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劝她什么劝她卷铺盖走人”“”“周沉,你可不像是不负责任的人,到底什么原因要弄成这样”似乎全世界都在逼周沉给一个“辜负她”的理由,可是他已经疲惫不堪。“很多事情都没有原因的,我和她之间的缘分只能走到这里。行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周沉果断地切了电话,连翘愤愤地捏着手机靠到椅子上。混账东西啊不知道珍惜何欢收到连翘电话的时候正在下班的路上。公交车,她习惯性地坐在最后一排。“喂,何欢,抱歉,我帮你问了,但是”“但是你没问到对不对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对不对”“”连翘听出何欢声音里的哽咽,心里也不是滋味,“你先别急,我会再想办法帮你查一下,香港那边他常住的酒店也就那几家,等查到了我给你电话。”“不用了。”何欢将头轻轻靠到窗玻璃上,“如果他有意躲着我,就算我知道了他的住址又能如何”何欢回到家后就去卧室翻柜子谢天谢地,当初周沉安排人给她办护照的时候顺便也办了一张港澳通行证。如果这男人真有意要躲着她,天涯海角她也要追过去讨个说法。十多个小时之后何欢抵达香港国际机场。她取了行李在机场简单地用了午餐,然后坐在餐厅给周沉打电话。第一个打过去的时候周沉没有接,铃声响了很久自动成为忙音。第二个打过去的时候依旧没人接,但铃声只响了几声便被对方掐断。何欢很奇怪,照理那时候她应该觉得紧张,气愤,甚至伤心,可是情绪居然出奇地稳定,不躁不恼,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五分钟之后手机没有任何反应,她知道周沉不会回她电话,于是何欢悠哉哉地喝了半杯柠檬水,给周沉发了一条短信。“我到香港了,机场二号航站楼到达大厅。周沉,我等你过来。”413 等待,心里安宁周沉整个下午都处于神游状态,手机屏幕在他指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香港这边的下属都感觉出老板这次过来情绪不对劲,一个个规规矩矩的不敢乱说话。晚上还有顿饭局,原本周沉是没打算去的,但是临傍晚的时候他改变主意了,司机送他去餐厅。席上周沉喝了许多酒。那顿饭局上的人之前跟周沉也很熟了,见他喝这么多酒都很意外,只以为周沉这次过来兴致好,饭局散了又有人提议去兰桂坊继续喝。周沉居然也答应了,简直让人跌破眼镜。靠近凌晨的时候大伙儿都喝得差不多了,酒性之后便是色性,有人叫了一排姑娘进来,齐刷刷围着沙发站了一圈。“来来来,新到的大陆妹,每人挑一个,全都刚满18岁。”旁边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开发商咬着雪茄吆喝,操了一口港味十足的普通话。包厢里的氛围一下子热了起来,男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权色女人。很快一排姑娘被挑走了大半,且挑走的都是丰满风骚型,剩下几个局促地站在那里就显得有些单薄可怜。“周先生,您也挑个玩玩呗”旁边有人问周沉。周沉捏着酒杯,眼睛微眯,摇头:“你们尽兴”旁人也都不劝了,反正周沉不沾女色在圈里是众所周知的,可那喝多的港商就是不信邪。t还真有不贪腥的猫那港商随手就拽了一个清瘦的姑娘过来,一把扔周沉怀里:“周先生,难得一次嘛,我知道您在内地刚讨了个小老婆,不过偶尔吃吃野味也未尝不可嘛”遂港商向那小姑娘使了个眼色:“小倩也是新来的,今年刚满18岁,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说到这倒想起来了,周先生刚娶的太太好像也是学音乐的吧,还没毕业,弹什么来着”喝多的港商咋咋呼呼,说话完全不分场合。周沉坐直,稍稍将怀里的姑娘往旁边推了推。“她学古筝。”“古筝啊,好东西,我也不懂这些高雅玩意儿,小倩你来给周先生讲讲。”那小倩也算有眼力劲,一进包厢就看出来满屋子的人都要巴结自己旁边这个男人,可小倩也看出来了,这男人心情不佳,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似的。在夜场干,首先必备素质是要懂得察言观色,其次是要会哄男人开心。那小倩虽然是新来不久,但这点功力还是有的,更何况她刚才听说周沉的太太也是学音乐的,瞬间就觉得跟他找到了共同语言。“周先生,您太太是学古典音乐的吗”“”周沉没回答,依旧捏着酒杯不说话。那小倩倒还挺有“拼劲”,越挫越勇似的,继续问:“真巧啊,我大学主修钢琴,选课是古筝。”“你也会弹古筝”周沉终于给了一点反应,小倩姑娘呀呀愣了愣,以为自己终于找到突破口了,立即将身子贴过去,一条手臂缠住周沉的胳膊,娇滴滴地说:“是啊,周先生您不信那您看看我的手,手指上都弹出一层茧了你摸摸,摸摸”小倩姑娘一边撒娇一边往周沉身上贴,甚至主动去搂周沉的脖子。周沉可以感觉到她指腹上果然有一层硬皮,粗粗干干地擦过他的喉结和皮肤。他不由身子一震,因为这种触感实在太熟悉了。每回高潮时何欢也喜欢用她带了薄茧的手去搂他的脖子,指尖湿濡,粗粝刺痛,划过他因激烈充血而微微凸起的经络和骨骼你或许无法想象,这可以给周沉带来奇妙的快感。而现在他喝得昏昏沉沉地坐在沙发上,被另一个女人挑起这种感觉,心里压了半天的情绪像网一样盖下来,他几乎无处遁形。“把手拿开”周沉的声音不算大,但口吻中的气势足够可以慑住人。还缠在他脖子上的姑娘吓得一个哆嗦,立即松了手坐直。周沉不急不缓地将酒杯放到桌上,站起来:“各位玩得尽兴,我还有事先走了,今晚的酒都记我账上。”服务生替他开了门。一屋子的人莫名其妙地目送他离开。五月份的香港气候其实挺舒适的,不冷不热,只是刚好是雨季,随时都会出现暴风雨。何欢已经在到达大厅坐了将近12个小时。中间她又返回二楼餐厅吃了些东西,买了一杯热可可,捧着纸杯子返回刚才一直坐的那张椅子。旁边坐的人已经换了一拨儿又一拨儿,眼前来来往往的旅客,或独自一人,或结伴成形,或牵着手被情侣搂在怀里,总之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下一站会见到什么人。唯独何欢,像一株安安静静等待的小草。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等多久,但是她知道自己此时内心一片安宁。其实很多时候你非要去做一件事,不一定是为了求个结果,或许只是简单地想要去做。就像何欢这样,突然独自一人闷头跑来香港,只给周沉发了一条短信,自始至终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不清楚他住在哪里,不清楚他会不会来,甚至不清楚他有没有看到那条短信,可是何欢还是愿意等。她讨厌所有无疾而终的事。如果周沉非要结束这段婚姻,她也并不是非要死赖着不肯走。她只求一个交代。如果周沉不能主动给她一个交代,她便自己跑来要,如果要都要不来,她就当来走个过场哄哄自己。至少若干年后想起来,她可以这样宽慰自己:何欢啊,你该做的都做了,该试的也都试过了,所以没什么遗憾。所以此时的何欢,虽然等得心里已经荒芜一片,但是真的没有多难过。靠近一点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起初先是一阵阵打雷,闪电劈在玻璃上,随后豆大的雨点砸下来,那会儿航站楼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宽阔的空间里除了偶尔响起的航班广播,只余下雨点砸在窗玻璃上的声音。何欢手里的热可可已经彻底凉透了,其实她一口都没有喝。大厅的电子显示屏上,指针已经缓缓指向凌晨两点,何欢将手机掏出来,还剩最后一点电。她用那最后一点电给周沉发了条信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离开你的理由。”发完那条短信手机便自动关机了,何欢站起来,将手里的热可可扔进垃圾桶,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转了一圈。有人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有人靠在爱人肩膀上入眠,还有人拖着行李走进外面的雨里。何欢从包的隔层掏出护照和钱包,走到最近的问询台。“请问最近一班去邺城的航班还有票吗”“小姐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问询台的工作人员查了下票务系统,很快答复她:“只有商务舱还有位置。”“可以,只要让我赶紧离开这里就行。”一周后周沉在香港接到方秦的电话。“周先生,何小姐在协议上签字了”当时周沉正在办公室跟下属谈事,一杯热咖啡全部撒在了文件上,旁边立即有了抽了纸巾替他擦。周沉拿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背靠着水池沿:“她签了”“是,签了,我也是刚收到她寄过来的快件,很奇怪,之前一直不肯签,现在却一声不吭就把签了字的协议寄过来了”方秦还在说着什么,周沉绷直的腿却一点点弯下去,最后需要将身子的重心全部靠在池台上才能位置站立的姿势。很久,周沉才又问了一句:“她有在协议上填写其他补偿要求吗”“这个”方秦支支吾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周先生,要不我把协议扫描发给您,您自己看吧。”挂掉方秦的电话之后周沉又在洗手间里呆了一阵子,直到外面走廊上响起脚步声,他才站稳转过身去,镜子里是一张落寞甚至有些狼狈的面孔。周沉将水龙头打开,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冰冷的触感刺激皮肤和血管,他这才感觉神智有些清醒。几分钟之后周沉再度回到办公室,刚才谈事的几个下属还站在那,被咖啡弄脏的文件已经擦过了,只是擦不干净,上面留着一滩黑乎乎的咖啡渍。“周先生,文件我重新去打印一份吧。”下属中有人提议。周沉摆摆手:“不用了,先谈到这,你们出去吧。”“”下属面面相觑,周沉却已经走回椅子前面坐下,紧抿着唇,仿佛不想再多说一句话。这男人身上显出浓重的疲倦感,像是刚刚经历过一番激烈厮杀。很疼吧。他把他身上最珍爱的那部分亲手剔除了,鲜血淋漓。下属走后办公室显得更加清冷,周沉打开电脑,邮箱里弹出方秦刚发过来的那份离婚协议扫描件。何欢在每一页上面都认认真真地签了自己的名字。“经济补偿”那一条作为附加协议是添在最后一页的,周沉的鼠标点过去,看到原本给何欢填写额外条件的那一大片空白处被她写了一行字。“愿你长活百年,孤老终身”很大很粗的字体,笔画冽劲,这是从何欢心底发出的声音,且是她在签这份离婚协议书时最真实的心境。周沉的目光定在上面好一会儿才转神。难怪刚才方秦在电话里不敢说。他不由看着那一行字笑出了声,最终需要用手狠狠搓了几下脸才能让心情平复一些。何欢,好样的周沉不由在心里默念,觉得她肯定能够得偿所愿。不然难道他今生还能再遇到另外一个如此让他失控的女人414 渡一程,走完一生周沉又在香港呆了一个多星期,期间连翘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其实不用接就知道连翘打他电话所为何事了,无非就是为了何欢与他离婚的事。当然,他也没有再跟何欢联系。何欢也似乎消失了一样,自从那天在香港机场给周沉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她便再也没有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