流倜傥的大王爷,所以,燕皇打算如何奖赏本王?”“哦?”江昀挑眉,“如此说来,王爷未递文书,擅自潜入我大燕,谣言攻击我大燕臣子,究竟是何目的?”“嘿嘿,说笑的。”林越讨好道,“我可是陛下亲封的国师,仙人下凡,能点石成金,隔空取物。”“胡扯。”江昀笑骂道,“方前辈与云儿那里怎么样了?”“不知道。”林越撇撇嘴,“他俩说不准掉进水库里了。”江昀拿书轻轻敲了敲他脑袋:“哪有这样说话的。”秀缘水库,方鸽子手搭在林行云肩膀上,感慨道:“为了徒弟能顺利成亲,为师这般不辞辛劳,真的是世间难得啊。”林行云看着师父,道:“不是师父自己抢着要来吗?嫂子本来只让周大人来的。”方鸽子:“……”徒弟不仅多,还傻,这个问题很棘手。周禀年被暗卫扛着来,早饭也没能吃,好在随手揣了两个馒头,此时正靠在一处石头上吃得正欢。林行云挠了挠头,这周禀年,当真是在哪都是吃东西。水库东边的堤坝已经倒塌,化作一滩沙石倒向一旁,不时还有水流出。林行云好奇地走到出水口,利落地伸出手,一只巴掌大的螃蟹已经落入他手中。暗卫在一旁齐齐鼓掌,四王爷真棒!“师父,好大!”林行云将螃蟹举到方鸽子面前,笑嘻嘻道,“可以回去烤了吃。”吃完馒头的周禀年正走过来,看见林行云手中的螃蟹,吓得面色骤变,立马往回跑去,他幼时曾与表兄一同去河里翻螃蟹,不仅被夹过,而且还被石头砸到手指,当时手指甲都掉了,好在后面重新长出来了,不过自此以后,看见螃蟹就怕。“周大人!”林行云在后面大声喊道,这是怎么了?周禀年拼命跑着,听不见听不见。“周大人!”林行云语速加快。周禀年干脆捂着耳朵,然后脚下一崴,身子直直往前倒下去,刚好栽进一道深而窄的缝隙中,人脸朝下,腿朝上的卡在那,一副倒栽萝卜的阵势。林行云僵在原地,喃喃道:“前面有坑啊。”“哈哈哈哈。”方鸽子抱着肚子在一旁狂笑,“这是栽萝卜啊!”暗卫在一旁幸灾乐祸,讨论着这个姿势到底像什么。林行云连忙丢下手中的螃蟹,上前欲把周禀年拖出来。周禀年借着微弱的光,低头看着眼前的水流,水里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艰难地伸出手,将其拿起,凑在鼻尖闻了闻,心中一阵惊讶,竟然是□□?“周大人。”林行云死死拽着周禀年的腿。周禀年看不见林行云,说道:“小公子先别动,我有发现。”目光所及处,皆是一团团黑色的东西,看来应该都是没有引爆成功的□□。林行云盘腿坐在一旁,问道:“好了没呀?”方鸽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个破桶,正弯着腰在一旁的小坑里捉鱼,暗卫们连忙凑上去看。“小甜心,快过来,为师这里面有好多鱼,还有螃蟹!”方鸽子开心地喊道。林行云一听,立马站起身,拔腿往前跑:“来了来了!”于是,周禀年就这么卡在缝隙中,直到他们捉了满满一桶的鱼。最后,被拽出洞里的周禀年面色涨红,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喘着粗气,还不忘对着前面烤鱼的方鸽子道:“方前辈,烤鱼的时候加点辣椒粉,香。”林行云:“……”无时无刻都记挂着吃。吃完香喷喷的烤鱼后,周禀年绕着水库转了一圈消消食,道:“回去吧。”“回去?”林行云睁大眼睛,“可我们还没开始查这里有没有问题。”周禀年笑了笑:“已经查到了。”“查到了?”林行云不解。周禀年笑笑不再多说,把剩下的一条烤鱼给带走,慢慢悠悠地边走边吃,消化了一下又可以吃了。暗卫在后面哀怨地看着周禀年,低下头舔了舔手指,真香。东海走进书房,就看见林越趴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江昀则靠在他身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如同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夫妻一般。“何事?”江昀抬眸看向东海,微微坐直身子。东海收起脸上的笑:“周大人回来了,此时正在屋外候着。”江昀放下手中的书,道:“让他进来。”然后推了推身后的人,“你先回去。”林越睁开眼,哼哼唧唧道:“陛下用完了人就打算始乱终弃了么?腰痛,走不了,要亲一下才能好。”江昀白了他一眼,指着屏风,道:“躲到后面去。”林越直起身,凑到江昀唇边飞快地落下一吻,然后连忙躲到屏风后面,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东海乐呵呵地低下头,果然老了,动不动就眼花,总是什么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