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我没事,你先忙着考试吧,这边看着凶神恶煞,不敢真把我怎么样,你别担心。”甘金花说完,没再多留侄女,催促她早点回去睡觉,明天早起。甘露也确实起得很早,六点半就被刺耳的哨子惊醒,掀开一角窗帘,整个11号院的侨眷资狗,不分男女老幼都穿戴整齐,涌出房间,去操场做广播操,听伟人语录。甘露也气鼓鼓地起床,洗漱穿衣,对着镜子仔细捯饬一番,依旧编蝎尾辫,绑蝴蝶结,穿蜡染裙,清丽简素。她没去大食堂吃白食,自己去旁边的早点部买了两个烧麦、一个白水煮蛋,喝了一碗油茶,还买了一瓶汽水塞在书包里。昨天她跟卢南樵约好,自己坐车去实验中学,上7路公交车,买四站的票,直接坐到学校门口。近距离看,实验中学很有常青藤气息,门楼用黑白两色大理石雕琢而成,高大气派,栉风沐雨半个世纪,青苔密布,沧桑不掩风骨,在沪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名校了。甘露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卢南樵已经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往学校里走。“方校长已经到了,我带你去看看她,让她帮你安排一个班级。”穿过一条笔直的林荫大道,绕过两个路口,前方出现一座橘红色的办公小楼。卢南樵说的这位“方校长”居然是位女校长,叫方苓,四十多岁,鹅蛋脸,中等身材,齐耳短发,看长相很平常,言谈举止很干练。她先跟卢南樵聊了一会天,又随意问了甘露几个问题,喊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丁老师,这位是甘露同学,来我们学校初三年级借读几天,就安排到你班上吧”甘露好奇地看过去,这位未来的班主任风度冷然,书卷气浓郁,一望而知是饱学之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直觉这位丁老师很不开心,听完方校长的吩咐,没说什么,默默领着甘露往前面一座教学楼上走。进入教室的时候,他还让甘露跟新同学做了自我介绍,完了指着后排东北角一溜空位:“甘露同学,你就在那里随便挑一个位子吧。”甘露惊讶。这间教室没什么稀奇,半旧的课桌,斑驳的黑板,连个吊扇都没舍得安装,学生也稀稀拉拉没多少,目测不超过三十人,还有七八个是跟甘露一样的借读生。甘露一路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其他教室里,普遍都有四五十人,乌压压坐得满满当当,这儿不正常,起码少了一半的学生。连着上完两堂课,甘露才有机会溜出教室,卢南樵站在窗外的木槿花树下等着她:“怎么样,还习惯吗”甘露点点头,这儿的教学质量明显强过白云中学,包括班主任丁老师在内,好几位科目老师都是因为黑历史,从大学里发配到这儿来的。她问卢南樵:“这个班上的学生怎么这么少”实验中学啊,会差生源吗再怎么读书无用论,家长也想把孩子送进名校,起码说出去有面子,同学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卢南樵的说法,是学校刚进行过一场薅毒草运动,出身不好的“黑崽子”,都被强制转学、退学了,不管你成绩有多好,表现多优秀,只讲成分,不讲其它。在此之前,这些黑崽子就被排挤到同一个班级:初三二班,从班主任,到各科目老师,要么是黑五类,要么是反动学术权威,因为问题不是很严重,不够进牛棚,又躲过了全家下放农村的运动,降级到中学使用。教书育人,戴罪立功嘛。甘露恍然,明白丁老师的脸色为何那么难看了。人家的得意学生都在“薅毒草”运动中受害,腾出位子给甘露这种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子女,一进一出,物伤其类,他能不伤心尤其是甘露这种还没考试,先进来借读占位的学生,用脚趾头想也明白,都不会是正牌的“贫下中农”,都是家里有关系、有后台的人,实验中学那二十个面向“贫下中农”的名额,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几乎算内定了。甘露心里不是滋味,皱着脸不吱声。卢南樵劝她:“这不是你的错,别想这么多,先好好上课,用实力向丁教授证明,你不是关系户,你能来实验中学,凭的是真本事。”接下来两天,初三二班陆续又来了三个学生,甘露数数人头,像她这样的插班借读生,已经有十一个,总共才二十个名额,这些关系户就瓜分了一半多。她试着跟这些“同类”交谈,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说自己是“贫下中农子女”,绝口不提自己有关系,包括甘露自己也是。就只看摆在明面上的条件,这些小伙伴也很打眼,一大半都是支书的孩子,根正苗红的贫三代。班上吃沪城商品粮的学生,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泥腿子同窗,心思复杂,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彼此之间泾渭分明,谁都不搭理谁。还有一周就开考了,不止甘露这些人考,实验中学的学生也要考,分数不够就只能去念普通高中,甚至辍学进厂,丢面子又败前程,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啃书,刷题,估题,暗戳戳要求老师划重点。丁教授从善如流,跟几个科目老师加班赶出来一套试卷,考前摸底。甘露不出意外是第一名,总分比第二名高出十几分,宣布分数的时候,偌大教室为之一静,很多人扭头打量甘露。她周围坐着的都是插班生,成绩普遍不行,比不上班里的沪籍学生,陡然出了她这么个学霸,惊讶过后,与有荣焉,一个小胖子不合时宜地大笑:“哈哈,看他们还小瞧人,咱贫下中农不但成分好,成绩也好,把你们都考下去了”甘露zz,这货作死拉仇恨,别带上自己一起呀。她赶紧站起来,极为谦虚地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老师,感谢同学,感谢党,感谢tv脱身以后,她直奔校门口的邮局,把自己的几张试卷卷起来,用挂号信寄给韩小梅,让她也赶紧刷一遍。韩小梅虽然成绩不错,想进实验中学并没有十足把握,除了要跟关系户争,还得跟其它学霸争,强中选优,稍微大意一点,就得名落孙山。甘露夺魁以后,被关注度嗖嗖上升,很快就被人扒出她跟卢南樵的关系。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堵不透,那一堵透,今天不透,明天透。旁人或许还会保密,余佩兰那个大嘴巴,四处瞎比比,污蔑她跟小姨都是“狐狸精”,天生就会勾男人。她的屁话这么快就传遍实验中学,高二一班的一个叫“赵秋玲”的女生功不可没。赵秋玲是余佩兰的亲娘家侄女,屁股天然歪在她表哥梁学松那边,小姨还没离婚那会儿,她就爱撇风凉话,现在离了婚,另找了詹春雷做男朋友,她羡慕嫉妒恨,气成漏气的毒河豚。甘露隐忍不发,一直忍到中考结束,最后一张试卷上交,尘埃落定了,才姗姗去了高中部,喊赵秋玲出来。赵秋玲早就隔着人群认过脸,知道甘露长什么样,看她找过来,莫名心虚,磨蹭着不敢出来。甘露气定神闲,就坐在花坛上等。热门小说下载xx章节目录 第75章 群殴哪儿都不缺吃瓜群众,赵秋玲在实验高中又大名鼎鼎, 不但出身好, 家世好, 还长得美, 大小算个学霸,傲娇得没朋友。更新快,无防盗上她自恃在实验中学人脉广, 公开诋毁甘露, 现在被堵上门, 想装怂,又丢不起人,犹豫再三,走出教室的门。甘露逆着日光,仔细打量她,瓜子脸, 杏仁眼,皮肤白, 有点过头了的那种白,眼白也多了点, 还微微往上翻, 乍一看像个吊死鬼,拉低了颜值,勉强能算个美女。一照面,她居然装不认识甘露,问她是谁, 找过来什么事甘露笑得萌甜,碎步走到她面前:“你就是赵秋玲我找你说个事”话未说完,她啪一记耳光,狠扇在赵秋玲脸上,趁人还没回过神,又是一记耳光扇过去。赵秋玲雪白的面颊上,两个巴掌印清晰可见,火辣辣地疼,她捂着开始肿胀发烫的脸,懵了。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有人上一秒笑呵呵,下一秒暴力出击,连“一言不合”的过程都省略了,直接上手打人。赵秋玲下意识想反击,可惜她比甘露矮半个头,气势上先输了,又常年养尊处优,手上没有几两劲,硬扛不占优势,被甘露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哭唧唧地声讨甘露:“你你你怎么打人跟你小姨一样没教养,就知道勾男人”甘露呵呵,冷嘲:“打你怎么了像你这种满嘴喷粪的贱人,不打怎么会长记性,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刚才怎么还装不认识呀,果然是欠打。”甘露气定神闲,扫一眼越聚越多的吃瓜同学,把梁学松和梁家那点丑事全都抖落出来:什么厂二代劈腿,搞破鞋遭报应,被锅炉炸断双腿,骗婚,性无能,家暴,离婚内容劲爆,围观吃瓜的同学越来越多,一眼望去乌压压。甘露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指着赵秋玲的鼻子数落:“你表哥就是个人渣明明都有女朋友了,还在厂里搞三搞四,造成安全事故,差点炸死半个厂的工人,花心又败类要不是他有个当厂长的好爹,早就吃牢饭了,你还有脸替他吹,说什么他是为了拯救工友生命,保护国家财产,我呸,你脸皮是狗皮做的吗”赵秋玲被骂出花,又羞又气,矢口否认:“我表哥就是见义勇为,你别胡说八道”甘露冷嗤:“我胡说你表哥跟我小姨闹离婚的时候,把事情闹大了,工作队进厂调查,这个结论是张榜公布过的,全厂的人只要没瞎,都看见了,你装瞎吗”赵秋玲语塞。她表哥因为这件事,被记大过处分,她是知道的,虽然公告只贴了半天,调查队的人一走,告示就揭下来了,她当厂长的姨夫还严令工人议论,可事情还是流传开了,捂不住。即便赵秋玲想豁出脸皮不要,抵赖到底,也办不到。沪城小圈子就那么点大,围观吃瓜的同学里,不少人就听家长提起过,平时犯不着得罪赵秋玲,现在人多口杂,就有跟她不睦的女生大声嘀咕。就那么点事,一说就明白,跟甘露说的版本一样。赵秋玲尴尬了,原本相信她的那拨人,也开始倒戈,粉转黑,diss梁家以权谋私,无法无天,diss赵秋玲是非不分,帮亲不帮理。赵秋玲从没这么难堪过,脸涨得血红,堵在人群里下不了台。旁边有人上来拉她离开,可她今天平白挨了两耳光,不把场子找回来,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她瞪着甘露,开始拿阮红菱说事,老一套没新瓷,翻来覆去还是“攀高枝”,贪钱,为了吃商品粮嫁她的瘸表哥,拿到户口本就翻脸,狐狸精,不要脸bbb甘露嗤之以鼻:“你表哥那种人渣算高枝呀那我祝你以后也攀上这种高枝那商品粮是梁家开后门办成的,我小姨离婚的时候,要求把户口转回公社,你姨妈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吓得鹌鹑一样,死活不同意,害得我小姨两头落空,在城里没工作,在生产队挣不到工分,她还冤呢”赵秋玲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不知内情,一口咬定是阮红菱死皮赖脸,跪下求她表哥要保住户口,她表哥心软同意了zzz甘露看傻逼一样看着她,突然笑了:“赵秋玲同学,忘了告诉你,你表哥跟我小姨协议离婚的时候,我在现场,我没看到你说的场面,反倒是你姨妈,求我小姨息事宁人,不要曝光家丑,不要迁回户口,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咱们把你表哥,你姨妈都喊来,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究竟是谁求的谁”赵秋玲一怔。更新快,无防盗上xx她对这件事的认知,全部来自她姨妈余佩兰的一面之词,如果真相并非如此甘露才不会给她犹豫的机会,拖着她就要去派出所,理由也很充分:“我打了你两巴掌,你得追究我的责任呀,不能姑息纵容,请蜀黍评评理,如果我错了,给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