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乎让他数年努力毁于一旦。公社革委会主任,他很难继续再当了,推荐他去震旦大学念书的事,八成也得黄了,辛辛苦苦干三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这份纠结郁闷,甘露能get到。她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托着腮,帮卢南樵想办法,问他:“你好歹在堃县呆了三年,现在落了难,全都是踩你的就没人出头帮你说句公道话”“有啊,很多人说情,没用,新来的县革委会主任,跟我爸不和,提拔金士钊想取代我,为了给他造势,让他负责这次堃县知识青年互调运动,我靠边了。”王安生事败,坐等吃枪子,彭绍、蒿子这些卷进“抄家门”的知青,各自赔付四百多块红星币以后,返回知青点收拾行李,连同其它被裹挟进“霸凌案”的男知青,都要离开山肥水美的堃县,去偏僻饥寒的阜北插队落户。美其名曰“互调”,其实就是受罚流放。姜淼也被塞进这个队伍里,她是芦庄唯一被发配的女知青,阜北某个村干部有艳福了。原本,这种“互调”只针对犯事、犯错的知青,很快扩大化,殃及全堃县好几万知青,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很多不明真相的人诅咒王安生,埋怨提拔了王安生的“知青领袖”。甘露怎么都想不到,她一招隔山打牛,余波连绵震荡,误伤了卢南樵。这人好歹也算自己半个靠山,不能随随便便就倒了,蹙眉问他:“公社主任不能再当了,去震旦大学怎么也不行了这不是欺负人嘛总不能因为你工作上这一点纰漏,就否定你所有努力,三年了,你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她愤懑不平,卢南樵倒看得开:“小丫头,功劳、苦劳都是上面的人说了算,他铁了心要整我,就算没有王安生犯案,也会揪我别的小辫子。”甘露哂笑:“就算那位领导不喜欢你,扶持金士钊算怎么回事他品行败坏,夜撩军嫂,你可以揭发他嘛”“没用,他虽然有勾引燕妮的心思,还没彻底暴露,说了他也容易撇清,说不定还反咬一口,说我们诬陷他,这次你家被抄,王安生垮台,不也是他在背地里捣鬼四个知青一起指证他,都让他躲了。”“都怪那个管涛,脑子被门夹了”“管涛可不傻,他笃定金士钊前途远大,紧跟他就有好处拿,暂时被发配去阜北怕什么,最多半年,他就能返回沪城。”甘露气鼓鼓,不说话了。就在昨天晚上,那个顶替金士钊当了村小学教师的唐知青,苦瓜着脸来找沙雕爹,要把教师岗位还给李子,自己回队里干农活。任谁都不信他有这么高的觉悟,还不是怕了金士钊,怕被打击报复这事对沙雕爹无所谓,对卢南樵却不一样,真要这么办了,他在堃县知青中的威信会一落千丈。甘露当时在场,眼神阻止沙雕爹乱说话,把皮球踢给吴碧莲,说这事属于芦庄小学内部事务,具体该怎么办,去请示“吴校长”,支书不管。如果吴碧莲同意,得罪卢南樵;不同意,得罪金士钊。她享受了当校长的风光,也要承担这个头衔的高压。至于金士钊,他有县革委会大佬撑腰,有忠心狗腿迷妹跪舔,又手握大权,主持全县知青互调运动,出入前呼后拥,俨然成了新一任堃县知青领袖。原本那些拥护卢南樵的知青,为了继续留在堃县插队,转而巴结奉承金士钊,彩虹屁如潮,甚至还有人反过来踩卢南樵。甘露也趁机奚落他:“卢主任,你这阵子都赖在我们村,是怕回去难堪你爸进了牛棚,你妈不还当着厂长嘛,让她帮你想想办法呀。”“欲戴王冠,先承其重,我二十岁了,不是两岁,过了遇到麻烦事就找妈妈的年纪。”他说得郑重,捏着甘露的两根长辫,让她看着自己:“小丫头,别岔开话题,老实交代,你把那笔稻种款藏哪儿了”当时公社的人,派出所的人,一起动手搜甘家院子,里里外外,比用篦子篦得还仔细,愣是一个硬镚儿都没找到。父女俩回到家的时间很短,身边始终有人围着,即便想使坏,也没机会做什么大动作藏钱,那钱还能自己长腿飞了派出所的人据此认定,钱真的被来抄家的知青“偷了”。贫穷限制了想象力,甘露对这些人的脑回路嗤之以鼻,她就算没有八卦空间,也有很多种办法处置掉那笔钱。没地方藏没时间没机会藏呵呵,干嘛要藏,她的根本目的不是把钱据为已有,是栽赃给王安生那伙知青,随手把钱扔进自家稀糊糊的粪坑,扔进点火就着的灶膛,趁着烧开水招待干部的机会,转眼就能把钱烧成灰烬。这种大手笔栽赃,非大气魄不能办到,阴沉如朱克文,沉稳如卢南樵,沙雕如甘支书,都有各自的思维盲区,一叶障目,错过真相。此刻,面对卢南樵的追问,甘露促狭的做了个划火柴的动作,气得卢南樵狠点了点她的眉心:“你这小脑瓜子里,整天都瞎琢磨些什么呀万一被逮住了,你”“万一逮不住,我爸的支书就坐稳了,整天提心吊胆的滋味,你没尝过,不懂。”“那捆美金呢,也烧了真烧了”“烧了呀,必须烧了你先别发火,王安生墙倒众人推,你的处境也没好到哪儿去,我有个办法,能帮你度过难关,保证让县里新来的那个领导乖如猫,再不敢难为你。”热门小说下载xx章节目录 第45章 小姨春心甘露口气笃定, 卢南樵却不信, 以为她怕被深究“圣诞雪人”的事, 吹牛忽悠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她的发辫,细心叮嘱:“小丫头, 放心吧,不会揭穿你的, 以后我不在公社了, 凡事小心一点, 别任性,别总觉得自己最聪明。更新快,无防盗上xx马上开学了,准备好书包文具没有还有你答应给我织的毛衣, 在我走之前织好,我家的电话也记牢, 有事常联系”甘露:“霸凌抄家”以后, 王安生暴败, 知青点被清洗,民兵队归心, 沙雕爹算是当稳了支书,甘露有他撑腰, 日子不会难过。但是此刻, 她却真的感受到难过,莫名就有了种被主人抛弃流浪猫的酸,鼻子酸, 心也酸,眼眶莫名滂沱。她扯着卢南樵的衣袖,眼巴巴舍不得撒手,彷佛这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了,纵然再见到,也是另外一个卢南樵。“不走不行嘛我真的有办法你相信我。”她一贯伶牙俐齿,此刻舌底泛酸,话有些磕绊:“我我烧那捆钱的时候,没全烧完,还剩下一摞残币,都只剩下小半截,但能看出是洋钱”卢南樵一愣,目光古怪起来:“然后呢”“你傻呀,那个县里的领导,为了邀功,硬说从红囤大队流出去的冥钱是金圆券,他亲口对采访他的詹记者说的,还上了报纸,白纸黑字,如果突然被戳穿了,他会有好果子吃”“他可以说是公社和红囤大队的人糊弄他,他被欺骗了。”“公社的那些领导,会轻易承认这个罪名真相是这样的吗就算他真的被欺骗了,也是识人不明,跟你提拔王安生一样大领导都爱惜羽毛,又初来乍到,根基不稳,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麻烦。”卢南樵若有所思,讶异地打量甘露几眼,怕她莽撞闯祸,稍微吐露了点实情:“小丫头,其实我刚才跟你说,不想去麻烦我爸妈,并不是真正原因,新来的这位县领导,还不够资格当我父亲的对手,是他的靠山想整垮我父亲,先从我这里下手,只要我应对不当,就会有更大的麻烦。”甘露了然:“那你更应该撑住,不要轻易认输,只要暂时稳住阵脚,你就能功成身退,离开堃县去震旦大学念书,金士钊想上位,也不急在一时嘛,半年的时间他都等不了”为了把戏演得逼真,甘露忍痛从八卦空间拿出一摞美钞,从一侧烧起,烧到只剩下小半截,用力吹灭,揉吧揉吧塞进一个信封里,趁夜交给卢南樵。“成了,那个詹记者是你请来的,肯定帮着你说话,你再让他配合你演演戏,吓唬住县里的那些人,吓唬不住,就鱼死网破,他们还敢生吃了你”卢南樵接过信封,五味杂陈,再次跟甘露确定:“那些洋钱你真的都烧了”“烧了,真的烧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我像是会撒谎的人嘛”卢南樵:他原地踟躇半响,压低声音郑重叮嘱甘露:“千万藏好了”甘露斜乜他一眼,自己藏东西的地方,本人都得努力一番才能拿到。更新快,无防盗上xx打发走卢南樵,元宵节也到了。堃县风俗要舞狮龙,溜春灯,蒸面灯,破四旧之后,狮和龙都没得舞了,只剩下溜灯、蒸灯两样。灯笼有彩纸糊的,也有面捏好了以后上屉蒸出来的,白面杂面都可以。最简单的款式,是把面团揉捏成一根手腕粗的圆柱,从中往四壁分开,捏出一个圆溜溜的大空间,再插上一根细竹木棍,顶端裹上一圈棉球,泼上籽油、桐油,能燃一整夜。天亮以后,油灯四壁烤得焦酥发脆,给小孩子当点心。甘家也蒸了灯,款式新巧别致,阮红菱仔细挑选两盏,匆匆出门,说要给住在知青点的“詹记者”送过去。“他一个人呆在村里,孤零零怪可怜的,从前我就跟他认识,他去我们厂里采访,选中我当秋装模特,拍了很多照片以为再也见不着他了,偏巧这次他被报社派来写内参”阮红菱说得兴奋,精致漂亮的脸蛋映照在灯光下,宛若笼罩了一层光晕,一改离婚返乡后的郁结黯沉,陡然鲜活起来。甘露悄悄瞥了一眼沙雕爹,试探着问小姨:“詹记者什么时候走啊来了也有几天了吧总不回去,元宵节也在村里过,家里人会惦记他的。”“他死较真,那文章一时半会也写不好,还得再住几天,他就一个人在沪城上班,父母姐弟都在边疆生产建设军团,还没调过来呢没谁惦记他。”甘露不说话了,目送小姨喜孜孜地离开,心里替沙雕爹惋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姨嫁过一回梁学松,虽然日子水深火热,眼界大大开阔,已经不习惯日出而落的农村生活,沙雕爹除了憨厚,别无优点,在这场夺妻战中被ass了。那个“詹记者”叫詹春雷,年轻精干,跟小姨同岁,工农兵大学生,出身好,工作好,家境也好,在知青霸凌事件之后,奉命来芦庄撰写内参,遇见了阮红菱,两人聊得火热,明眼人都已经看出点苗头来。沙雕爹心里憋气,脸上还得挂着笑。他最担心的,不是他自己重回单身狗行列,是妻妹的终身幸福能不能落到实处,怕城里来的文化人始乱终弃,过了新鲜劲就把她撂在半道上了,那时候名节尽毁,唾沫星子淹死人,处境不会比当初的吴碧莲强多少。他趁着阮红菱出门送灯,绷着脸叮嘱女儿:“我知道你鬼心眼多,你小姨的事全看她自己的意思,你别瞎掺和,别去找那个詹记者的麻烦,人家是大城市来的,有见识,有文化,有前途,处处都比我强,你小姨真能跟了他,也是福气。”甘露心里不舒服。当初小姨跟梁家闹离婚,傻爹跑前跑后,出钱出力,担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把她从虎口救回来,嘘寒问暖,殷勤体贴,这才安生了几天,就活了心眼,要另攀高枝。沙雕爹是老实人,老实人就该这么被欺负甘大海虽然三十开外,又有甘露这么大的女儿,可憨厚可靠,长得也好,又当着支书,十里八村想改嫁给他的小寡妇乌泱泱,吴碧莲当初都动过这个心思。傻爹为了阮红菱,年前年后,回绝了七八个媒婆,一门心思筹备盖门楼,垒院子,生怕阮红菱住得不舒服。这所有的好,比不上詹记者的一个笑脸。甘露心里郁结,不想窝在院子里看傻爹抽闷烟,吹开一盏纸灯笼,点燃红蜡烛,拎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