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王爷没来得及换衣服面圣,惴惴不安地站在靖明宗面前。靖明宗把玩着文玩核桃,面无表情打量无五个儿子。当扫视廉王腰间的和田玉以及烨王的上等丝绸长袍,当下他觉得格外扎眼。而站在最末的两个儿子还没加冠,一个束髻,另一个……一如既往随性,束马尾?他不禁多看宛舒的衣衫几眼,虽说布料不俗,可是和廉王、烨王对比显寒酸。连老六的衣着都比他讲究。靖明宗莫名火起,明明他们俸禄一样,老三那昂贵的和田玉如何得来?“你们聚在烨王府做什么?”几人不答,一致看向廉王。辈分最大的廉王硬着头皮开口:“回父皇,儿臣听说四皇弟好事近,便携皇弟们到烨王府庆贺。”烨王的衣袖被自己抓皱,心凉了半截。“好事近?”靖明宗冷冷的目光停留烨王身上。“朕听说,老四意欲娶侧夫人,是哪家千金?”他破罐破摔,干脆装痴情。“回父皇,儿臣对燕大人的千金一见钟情。”宛舒察觉父皇的面容更冷了。靖明宗停下把玩文玩核桃,紧紧捏着似要捏碎。“朕早几日赐予顺天府的姑娘‘慧心毓秀’之美名,老四却相中燕卿家的千金作侧夫人,眼光不错。”一行冷汗滑下烨王的额头,他听不出此话褒贬。“啪——”白玉镇纸拍案的巨响回荡御书房,吓得五人心惊肉跳,低头不敢直视靖明宗。“朕问你,前国舅的案子和连环杀人案才过去多久?眼下民心惶惶、怨声四起,你居然花心思娶侧夫人?你告诉朕,你成婚多久了!”“一、一年半……”烨王生无可恋。“成婚一年半就想立侧夫人,你置烨王妃何地?”烨王扑通跪下,“儿臣知罪!”他暗暗斜瞪廉王的方向,要不是他带人到府上庆贺,事情未必闹大。他一定有意让自己出丑,不能让他只看戏。“儿臣确实考虑不周!本来儿臣只是想跟燕大人谈一谈,但三皇兄不知从哪听到这个消息突然拜会。”廉王急忙扑通下跪。“儿臣听坊间传言以为四皇弟好事近,于是带上五皇弟、六皇弟和八皇弟去祝贺,万没想到燕大人回绝了四皇弟的说亲。”要死一起死,廉王不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默默在旁的李玉暗叹,三、四王爷都是草包,致力于惹恼圣上。其实到兄弟府上祝贺很寻常,但偏偏发生在多事之秋,靖明宗愈发看他们不顺眼。但相反,除去太子,老二、老七不去祝贺似乎有点冷情。“老三,为何不找老二和老七?”廉王道出大实话:“儿臣去过他们府上找,门子说二皇兄去了狩猎、七皇弟在国子监。”狩猎?靖明宗血气上涌,发生这么多事他去狩猎?儿子当中就太子和老七靠谱?他沉着脸扫去宛舒的方向,“老八,你不是在衙门当差吗?为何跟老三他们去拜会烨王府?”宛舒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父皇,最近轮到儿臣晚上当值。昨天听闻燕大人大发雷霆回绝四皇兄,于是今天想去慰问四皇兄,途中遇到三皇兄、五皇兄和六皇兄。”“你详说燕卿家为何大发雷霆?”烨王急了。宛舒星目纯良,老老实实道出详细。“昨晚儿臣回顺天府当值,儿臣的手下告诉儿臣,白天燕大人赶走媒婆和四皇兄的人,并说他的千金绝不做侧室,喊媒婆等人滚。”廉王和端王苦忍不笑。靖明宗瞅颜面扫地的烨王,顿觉他的举动玷污了自己亲题的“慧心毓秀”四字。好歹是他赞扬的姑娘,做侧室确实委屈。嗯,燕卿家是有骨气的人。“你说途中遇到他们?”“回父皇,正是。”靖明宗瞅廉王,后者慌忙解释:“因为八皇弟常在顺天府当差,所以儿臣没有去澄王府找。”李玉又暗叹:猪脑袋。果然靖明宗又拍白玉镇纸,拍完他偷瞄镇纸有没有出现裂纹——没有,他放心了。“朕不希望你们兄弟八人落下其中一个。”说着,他余光处瞄到最末的老八。别的兄弟锦衣玉食,唯独他辛苦当差,霎时心里不是滋味。尤其老三,硕大的和田玉仿佛在叫嚣富贵。“老三,你腰间的白玉可是和田玉?”廉王低头看腰间,竟忘了藏好和田玉。原本为了在兄弟面前炫耀,进宫时忘了收起,他战战兢兢地点头称是。“皇室一向提倡节俭,你们作为皇子应当以身作则。然而你们穷奢极侈,不知疾苦,朕决定派老三到大理寺协助一个月,老四到翰林医官院协助一个月,每天书写一份心得。下个月轮到老二和老五,下下个月轮到老六和老七。”“另外,谁要立侧夫人先经过朕同意。”四人结舌,体会祸从天降的滋味。“老八!”宛舒腰身笔直。“儿臣在!”靖明宗想了想,“好好当差,好好协助燕卿家。”“儿臣遵命!”末了,训儿子要训全。除了狩猎的老二,太子和老七都召去御书房挨训。老七听见要去当差,眼冒金星。出了御书房,廉王等人手脚发软。老七静王没搞懂发生何事,一问,廉王怒发冲冠。“问你的好四哥,要不是他无端端想立侧夫人,我们就不用挨训也不用去当差!现在好了,断了兄弟们立侧夫人之路。”六、七、八皇子没成婚,完全不担心。烨王不服,“要不是三皇兄你带人来祝贺,哪会闹大?要不是你佩戴和田玉,我们何须去当差!”“听闻你立侧夫人我们才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宛舒默默看他们吵架,看得正爽快被太子打断。“别吵了,一旦父皇知道又召我们回去责备。赶紧散了吧,三皇弟、四皇弟明天要出发,你们快回府上收拾。”廉王和烨王在心里翻白眼。他不用去当差当然轻松!抹掉一个情敌,宛舒惬意地伸懒腰。“臣弟先回去了,各位皇兄再见!”当晚,廉王他们辗转反侧,发现除太子,老八根本没有因挨训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