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卢主任的事,老拖着不是个事,听妈的话,趁你俩现在热乎着,赶紧把婚礼办了”沙雕爹也帮腔:“我和你妈扔下一地的庄稼活,跑到沪城来,就是想跟亲家商议商议这个事”甘露无语,怕被家暴,没敢公然起恢复高考的事。“这往后呀,上大学都得凭考,我成绩好,肯定能考个好大学,下个月拿到毕业证以后,还要继续念补习班,忙得很,哪有空去结婚你们大热天跑来催我,不就是怕我将来被撂在半路上等我考上震旦大学,谁撂谁还不一定呢”耿直妈被说服,卢南樵不干了。甘家三口闲聊的时候,他恰好进来送汽水,听到了甘露那句“谁撂谁”,当时装着没事人,送走了准岳父岳母,立马翻脸:“小丫头,翅膀长硬了想着要撂我了”甘露心虚:“我我就那么一说,不然我爸妈会这样乖乖回去肯定要闹你。”卢南樵信了她的歪理,却不想就这么饶了她,抱着她进了房间,躺在长沙发上亲昵半天。原本他替甘露规划,毕业以后先去11号院上班,当帮扶队员,年底拿到推荐表,来年进震旦念大学。现在,政策变了,计划也要跟着变。卢南樵征询女友的意见:“下个月,你就毕业了,是想先工作,等招考公告正是颁布,还是直接去念补习班”甘露果断选“工作”。“补习班周末去上就行了,没必要天天泡着,那地方挤得很,给学渣们留着吧。”“小丫头,自信是很好,别过头了,沪城这么大,全国这么广,到处藏龙卧虎,就算在实验中学,你拿过几次第一名”甘露哼哼,渣渣樵这种一开口就把天聊死的人,讨厌天气越来越炎热,龙舟上吃一回粽子,商店买一条清凉裙子,站在照相师傅跟前喊两声“茄子”,毕业合照定格的瞬间,甘祸害露正式成为社会人。她没有听卢妈的建议,进什么市图、什么文化馆,直接去了11号院。她的姑妈甘金花,煎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苦尽甘来,有望恢复自由。当初跟她一起关进来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被批准离开。她因为身份特殊,问题复杂,申请报告还在路上,迟迟没批复下来。甘露不满,让卢南樵帮忙催一催:“我姑妈只是想回她自己的住处,又不是要跑出去找她师哥,干嘛非得卡着她”“猫腻就出在这个住处上,你姑妈十年前就被铁路文工团除名,工作没了,宿舍也被收走了,她离开11号院,住哪儿”甘露不服,据理力争:“我姑妈名下,还有一套私宅,我看过照片,是一栋小别墅,非常漂亮,家具也齐全,被非法充公了,现在政府出台了新政策,让把这一类住房甄别厘清,归还给个人”卢南樵笑得诡谲:“傻丫头,你也说了,要先甄别厘清,那些房子充公以后,早就住了人进去,一时半会要他们腾出来,有那么容易你姑妈这座别墅,条件好,地段好,有资格住进去的人,会是谁凭你姑妈这种问题满身的阶级敌人,她有本事要回去”章节目录 第125章 开棺取宝这话好有道理,甘露语塞, 果然还是她太单纯了么可就这么放弃, 她不甘心,问渣渣樵:“那你知不知道, 是谁占了我姑妈的别墅”“姜部长。”“”这就难办了, 甘露头疼,抱着最后一点侥幸, 又追问了一句:“姜部长不是很爱面子嘛,抢占民产这种事传出去,不怕坏了名声”“你姑妈不是普通群众,像她这样人的私产, 要不要退还,领导之间的分歧很大, 姜部长就是反对最激烈的那一拨”结果就是, 甘露说的那份“文件”下发了, 执行力度却大打折扣, 资狗侨眷自觉低人三等,不敢催讨, 局面僵持着。甘金花那座小别墅,若是落到其它什么人手里, 还有回旋的余地, 落到姜部长手里,他赌气也好,愤懑也罢, 绝不会轻易退让,据说他夫人接到腾房通知,当面就骂了人一顿。甘金花势单力孤,跟甘露的姑侄关系又见不得光,卢南樵不便帮忙,只凭她自己,想讨回房子难如登天。甘露心里憋屈,只能期待时局进一步松缓,姑妈彻底平反,能公开跟甘家的关系,再去找姜家的人腾房子。这么一耽搁,不知道还得拖几年,甘露忍不住抱怨:“那个姜部长,为难小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像他这样的人,房子都是组织分配,没了我姑妈这一栋别墅,还会安排其它的,死赖着不走癞皮狗”卢南樵好笑,牵着她去花园里吹风。美人蕉东一簇西一簇,开得蓬勃俏丽,角落里还栽了几株秋葵,两棵无花果树,果子已经熟透了,皮薄瓤红,摘下来吃一粒,甜而不腻。甘露接连吃了两个,又剥开一个投喂渣渣樵,哄他帮姑妈想办法。一栋滨江别墅啊,三层,独栋,带小院,带全套的贵重家具,白白便宜姓姜的一家人呵呵甘露舍不得,一定得要回来。卢南樵好笑:“你姑妈想要回房子,除了说服姜部长搬走,她还要拿出文书,证明那房子是她的,我问过你姑妈,她说房契在抄家的时候弄丢了,我又去市文史馆的档案室查看,那儿有一本从前的官方门牌登记册,备注栏上写了房主是谁,像你姑妈这种豪宅,还附有产权影印件,可以当做产权证明,谁知道姜文松那么狡猾,比我先一步拿到了那本册子,撕掉了登记你姑妈房产的那一页。”“这个混蛋”甘露气得大骂,这一家子什么人,坏事做尽,半点底线都没有。卢南樵安慰她:“你先别生气,那房子就在那儿,吃不掉,搬不走,不急在一时,倒是你姑妈房子里的那些昂贵家具、摆件、古董、壁画,姜家人的可能会做手脚。”甘露恍然,急得转圈圈:“怎么办怎么办我姑妈说她房子里好东西很多,都是傅家老太太的陪嫁,随便拿一样出来,就够普通人家吃几年。”就算几年以后,姑妈境况好转,问姜家人要回房子,怕也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宅子,其它值钱东西都给倒腾空了。卢南樵不急不躁,说他已经拿到姜家入住时的交接清单。“上面的明细列的很清楚,还有姜部长夫妻俩的签名、重要物件的照片”甘露听得心情舒畅。她知道的隐秘,比卢南樵多,抛开别的不说,姑妈这样的名伶,收缴她财产的时候,居然只有一座宅子,一堆家具摆件,其它洋钱、珠宝、存折、黄鱼、古董,寥寥无几。还有“房契”这种安身立命的东西,她会不知道事先藏起来什么被抄了,弄丢了,都是谎话,八成就藏在甘家长辈的棺材里。甘露琢磨着,要不要先回村一趟,把东西都挖出来。她趁着夜半无人,悄悄问甘金花:“姑妈,你和我爸,在我爷奶的棺材里藏了什么呀现在公社又在闹平坟,万一被人趁乱撬了,我爸倒霉,你那些宝贝也得充公,要我说呀,就趁这股歪风,把东西都挖出来吧”那口楠木棺材,虽然是地主老财花了大价钱打造的,真材实料,可密闭性如何,没谁亲眼验证,金银珠宝埋在土里还好,不宜损坏,洋钱、存折、房契都是纸制,浸水就完蛋。沙雕爹为了以防万一,特意把祖坟选在半山坡朝阳的空地上,唿唿二十多年过去,这些东西到底咋样了眼见为实。甘金花听完侄女的话,没像从前那样矢口否认,犹豫着怎么挖,挖出来的东西放在哪儿甘露笑得狡黠,沪城寸土寸金,居大不易,但芦庄不一样,那是乡下,天宽地大,随便找一个犄角旮旯小山坡,就藏下了。反倒是甘家的祖坟,目标明显,一旦被有心人看破猫腻,避无可避,赖无可赖,分分钟祸事临门。挖出来,换个地方藏起来,狡兔三窟,降低危险度。另外,甘露还打算动用私房钱,买一座姑妈那样的小别墅,这年月的房价,便宜的令人发指,都没有炒房的意识,住宿条件窘迫,想要改善一下呵呵,一没有钱,二房子不流通,都是单位、组织出面建房,再分配给个人,住户只有使用权,没有产权。甘露想买的,也不是这种弄堂亭子间、筒子楼、小平房、大杂院,而是像姑妈这种“资狗”名下的私宅。从前都被收缴了,陆续回归个人,这些人被铺天盖地的运动整怕了,一有机会就打申请报告,要去国外跟亲友团聚。临走之前,都抱着“一去不复返”的念头,抛售名下所有带不走的东西,房子首当其冲。这年月出售,价钱肯定上不去,低得没眼看。不低也没办法,大家兜里都没钱,想买的买不起,买得起的人家,又不缺房子住。像甘金花那座别墅,小而精致,想要出手,最多三千块。甘露的存折上,还躺着七八千块,够买两栋了,炒房要趁早,买了就是赚到哟。她自己消息渠道不多,甜言蜜语哄卢南樵,让他帮着自己找合适的房源:“我跟姑妈商议过了,她那房子被姜家人占着,一时半会收不回来,又不想一直呆在11号院,想另外买一处宅院,地段、房子都要好,钱不是问题。”卢南樵愣怔,似笑非笑地看着甘露:“钱不是问题”“当然我姑妈虽然被搜缴空了,她那些师兄、师姐,个个有钱,忍心看着小师妹流落街头每人帮着凑一点,什么样的房子买不起”“小丫头,别太扎眼了,先买个小亭子间住着,等以后”甘露不满,买小亭子间干嘛,排队上公厕很有趣她撇开渣渣樵,自己在11号院打听,从这里出去的“资狗侨眷”,都是卖房主力军,像教过她口语的那个大胡子翻译,时来运转收回了他爷爷留下的祖宅。甘露扯着“帮扶”的幌子,亲自跑过去看了一次。那里从前是租界,他家又是买办,宅子北欧风,尖屋顶,铁栅栏,厅堂花园齐备,花树繁盛,甘露喜欢的走不动路。大胡子却一脸苦相,这房子于他,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旦风头有变,随时会被收回去,他还得被扣一个“贼心不死、向人民群众反攻倒算”的罪名。他在国外的长辈,正想方设法把他弄出过去,这房子,要么扔了,要么卖了。甘露试探着问他:“你想卖多少钱我帮你牵个线。”大胡子心动,放眼沪城,能买得起这座宅子的人,差不多都在甘露卢南樵的交际圈里。他竖起三根指头:“越快越好,要现钞,最好是洋钞。”甘露:“”这估值也太低了吧,三千就肯卖这座别墅跳楼吐血价事实证明,甘露想当然了,买“侨眷资狗”的宅子,不是三多少钱的问题,是屁股和态度的问题,是“露富”的问题。去年此时,“反享受风”刮飞了多少倒霉蛋,连龚菁婆媳俩都差点没能平安过关,被人拖到高台上,大夏天撑伞穿棉袄罚站,报纸连篇累牍的发文章。这种高压气氛下,谁敢拿出工人阶级不吃不喝十几年才能攒够的钱,去买资狗的祖宅就真买下来了,敢去住吗甘露无所畏惧,先买下再说,一手交钱,一手签合同,三天搞定,却没有立刻让大胡子搬走,让他还继续住在这儿,对外也不要张扬房子卖了的事。卢南樵知道了,以为她是帮姑妈买的,苦笑无奈:“傻丫头,现在的形势,是没有从前那么严苛,但一时半刻,你姑妈也没办法像普通人那样生活”“所以呀,让我姑妈这样人去住亭子间,去挤大杂院,长舌妇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天天都得受气看人脸色,日子怎么过买这种独门独院,关起门来,谁也瞧不见谁,清净,省心。”甘露狡辩。卢南樵思忖再三,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