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樘华照旧种田,连地点都没换,绝大数人都转换了思想, 换成了深深的敬服。再一次回来种田,樘华驾轻就熟,种了两年, 他的庄子推广出一款水稻种子和一款辣椒种子,其余水利肥料等种田心得也被他编成册子, 推广到全国各地。樘华年已二十, 看起来还是俊美夺目的年轻人。内里却成熟又稳重, 这两年来不少人都在关心他的婚姻问题, 都被他一一推却。顾樘昱问过他好几次,他都说没有在这边成婚生子的打算,久而久之, 只好放弃, 任他每晚过去阮时解那边, 只要他记得每日回来便成。有九五之尊帮忙遮掩, 樘华现在放在两个世界的精力基本达到一半一半,他每天早上七点回来,晚上五点过去,每天就跟来这里上班一样,唯有假日、大朝日与丰收时段会有所改变。这天差不多五点,樘华看了眼天边的太阳,收起本子回庄。他的随从现在已经很习惯他的行程,眼观鼻鼻观,心跟在他身后往庄子里面走。在雷行等人的帮忙掩饰下,他只有中午放在庄子里吃,早晚都在阮时解那里,过来这里犹如正常上下班。樘华回去之后,打发人出去,而后准备过阮时解那里。他劳作了一日,身上都是汗,过来了之后见阮时解不在,打算先去浴室洗个澡,待会再出来干活。他最近整理出不少关于肥料的心得,打算等会写份奏折给他大兄看,若是可行,便推广下去。樘华刚进去不久,阮时解久回来了,樘华隔着浴室门听到他的动静,赶忙草草用浴巾一围,顶着一脑袋泡沫探出脑袋来,哥,我在这里。今天怎么那么早洗澡?别说了,弄了一天肥料,一身臭味,赶紧洗一洗。樘华问:你今晚回来得晚了啊。月末中秋国庆凑在一起放假,得先安排好。他这么一说,樘华这才想起来,今年中秋又快到了。阮时解挽起袖子,见他一脸恍然大悟,走过来,洗着头别睁眼睛。樘华皮肤白,头发又多,如云的头发总容易渗下含洗发水的泡沫来,哪怕阮时解让人买了温和款,他眼周皮肤还是被刺激得薄红。他自己没感觉到什么,阮时解替他难受,伸出手一拭他眉角上的泡沫,你自己也不觉得难受。不觉得,还好。樘华笑着抬眼看他,哥,我想去剪头发。剪到齐肩?嗯,短一些,打薄一些,可以加冠便成。樘华抱怨,长发太热了,这里还好些,回去我那边,简直要闷出痱子来。不是能用冰块?田野做活哪里有冰块用啊。阮时解听他这么说,便用手轻轻揉了他额头一下,顺手帮他洗起头发来。他衬衣长裤,水沾湿他衣服后,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肌。樘华眼睛一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哥,你胸肌真好看,我每天活动量也不小,就是没有那么漂亮的肌肉。阮时解眼里含着些笑意,身体健康就行,没有必要一定去追求这些东西。樘华手不肯挪开,还往下滑,阮时解抓住他的手,轻轻弹了他额头一下,洗个澡都不老实,待会还出不出去吃东西了?吃吃吃。樘华呲溜一下立刻收回手来,此刻美食在他心里吸引力略比美色大,毕竟美色已经在他手中,不必着急,要是待会不去吃美食,下回想吃,就不知道阮时解什么时候还松口了。樘华乖乖将手垂在身侧,站在他身前让他给自己洗头发,待会我们去吃大闸蟹吧,现在正是吃蟹的时候。樘华在大晟王朝贵为亲王之尊,吃到的东西还真没这边好。他们那边饮食文化没发展到这个高度,许多烹饪方法及原料没开发出来,味道层次没樘华在这边吃的丰富。他们那边交通也不算太发达,就说大闸蟹,须得用水草丰美的湖里产出的湖蟹。皇都附近无名川大湖,要吃蟹得在外面调运,螃蟹远调而来,一路折腾,自然少了几分丰美。樘华这种爱吃蟹的人,想吃上这一口,也就不那么容易。阮时解专心帮他洗头,温热的手掌摸了一下他的后颈示意他低下脑袋接受冲水,随口道:已经预定好了。樘华被他按着将脑袋冲洗干净,长长的头发被布包裹起来,他拉起裤头作势要脱裤子,哥,你也一道洗吧,我看你衣服都打湿了。阮时解拍了他光溜溜的脊背一下,别作怪,我去给你找衣服。樘华洗完澡洗完头出来,站在风口吹头发。他原本头发又浓又厚,过来这边剪了好几次才好了些。反正他在那边要戴冠,除亲近之人外,也无人能看出他剪了头发。他在这边还没吹到半干,阮时解已经围了条浴巾出来了。阮时解体脂率低,身上肌肉线条特别清晰,又不至于显得壮硕,这样半裸着出来特别好看,樘华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副欣赏的表情。小色鬼。阮时解揉了他脑袋一下,从墙上取下风筒帮他吹头发。樘华转过身来正对着他,一本正经道:因为喜欢你啊,看你觉得特别帅,情难自禁,眼睛就一直盯着你看了。阮时解低笑了一下。樘华跟着他的动作转脑袋,哥,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人。阮时解低头亲了他额头一下,声音低沉,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时间还早,头发不用吹太干。阮时解吹到没有水汽就关掉吹风机了,示意他赶紧穿衣服。樘华拿到衣服,发现阮时解给他准备的是一套休闲西装,他头发刚吹干水汽,不适合扎起来,就放下了。如缎一半的顺滑头发披散下来,他皮肤雪白,头发乌黑,脸又精致,再配上衬衫西裤,整个人多了几分异域风情。樘华转过脸去看阮时解,阮时解正在扣衬衣扣子。他手指修长,指甲干干净净,剪得恰到好处,扣起西装扣子来别有一丝禁欲气息。两人这两套衣服是情侣装,穿来约会再好不过。樘华抬头看阮时解,对他笑着伸出手。阮时解扣完扣子,伸出手来跟他十指紧握。离得近了,樘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浓,气味却很幽远,应当是刚刚洗完澡之后喷的。晚风轻轻拂动窗帘。这样一个初秋天气,晚风轻柔,流云溢彩,天幕是大片大片宁静的蓝。劳作一天回来,身边男朋友英俊卓绝,两人感情还极好。樘华觉得再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安静宁和,他不由凑过去亲吻阮时解的嘴唇。两人呼吸交缠,彼此眼睛澄净明亮,全然是对方的倒影。他们开车去市区吃晚餐。餐厅是家私房菜馆,樘华很少来这边,上网的时候偶尔能看到,多少知道这家餐厅的名气。这家人祖上曾阔过,留给子孙的是一家江南园林。园林还由他家保管,没被政府征收,不过每年要交的修缮费用不少。樘华跟阮时解走进去,这家园林中西结合,小巧精致,一步一景,樘华手下那么多套园林,与这套都略有差别。阮时解要过来这边用饭,早已包了场,院子里没有其他客人,侍者也全都引到厨房房间等去了,他们沿着台阶慢慢走进来,树丛里放了光晕暖黄的灯笼,像一团团大型的萤火虫,将这一片地区照的朦朦胧胧。天上的月亮已经朝着满月前进,他们这一块园林闹中取静,进来之后能看见皎洁的月光跟精致的园林,耳旁是虫鸣跟潺潺水声。阮时解拉着樘华的手将他带到亭子里,亭子四面围了纱帐,却也没有完全围严实,晚风轻拂,轻纱飘扬,景色异常好。樘华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月亮,忍不住问道:这样不会有很多蚊子么?亭子下面装了诱蚊灯,应该不会有什么蚊子,蚊子咬你了?那到没有,只觉得这亭子真美,等我回去也让他们装一个。樘华笑了笑,就是怕到时候会有蚊虫。私房菜馆的服务很好,他们来了没一会就有人送饭来了。清蒸蟹、香辣大闸蟹、炒蟹、醉蟹主食是小小一碗秃黄油米饭。所有食物既鲜且香,樘华想吃螃蟹许久,终于能一饱口福,吃得十分开心。两人吃完螃蟹,用菊花水洗手,又用茶水清过口,私房菜馆的侍者端来两盏姜撞奶,作为饭后甜品。樘华挺喜欢这款不太甜却又鲜又嫩的甜品。阮时解递给他的时候,特地提醒了一句,甜品还烫着,小口吃。樘华的进餐礼仪极好,哪怕饿极,也不会给人狼吞虎咽的狼狈之感。阮时解交代一句,他也没多想,只是慢慢舀着吃,舀到最后,不知碰到了什么,精巧的瓷碗发出叮一声轻响,樘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碗底冉冉升起一个小盒子,盒子的叶片刷地缩进去,里头露出一枚铂金镶嵌绿钻戒指。樘华第一回 见这种情况,一时瞪大眼睛,愣愣看着对面阮时解温和地捏着戒指夹起来,递到他面前,单膝跪地抬头看他,温和道:跟我结婚好么?见樘华还不回答,阮时解抬首对他笑了笑。樘华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睛里瞬间带着泪意,我我我,我愿意!!!他伸出左手,等阮时解将戒指戴到手上,赶忙发力将人拉起来,哥,你戒指呢?阮时解笑着从西装内衬口袋掏出一个扁平盒子给他。樘华几乎哆嗦了一下手,这才拿起这么轻细却又重若千钧的戒指,郑重地戴在阮时解左手无名指上。两人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戒指戴到上面,异常明显。樘华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下阮时解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十七那年就想跟阮时解结婚,兜兜转转那年,他的人还是他的人,两人之间终于有了个名分,能在官方的见证下结为夫夫,成为他最亲近之人。樘华抬起头朝阮时解笑,眼里因泛着泪水而变得朦朦胧胧。阮时解低头亲了下他的鼻尖,声音低低从胸腔里发出来,宝贝。直到此刻,樘华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今天穿的衣服那么正式。他忍不住扑上去狠狠抱着阮时解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大力的拥抱。这个拥抱炽热有力,是纯粹男性之间的拥抱跟碰撞,樘华与他对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像盛满了盈盈月光,两人情不自禁又吻到的一起。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炽热情感,都在这亲吻中由唇舌细细传递,直至人心。两人在月光下接吻,天上明月皎洁,星子灿烂。水榭旁边的院子里有人在放烟花,细细碎碎璀璨的烟花不断涌出来,低低地充满整个空间,如背负着祝福的漫天萤火。恍惚之间,樘华回首看去,略有些朦胧的眼睛看见陈穗和贺席岭并肩站在一起的身影,见他望过来,两人对他笑了笑,笑容里盛满着祝福。第144章 领证阮时解跟顾樘昱这些年一直保持通信, 以樘华转交的方式。(w w w.ggdown.com)两人通信并不频繁,少的时候半年一封, 多的时候也不过一个月两封, 樘华从未问过两人通信的内容,不过从他大兄并不反对他过来这边来看, 两人交情应当不错,起码对对方的人品还算认可。樘华和阮时解准备结婚后,阮时解给顾樘昱写了封信, 照旧用烫金信封装好,并未封口。成婚这么大一件事, 势必要跟双方的家长说。阮时解的父母早知道樘华的存在,樘华的大兄顾樘昱对阮时解有所了解。然而正式成婚, 双方家长都需要一个更正式的拜访。樘华打算和阮时解一起去一趟他家, 阮时解过不去樘华那边, 则决定采取写信的模式。阮时解的信头天晚上写好,早上起来的时候,樘华用过早餐会那个世界,顺便把信件带回去。樘华捏着这封有些沉甸甸的信, 有些担忧地问:哥, 你说我大兄会同意么?会。阮时解摸摸他脸颊, 温和道:你大哥不是那等迂腐之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 又在这边结婚, 他没有理由不同意。樘华顺势在他掌心里蹭蹭, 整张脸压在他手上,低叹一声,但如你所言。阮时解空出另一只手揉揉他的后脑勺,温热的大掌存在感十足,樘华感受到他的温度后,心下稍安。樘华有点婚前恐惧症。分隔两地的时空,大逆不道的男男成婚,以及无法掌控的未来。阮时解理解他,他们的婚期订在年后,年初五,婚礼将在南半球举行,他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慢慢消化这件事情。他住在庄子里,身边还是何桦等老人,宫女太监们则在更远的地方住着。他是个对生活条件要求非常低的人,身边人却从不敢以这点为由怠慢于他。他年纪尚小,身边没有靠谱的管家,顾樘昱派了个名叫陶宪的太监过来做他的管家。陶宪十分得用,自从他来到樘华身边后,樘华便再未为琐事烦恼过,尤其陶宪心细嘴严,不敢打听的不打听,将樘华身旁一切事物安排得妥妥当当。樘华很喜欢他,这日一早回来时,他叫来陶宪,准备车马,我要进宫。陶宪并不多问,低低应了声是便出去了。樘华身旁的大丫鬟还是敬宜跟瑞枝,她俩的身份转换了一下,已经从樘华身边的丫鬟转化成了宫里的宫女,受过宫里嬷嬷的培训后,现在是有品阶的女官,越发心灵手巧,谨言慎行。樘华要进宫,身上的衣裳得换成亲王爵的大礼服,穿着十分闷热。此时虽已秋天,却秋老虎尚在,穿这么全套礼服折腾一边,待会里头估计得全部是汗水。他摆摆手,不穿礼服,平常衣服即可。敬宜跟瑞枝两人不敢反驳,低低应了声,去给他找了套明月别枝的云销雨霁色衣裳出来,另外架出一排各色款式的衣服给他选。樘华瞥了眼,随口道:就要先头那一套。两丫鬟忙应了,过来轻柔伺候他更衣,而后又帮他梳头发加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