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卓微微点了点头:“陈先生。”看见沈易卓的反应,钟笙和顾景昀便知道,眼前之人便是从昨天就一直出现在他人口中的月老祠后人。那位据说拥有着姻缘线的后人。钟笙咽了咽口水,看向那位陈先生。他慢吞吞地转过身,看了一眼沈易卓:“我就知道你还会来,”说着他又瞥了一眼旁边的钟笙和顾景昀,“旁边就是你当时口中的两位了吧?”钟笙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没有等她开口,陈先生便往月老祠的后面走去:“你们跟我过来。”声音轻、语速慢,可却意外地不容置喙。他们跟在那位陈先生的后面,走到姻缘寺后方的一处厢房内。说是厢房是因为里面的摆设全部都古色古香,甚至连床都是红木雕花,可里面也放着空调和电脑,钟笙眼尖地甚至发现了路由器的身影。她的眉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不是她疑心重,实在是昨天晚上的故事给她铺垫出了一位十足世外高人的形象,可现在这个人却像是一个江湖骗子。想象中的慈眉善目不存在,这位陈先生看起来就是严重的睡眠不足,讲两句话就要打个呵欠;想象中的仙风道骨更是不存在,刚进房间里面,陈先生就迫不及待地摸出手机开始上网。钟笙:“??????”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传说中月老祠的后人吗?“不要那么惊讶,月老祠后人也是人,”陈先生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刷了两下手机,连个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们,“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的确有很多事情想问,可问题太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问哪一个。钟笙一时语塞,倒是顾景昀率先开口:“传说中那条手链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是真的吗?”此话一出,她的心顿时拎到了嗓子眼。这个问题的确很关键,这个答案关系着他们还有没有必要再问下去。那位陈先生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钟笙的一颗小心脏随着那人的摇头点头一上一下,差点背过气去:“陈先生,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祖上的确流传过这样的故事,只不过传说之所以叫传说,是因为有一定的润色。”陈先生伸了个懒腰,晃到角落里,从那个异常醒目的红木柜中翻出了一本小册子。那里大概从未打扫过,所以当他拎着小册子走过来的时候,钟笙清楚地看到阳光下,有灰尘在飞舞。她抽了抽嘴角,看见那位陈先生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捏着小册子的一角,然后将那本小册子扔到了钟笙的面前:“自己看吧。”从肢体动作到表情,无一例外的都是相当嫌弃。沈易卓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但钟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您前人的东西吗?”说好的敬重呢?陈先生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见实在拍不干净,便从身上摸出了一张帕子,仔仔细细地将手指擦干净:“当然是。”他回答得理直气壮,钟笙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拍了拍书页上的灰,翻开书页慢慢看了起来。里面记载了当地的传说,只是和昨天听到的故事,有些许不同,不同之处在于,这一版的故事,详细描述了屠夫少女和官家少爷到底是怎么相爱的。官家少爷脾气傲且难搞,但心地良善,除了读书之外,最爱做的就是锄奸扶弱。有一次,屠夫少女遇到了一位买肉不想付钱的客人,差点提刀砍人时,官家少爷出场,一手摁住了少女,另一只手将无赖手上的肉给抢了过来。当少爷拎着肉,将银票付给少女的时候,少女心动了。原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平日也没有过多的交集,两人之前的感情线其实一开始走得并不顺利。可少女有一位朋友,那位朋友就是陈先生的先祖,名陈疏。陈疏见好友暗恋无果,便将手链一条送给了少女,另外一条送给了官家少爷。过了多年,少女的心意渐渐地传达给了少爷——不,或者换一种说法更为合适,少爷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将她的喜欢误以为自己的喜欢。在这样的乌龙下,两人正式相爱。可如此相爱说到底不过是投机取巧,少爷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真相,两人的分歧也便是从这里开始。再后来,少爷带着恼怒摘了手链,可却午夜梦回之时,发现自己并不能忘得干净,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喜欢上了她。感情这种事情,不管旁人还是自己,都是说不清的。他重新戴上了手链,回到了少女身边。所以故事从一开始,便因手链而起。当戴上手链那刻起,一个人的喜欢便会影响另外一个人。钟笙沉默地放下了书册:“所以手链真的能影响到另外一个人?”“这个书里面不是写了吗?”陈先生发问得真心实意,“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在听到别人的话时,都很有可能会转变自己的观念,更何况是夜以继日地共享另外一个人的情绪。”一番话问得她哑口无言。陈先生倒是稍微来了点兴致,身子坐得直了一些:“你们的手链呢?拿给我看一下。”顾景昀大方地将自己的手链从手上解了下来,钟笙略微犹豫了片刻,也将手链从包里掏了出来。接过手链,陈先生点了点头:“的确是祖上传下来的那两条,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还有……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戴过手链了,还会有情绪影响吗?”钟笙问道。她知道现在顾景昀还能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可她明明已经摘下了手链,书页里面的少爷摘下手链后就停止了情绪的感知,那么她和顾景昀什么时候才能解除这样的联系?“冒昧问一句,你是什么时候摘下的手链?”听到陈先生的提问,她不假思索:“已经摘下快三个月了。”“才三个月,”陈先生手指捏着手链上的珠子来回转动,“想要让其中一方的情绪恢复原来,至少还要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