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甘露看得又好笑又好气。有句话咋么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想要上纲上线,某些人有得是办法,哪怕她只是个小村姑,随手涂鸦而已,也不能幸免。卢南樵指着内刊上的一副迎春图,告诫甘露:“就这么一只公鸡,一簇迎春花,就差点害得画家被活活打死,就在年前的时候,我知道你鬼机灵,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被谁抓住把柄你爸就被你连累了。”甘露觳觫,仔细看那幅名为迎春的画,一只红冠黑尾的大公鸡,威风凛凛地站在一簇蓬勃盛开的迎春花旁边,很不错的画面。旁边的配词,却说公鸡“翘着尾巴、翻着白眼、张牙舞爪、怒不可遏”,说迎春花“苍白凌乱”,质疑它咒骂社会主义的春天,迎的是“帝修反”阶级的春天。最吊诡的是一副女画家的山区,画的是江南农村,一片淡金色的芦苇丛,黛瓦青砖的水乡美景,跟甘露画在她自己手帕上的“芦庄”异曲同工。旁边的词,言之凿凿地说“芦花”摇摆不定,是“西风压倒东风”,恶毒攻击伟大领袖对国际形势“东风压倒西风”的判断;说整幅画面只见风景不见人影,是影射党的政策不得人心zzz甘露惊得赶紧把自己的手帕掏出来,比照之后,很不幸地发现,她画的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只见风景不见人影”。卢南樵也发现了这个玄机,气笑了:“草木皆兵,就是这样了。”说完坐到甘露床尾,从“为人民服务”里掏出那本“黑字报”汇编,一张一张地仔细看,时不时还坏笑几声,揶揄甘露:“你那小脑瓜里,整天都瞎想什么,怎么那么多歪主意你这词都是怎么想到的军区那些领导,估计都被你气死了,也难怪顾首长怀疑你是黑画分子,换了我,事先不知道是你画的,也要怀疑”甘露置若罔闻,对黑画毫不care。这年月风波诡谲,多少浪过雪山草地,横渡大江大河的大佬,都翻船蹲牛棚,她小丫头一只,不敢瞎掺和,只关心切身利益,皱着鼻子埋怨卢南樵:“你是不是把想送我去文工团的事,告诉我爸了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一激动就满村瞎嚷嚷”“嚷嚷就嚷嚷吧,你现在想进团,都不需要我给你开后门了,叶团长刚刚还问我,想不想让你进团”甘露囧:“我进不进文工团,怎么轮到征求你的意见了”卢南樵轻笑:“我都不避嫌替你担保大字报了,还不能替你做主一次”“不能,这是我自己的事,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紧要处只有几步,特别是年轻的时候去文工团还是念大学,就是要紧的分叉口,不能马虎,我得坚持原则。”卢南樵不以为然,指着墙上的挂历:“还有半个月,你就要期中考试了,到时候拿不出好成绩,就等着穿军装吧。”甘学霸露对自己的成绩很自信,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她最近提心吊胆的,稍一松懈,就发困,也不管卢南樵还在,自顾爬到床上小憩,怀里抱着个手工缝制的糖果抱枕,没几分钟就梦会周公,时不时还发呓语。罗崇前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某作天作地的小菇凉,头靠在卢南樵肩膀上,睡得奶香奶香。卢南樵怕他发噱,主动抬头打招呼,才刚挪动一下,甘露就察觉了,不满地哼哼,拽着他的衣领不让动。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地,把人摘掉,放在床上躺平,盖好被子,卢南樵朝罗崇前招招手,两人一起走出屋子。“你跟那丫头这么熟了”“小丫头爱犯困,你别想多了,这几天你们进村,把她折腾坏了。”罗崇前气笑:“我们折腾她卢二你说话摸着良心没有,到底是谁折腾谁要不是她怂恿田瘸头瞎搞,会闹出这么大的事”“路不平有人铲,何况田国梁是她表哥,燕妮是她表嫂,平时的关系又好,她不会袖手旁观的。”“她帮上忙了嘛田国梁不还是得上战场还搭进去一个顾修远顾家人现在生吃了她的心都有”“罗中校,田国梁和顾修远现在都算你手底下的兵,也都是当着你的面亲口承认,是自愿去的前线,没有任何人给他们施加压力甘露一个小丫头,隔着几百里地远,有那本事坑到顾修远”“你就狡辩吧”罗崇前知道这事扯不清,换了话题:“文工团的那个叶团长,最喜欢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看见合眼缘的就想招进团里,你是明白人,好好劝劝那丫头的家人,千万别动心思跟着去军区,天知道会出什么事。”卢南樵不满:“怎么,军区现在是顾家一手遮天了只要是他们看不顺眼的人,就得退避三舍实话说给你,我现在就打算让露露进沪城这边的文工团,顾家有本事,就过来报复吧,我接着。”“你鬼迷心窍了那丫头才多大点浑身刺毛,瘦得像块薄纸板,你迷她什么”“什么纸板,她是发育晚,又挑食不好好吃饭,都十六的大姑娘了,一点都不小。”罗崇前无语:“你爸妈知道这事吗”“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爸妈也管不着。”“你行,你有种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那一整本照片,都是你爸要的,本来我打算顺路去一趟沪城,给他送过去,现在你自己送去吧。”他边说边把刚写好的“内参”塞给卢南樵,语气、动作都透着不耐烦。卢南樵愣怔,想不明白他爸怎么掺乎这件事。罗崇前气得原地转圈:“你装什么傻就我来公社这几天,到处都有人嘀咕你跟那甘家小丫头的事,公社离沪城这么近,你爸妈早听到风声了,他们就剩下你这一个儿子,能不盯紧点”卢南樵默然。罗崇前冷嗤:“就你爸跟顾首长的关系,就你跟甘露、跟田国梁的关系,别人说不定以为是你们父子俩背后捅刀子,说大字报是你们家搞出来的,人言可畏懂不懂”“身正不怕影子歪,这种事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我事先不知道露露会画画,如果知道,顶多帮忙把把关,也不会阻拦她,因为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行我算是明白了,那小丫头这么作天作地,都是你给惯出来的,哪天她吃了亏,涨了教训,你就等着心疼吧。”卢南樵送走罗崇前,返回屋里的时候,甘露正面壁躺着,看似跟他离开前没两样,床前躺着一双兔宝宝拖鞋出卖了她。原本鞋头朝向床,现在却朝向门。卢南樵没有点破,悄悄替她摆正,转身出了房间。甘露在门关上的一瞬间,睁大了眼,翻过身,盯着门板发怔,琢磨罗崇前刚才的那些话。还没等她琢磨明白,门又被推开了,卢南樵板着脸叮嘱她:“瞪着大眼珠子干嘛早点睡觉,明天早起送你表嫂,然后乖乖回学校,旷课七八天不见人影,你好意思吗”甘露:热门小说下载xx章节目录 第60章 集体婚礼天气骤暖,槐花盛开, 一簇一簇挂满枝头, 急性子的柳枝也开始吐穗。更新快,无防盗上甘露在河边扯了一小捆, 编成一个花环戴在头上, 悠哉悠哉地沿着河堤闲逛。就在刚才, 她去车站送走了燕妮,吴碧莲也沉着脸跟在人群里, 一起去军区送她的情郎上战场。无论是原剧里的人设, 还是甘露自己观察,这朵黑莲花对顾修远的情义还算真挚,利字当头,也能把顾男神摆在心上。当初在蟹岭, 顾修远闷声不吭,怕被扣上“黑崽子”的帽子, 轻易不会提起家世, 吴碧莲多半也被蒙在鼓里,否则怀孕被发现,她应该想办法联系情郎,而不是嫁来芦庄。抛开家世的话,知青时代的顾修远,也就是一个颜值不错的穷青年,田无一垄,房无一间,在生产队挣工分吃饭, 前途黯淡,竞争力还不如村干部的儿子,不入吴碧莲的眼。黑莲花为了进文艺宣传队,渣了生产队的记分员,在宣传队里又各种作,顾修远就算没亲眼看见,闲话也灌满耳朵,这种情况下还能跟她走在一起,也是有勇气。甘露追剧的时候,一直很诧异顾男神的品味。这吴碧莲在别人面前各种装,在他面前,装都懒得装,野心不掩饰,黑莲本性不掩饰,攀高枝也不掩饰,“纯”得一逼。顾修远看在眼里,却没有避而远之,爱上她,娶了她,夫唱妇随,恩爱缠绵,也是没谁了。这种奇葩爱情,甘露槽多无口,只要当事人开心就好,吴碧莲再怎么心思诡谲,只要她人离了芦庄,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家眼不见为净。田国梁去南疆,保家卫国值得钦佩,亲人担心的是他一去不归,甘露的黑字报没能把他拽回来,只能祈祷关于他的剧情没有太大偏离。在莲剧里,田国梁跟卢南樵一样,都没有正面出境,事迹和功绩都通过其它人的台词展现。甘露苦思冥想,也只记得这位田表哥年纪很轻就成了少将,回乡调查未婚妻的死因,灭了朱一飞、李得魁这俩祸害,单单饶过了吴碧莲。刚穿剧那会儿,甘露还以为是吴碧莲狡猾,坏事做得隐蔽,没被田国梁发现逃过一劫,现在回想,多半是黑莲花有顾家罩着,有顾修远护着。在那个故事里没有燕妮,田国梁必然又结婚了,新娘是谁顾雯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真是她,田国梁身为顾家的“乘龙快婿”,无凭无据也好,真凭实据也好,都不方便对大舅哥的爱妻动手。就真动手,那时的吴碧莲春风得意,又有女主光环庇护,谁也奈何不了她。甘露思来想去,在莲剧里,田国梁肩膀上的那些金豆,难道全都是给顾家当女婿挣来的大半还得靠他自己努力吧和平年代,大头兵想当少将做梦来得更快。田国梁就算有好岳父加持,也得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仕途漫漫长,唯一能让他飞升的机会,就是南疆战场。更新快,无防盗上xx原剧中他没死,没伤,熬出头当了少将,这一次也不至于太倒霉吧人平安最要紧,战功、军衔这些都是身外之物,随缘,有最好,木有不强求。甘露心里藏着事,接连几天都不肯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到处瞎逛。春暖风煦,一花一树都是风景,她最喜欢去河堤上散步遛弯,绕了一大圈,走累了,该吃午饭了,才蔫唧唧地往学校方向走。马上就要期中考试,她自恃学霸,不当一回事,琢磨着悄悄去一趟沪城,那儿有全国最大的新华书店,买一套高中教辅材料回来,从头到尾捋一遍。她现在才念初三,暑假以后也才高一,明年年底就恢复高考了,她满打满算只能念一年半高中,明面上学不完三年课程,做做样子是必须滴。甘露的理想大学是“震旦”,百年名校,敢报考的都是猛人,她也不敢吹一定有胜算,毕竟穿剧之前,她已经离开校园好几年,刷题、模拟、预考、晚自习、三点一线的生活离她很遥远了。大学是一定要考的,兵是一定不会去当的,甘露不喜欢那种处处强调纪律,强调集体,强调服从的地方。她个性张扬,喜欢放飞自我,无拘无束过日子,激情澎湃的大学校园最适合她,没兴趣去军营里装土豆。叶团长离开芦庄之前,拉着她的手一再劝说,她还没露出不耐烦,沙雕爹先回绝了。打从听说顾修远是因为自家女儿的大字报,才被逼去了南疆战场,他就歇了让甘露跟叶团长走的心思。田瘸头的遭遇,他不想也来一回,将心比心,如果他是顾首长,铁定要秋后算账的。甘露因为这,对沙雕爹的印象大好,用布兜里快要过期的粮票、布票,换了几张香烟票,有金猴、有白象,最差也是玉兰,买回来孝敬他。沙雕爹口嫌体直,这边说着败家、浪费,那边就扔了旱烟锅,满村里给人散烟炫耀,嘁甘露闷着头走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