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村位于丹溪城西郊,因着紧邻大山,交通并不便利,加上村内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是以,村子里住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年轻男子则早早背井离乡,在外打拼。林越站在山崖上,俯视着下方破破烂烂,倒成一排的房屋,被水冲上来的泥沙正严严实实地将瓦片覆盖住。距离村子百步外有一条河流,目光顺着河流再往前有个大型水库,水库一侧正塌得厉害,恰好与河流形成交汇,泥沙堆积如山。即便洪水早已退去,可造成的伤害却留了下来。“好端端的,来这里作甚?”林行云咽下嘴里的煎饼,好奇地问。“赏景。”林越道。林行云往前走了几步,往下看了一眼,然后立马闭上眼,往后退:“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回去吧。”说着,拔腿就想往来时的地方跑,却被林越给及时抓住了袖子。“急什么,来都来了,怎么说也要下去看看。”林越漫不经心道,然后拖着林行云往前走。林行云憋红了脸,求救地看着方鸽子。方鸽子抬起头看着蓝天,嗯……白云真白。暗卫们也是如此,没有一人上前。虽然说平常他们跟四王爷玩得最好,有吃一起吃,挨揍也是一起的,可是,现在这关头,王爷根本没有揍四王爷,所以,他们爱莫能助。于是,林行云就被自己哥哥一路拖着下了山。眼瞧着缥缈村近在眼前,身后却传来一阵惶恐的声音:“诸位请留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位樵夫面色黝黑,肩上扛着一捆柴,手里拿着一把镰刀,正焦急地朝这边跑来。“这地方不干净,诸位不能进啊!”樵夫喘着粗气说道。林行云吓得一个哆嗦,不干净,那不就是有那啥?林越拍了拍林行云的后脑勺,然后看向樵夫,问道:“这位大哥何出此言呐?”“这个村子,被诅咒了。”樵夫战战兢兢地说道,拉着林越往后走了几步。“烦请大哥说明一二。”林越道。樵夫犹豫了一会儿,随即道:“这村子里的人,惹怒了龙王爷,好在咱们太守大人请来高人做法,这才平息了龙王爷的怒气。”林越眉头微蹙,想到王铁牛的话,又道:“所以便杀光的全村人?”“呸呸呸!龙王爷莫怪,不知者不罪。”樵夫一听,立马看着天空,嘴里念念有词。“此事不可乱讲。”樵夫神秘兮兮道,“听你们口音应是外乡人,这高人做法,我们并不能看,只是听说这全村人都被送到了夜落山山顶的一处庙里,高人在设坛作法,没得龙王爷批准,我等凡人皆不得看。”越说越玄乎,林行云也不害怕了,好奇道:“那就那位高人一个人在山顶做法吗?那他做没做法也无人得知呀。”樵夫摇摇头:“这倒不是,高人钦点了一些人前去观看,说他们有仙缘。”暗卫们一听齐齐将目光转向林越,我们王爷可是仙人下凡!还会点石成金!最重要的是,还深得燕皇宠爱!“具体哪些人,大哥可否告知一二?”林越自动忽视了身后那群人的目光。哪知樵夫瞬间惊恐万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诸位英雄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地待不得。”说完,扛起柴,脚底生风般拼命地往来处跑,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后头有东西在追他一样。林越回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缥缈村,刚走了一步就林行云拦住了:“大哥,此地太过玄乎,咱们还是回去吧。”“我听说的却不是这个版本。”林越道,推开林行云,“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又何妨,大白天的,难不成还想跑出来跳支舞给我看?”暗卫们闻言,齐齐鼓掌,王爷英勇!赶紧记下来!萧枫白跟在林越身侧,看见田里原本好好的农作物全被水给冲垮了,豆角架上还挂着几根枯黄的豆角。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霉味,让人几欲作呕。缥缈村不大,几步路就能走完。林越打了个转身,已经将整个村子大致打量了一遍,除去一些木头跟摆设,并无其他可疑的东西,想来真如樵夫所说,村里人都被带到夜落山的那个庙里。此时,前方草丛里传来哭泣声,在这空旷的环境下愈显阴森恐怖。林行云吓得立马躲进方鸽子怀里,牢牢抓住他的衣服。萧枫白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林越,你真是好福气,鬼真来给你跳舞了。”林越素来不信这些,看了陈漠一眼,陈漠会意,拔剑朝那堆草丛走去。“别杀我别杀我,我是丹溪城太守李稼的女儿,你要什么我爹都可以给你,求你别杀我。”草丛里突然窜出个人来,只见她头发凌乱,衣服脏污不堪。陈漠收回手剑,看向林越。林越可是将这人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李稼的女儿?“你爹是当地太守?”林越问道,“你莫不是在诓我们?”“我是李娇,太守唯一的女儿,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李娇话里带着一丝骄傲。“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林越摸了摸下巴。李娇方才抬头看向林越,眼里划过一丝惊艳之色,也不回答林越的话,而是激动地说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来报答公子。”一边说还一边往林越怀里扑。林越手疾眼快地把李娇推开,道:“姑娘言重了,无需报答。”“一定要的!”被推开的李娇也不生气,一脸坚定道,“我身为千金小姐,做牛做马这事不适合我,所以只能以身相许了。”方鸽子冲暗卫使了个眼色,赶紧记下来,回京后让江昀看。暗卫们会意,立马拿笔记下这一美好的时刻。“陈漠,把她丢回草丛里。”林越黑着脸。陈漠立马照做。李娇猝不及防又跌回原地,立马红了眼,哽咽道:“公子这是何意?”“这样,我们便没救过你。”林越平静道,“姑娘既然是太守府的千金,想必很快便能有人找来,只是这天好像快黑了,这里刚好是缥缈村,听说这里。”“啊!!!”李娇没让林越把话说完,捂着耳朵尖叫起来。方鸽子手一抖,立马捂住林行云的耳朵,心道:这姑娘嗓门真大,适合做酒楼的小二。林越不再多言,抬脚往前走,既然缥缈村没有东西,那就明日再去夜落山瞧瞧了。客栈里,林行云抱着一碟瓜子与暗卫一起蹲在屋顶上,磕着瓜子,欣赏着晚霞。屋内,陈漠正与林越汇报着消息。“燕皇派来的钦差乃是刑部侍郎周禀年。”陈漠道。林越拈了块糕点放嘴里,而后道:“还有多久抵达这里?”“算算时间,两天后便能到达。”陈漠回道。“真慢。”林越嫌弃道。陈漠:“……”咱们会飞,他们不会。王城离这少说也有七八十里路,坐马车没个七八天也难到,哪有那么快。屋顶上的林行云正恼怒地看向暗卫,原本满满一碟的瓜子只剩三粒,低声骂道:“你们就不会慢点吃嘛!”暗卫齐齐摇头,拿着瓜子在嘴边示范一下,无辜道:“这个慢不了啊。”“那你们给我去买点糖来。”林行云道。暗卫们一听,指了指对面的千玄门暗卫:“四王爷,他们有糖,他们天天都吃,每人兜里都有一大把。”我们非常想吃,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吃过一次。林行云一听,眼睛一亮,用期盼地目光看着千玄门暗卫。千玄门暗卫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把兜里还剩的糖全部倒入口中,掉落的糖粉站在衣服上,黑白相映,尤为明显。“没了。”千玄门暗卫摊了摊手。林行云:“……”一如既往的小气鬼。“云儿。”身后传来一阵声音。林行云转身,只见自家哥哥笑得一脸柔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林行云身子一顿,而后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之前藏好的瓜子递上。暗卫们瞬间傻了眼,四王爷什么时候这么鬼精鬼精的!!!“不用,你自己留着吃。”林越笑道。林行云身子一抖,战战兢兢地问:“师父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所以你想拿我出气?”林越摇摇头。林行云这才松了口气,想来此事当与自己无关,便道:“那哥哥要做什么?别笑,丑。”林越毫不客气的赏了自家弟弟脑袋上一个巴掌。林行云疼得捂住脑袋,眼眶红了红,好不委屈。林越也不再与他多说废话,直接拽他跳下屋顶,回到房里。林越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件淡紫色的女装放在桌上。“咦?”林行云惊讶道,“你买这个做什么?”还不待林越开口,就又听见林行云激动地拍桌:“哥哥,你是不是找到嫂子了?太好了!娘在地下若能得知,今晚定当回来找你。”林越:“……”“一天到晚脑子里瞎想什么?”林越一巴掌拍在林行云头上,“这是给你的。”“什么!”林行云气鼓鼓地瞪着林越,“好端端的穿这个做什么?我又没有怪癖!”林越拉着他走到窗前,指了指楼下穿着湖绿色纱裙的女子,只见那女子面容姣好,手中捧着一个匣子,就是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只不过,这女子有点眼熟。“咦?”林行云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咱们今天碰见的那个李娇么?”林越点点头,然后端起桌上的茶喝起来。“那你是想让我跟她做姐妹?!”林行云猜测道。“噗!”林越口中的茶悉数吐出来,“你若是想,为兄也不拦着。”“做梦!”林行云手插着腰。“好了。”林越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想让你扮做我夫人把她赶走。”也不知这李娇从哪打听到他在这家客栈的,刚吃完饭准备出门溜达一下就看见人来了,拉拉扯扯的,非说要报恩,真的是头疼。林行云眼珠子一转,凑到林越身边,促狭地问:“这么说来,也是哥哥的桃花运呀,这是好事呀。”“我知道师父把琉璃莲花盏藏哪了。”林越不紧不慢地道。“!!!”林行云态度立马转变,义愤填膺,“哥哥放心,此事交给我就行了,保证给你完成!”说完,立即拿起桌上的衣服躲到屏风后去换了。那个琉璃莲花盏可是师父从西洋带来的玩意,稀奇得很,只要在阳光底下,就会发出不同的乐声,每一次都不一样。他觊觎许久,奈何被师父藏得太过严实,怎么也找不着。经过好一阵子功夫,林行云这才穿上这复杂的裙子,从屏风后探出一个脑袋,期期艾艾地说着:“突然间不想要那个琉璃盏了,要不你找萧大哥去?陈漠也行,师父也能凑合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