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公子您和巍威宿仇未解,若您再插手刘钦的事,岂不是更加得罪巍威我看此事,您还是不要管为妙。”韩暮不置可否,王湛不知他作何打算,正要再为他分析利弊时,这才骤然发现两人说话间,已来至前厅。“韩大人,您可来了。”前厅为首的檀木椅上坐着一名胡须花白的老人,身穿一身褐色长衫,铁青着脸,炯炯双目如同鹰眼般露出锋芒杀机,若非搁在扶手的双拳紧握,恐怕很难令人看出他正焦灼不安着,此人正是刘钦,而说话者,是刘钦站着的仆人。韩暮锐目扫视两人一眼。刘钦霎时感到杀机扑面而来,一股冷意从脚底猛地窜出,令他浑身不战而栗,世人都道韩暮性情乖张,极难相处,此时看来此话非虚。他忙盯仆人一眼,仆人立马会意噤了声。他转而看向韩暮,恭敬的道:“是我管教下人不周,令韩大人见笑了。”竟是先礼后兵的给他致歉。韩暮却是面无波澜,不知接不接受,只见他撩袍坐在刘钦对面的檀椅上,轻笑道:“无妨。”刘钦吊着的心弦骤然一松,正要提刘娥的事,就听韩暮话锋一转,幽声道:“刘大人不是身子不适,避不见客吗怎么今日忽然屈尊降贵的亲自找韩某了”听着微微施压嘲讽的语气,刘钦脸上不是颜色。近几日,韩暮一直调查南京布政司的案子想从他嘴里套话,他身为南京布政司的当家人,自然对司里谁拿了圣上拨下的皇银一清二楚,若被韩暮查出来,不光是他刘家受牵连,就连整个齐荣国也要跟着动荡不安。是以,他宁可做缩头乌龟,也不愿站出来指证曾经的同僚。因此,他对韩暮避之不见,早将韩暮得罪个干净,如今他亲自登门求韩暮救人,韩暮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可小娥还在巍威手里,生死不明,他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看韩暮的臭脸,还得装作看不见,便放低了姿态,直接道明来意道:”实不相瞒,刘某今日来是想求韩大人帮忙,助刘某救出小女小娥,若韩大人今日愿意帮刘某这个忙,今后刘某定会对韩大人俯首帖耳,马首是瞻。”韩家虽是皇亲国戚,可自韩暮父亲死后,韩家权势早不如往日,如今韩暮又深受圣上忌惮,处处被圣上打压,而韩暮也非省油的灯,这些年他私下笼络了不少朝臣壮大韩家的权势,若他投靠了韩家,对韩家而言,等同于如虎添翼,这样诱人的条件,他不信韩暮不心动,不帮他救人。而他早打定主意,想先哄着韩暮帮他救人,届时他再来个死不认账,韩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然而,韩暮却似窥到他心中所想。他幽幽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刘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和韩某同在朝为官,同为圣上办事,不光是您,就连韩某也要对圣上鞠躬尽瘁办差,至于马首之瞻,咱们肯定要以圣上旨意而为。”这小兔崽子竟给他玩阴的,不肯帮他。刘钦强敛住怒火,克制着用平静的语气道:“明人不说暗话,韩大人您怎么才肯帮我”韩暮轻阖眉目,冷声道:“此话好说。”你倒是说啊刘钦见他慢吞吞的不表态,只自顾自的喝着茶,一句不提帮他救人的事,火气蹭蹭的往上冒,他霍然起身,焦灼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韩暮闻言,这才撩起眼皮,不紧不慢的起身将他扶着坐下,恭敬说道:“按辈分,韩某还要叫您一声叔叔,那小娥便是我的妹子,作为小娥哥哥,我定会尽心尽力的救她,只不过您也知道侄子手里有件布政司的案子一直未破,圣上催促的紧,这案子一日未结,小侄的脑袋便在项上一日不保,为了活命,小侄也是自顾不暇啊,真的是有心无力救小娥。”他说罢,微微叹息似下定决心般,又道:“可我也不愿看小娥落在巍威手里,遭巍威作践,这样吧,小侄尽力帮您救。”刘钦闻言,喜出望外正要应下,忽闻韩暮话锋一转,施压道:“不过,小侄也有件事要请刘叔帮忙,您也知道南京布政司的案子错综复杂,所以,小侄想请您助小侄将南京布政司的案子捋一捋,将此事做个了结。小侄不愿看到刘叔念旧而包庇知法犯法的官员,还请刘叔递交个名册,把这些朝官也交给小侄处置,还有您说的今后您对韩家俯首帖耳,马首是瞻,韩暮感念刘叔的扶植,只不过空口白话,无凭无据的,恕韩暮不敢苟同,若刘叔写张投诚状交给小侄,小侄也能安心。”“当然,若刘叔不愿,小侄也不会勉强刘叔。”韩暮说罢,提起手边的泥壶慢条斯理的帮刘钦倒茶,将茶碗双手呈给刘钦,态度端的是不卑不亢,却是在逼迫他做选择。心存侥幸的刘钦,一心想要忽悠韩暮,没成想最后却被韩暮狮子大张口反咬了,若他执意救小娥,便是赔上了南京布政司的一众同僚,甚至还将今后刘家全部系在韩家身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可怜他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又命运多舛,他实在不忍小娥再遭横祸,一屁股跌坐在檀椅上,许久,猛地一闭双目,颤着手似接洪水猛兽般接过韩暮的茶。因这几日调查倌倌被掳的事,韩暮派人严密的盯着巍威府邸的动静,几乎在刘钦来找韩暮的同时,韩暮的属下便得知了刘娥被巍威藏匿在何处。于是,帮助刘钦营救刘娥的事,几乎不费吹飞之力,饶是如此,韩暮还是亲自前往营救。王湛是知韩暮所想的。刘钦此人狡猾多变,虽已应承公子所求,可谁也保不准刘娥被公子救出后,刘钦讨了便宜却不认账了。故,公子此去,便是给刘钦吃个定心丸,令刘钦知晓,救不救刘娥与公子而言,只不过是挥挥手指头轻易能办到的事,此举,便是存了敲打刘钦的意图,令刘钦不敢小觑公子的势力,进而不敢再耍手段。关押刘娥的地方,是城外的一处私宅,府内防范极松,王湛领人与院内东厂的人激斗,韩暮则令多余的人四处找刘娥,他则握紧绣春刀,站在房顶俯视院内,提防巍威养的暗卫忽然从暗处窜出。他正凝神间,忽闻一道极其低微的呼救声从某一间房内传出,他神色一凛,身子如大鹞般从房顶跃下,朝声音处奔去。房门被人从门外猛地踹开,刺目的光线从门口蜂拥射入屋内,将缩在榻角的女子身形照的无所遁形。女子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藕臂紧紧抱着曲起的双膝,闻见动静的她,抬起惊惧的双眸,见门外站着是个陌生男子,吓得身子猛地抖瑟数下,身子朝后缩了缩,意图用破烂的床幔遮住裸在外面的身子,生若蚊蝇的祈求:“别杀我。”此女子正是被巍威藏匿起来的刘娥。她被巍威转移到此处,已一日夜未进吃食,下人知她是巍威领来的女人,不敢虐待她,怕她逃跑,将她身上的衣裳剥下拿走,她没衣裳穿,身上唯一能遮羞的只有肚兜和亵裤,从没受过此等虐待的她,一边生怕被巍威,一边又盼望着爹爹来救她。可她等了一日夜也没等来人,惊怕焦灼的心神一直绷着,直到听到院内传来的打斗声,心中一喜,以为是爹爹来救她,又怕不是爹爹而是匪徒,惊惧之下,这才孤注一掷的试探仓惶呼救。不成想,竟喊来了不知是敌是友的陌生男人,而非爹爹的人。她是个嫁过三个夫婿的女人,自然知道男人来找她意味着什么,不就是图她身子吗虽她早有心理准备,依旧感到绝望耻辱,霎时强撑她心神的一根弦倏然断裂,她垂头,紧紧的抱着膝头呜咽出声。而那男子看到她反应,朝屋内走的步子猛地顿住,继而极快的背过身去,却是守礼的没在往前走一步。寡淡平缓的声音从床幔外传来:“别哭,你爹令我来就你出去。”刘娥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眸,不及她反应,那男子快速褪下外袍,反手将外袍扔了过来,“穿上衣裳,跟我出去。”说罢,快步离去。“啪”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刘娥猛地回神,手捏着带着男子温热体温的衣裳,愣了一会儿,不意这男人竟受礼对她,也不得羞涩,忙披在身上,穿上鞋袜走出房去。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新月清兰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6章那男子正背对着她站在廊下,身姿巍峨如山峦般稳健,一手扶在腰间佩刀上无意识的摩挲着刀柄,加之他身量高大,穿着一袭月白芽綉柳叶长衫,整个人看起来除了姿态闲适外,俊逸倜傥之下还隐露出股上位者霸道的肃杀之气,如团雾般直叫人想多窥几眼。刘娥先前嫁的夫婿,各个也是人中龙凤,俊逸非凡,可和眼前这男子相貌气质相比,相差甚远。兼之这男子方才看了她身子,虽是无意,她心头却有种说不出的悸动,以致于,只窥到他的背影就羞红了脸。“好了吗”那男子似察觉到她从屋中出来,头也不回的问一句。声音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似她是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只一刹那,刘娥满怀希翼他能看自己一眼的心思瞬间落空。她抿紧唇,生若蚊蝇的道“嗯。”“走吧。”那男子丢下这一句,便大步流星的朝前走,丝毫没打算多看她一眼。刘娥心中一慌,忙几步上前追问道:“敢问大人您尊姓大名”那男子脚步一顿,并未回应。与此同时,一道突兀尖锐的声音倒是替他回应了。“又是你韩暮我又怎么招惹你了,你既然屡次坏我好事你他娘的专门给我作对是不是”后院紧锁的门被人猛地从外面劈开,闻讯赶来的巍威满头大汗,气急败坏对那男子破口大骂道。原来他名为韩暮。刘娥愣了一瞬,惊惧的忙躲在韩暮背后,心中却如被蛊惑般默念几遍他的名字。韩暮似对她忽然靠近他的举动不悦,眉峰一拧,朝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可到底还护着她。刘娥忙体贴的朝后退了小半步,远离他一些。韩暮察觉到她异样,只随意瞥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他撩起眼皮,冷嗤巍威道:“哦,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个被你欺凌的弱女子,怎么你有意见”巍威被韩暮一噎,气的险些一口气踹不上来,他怒道:“韩暮你这龟孙子,你再给我撒野试试,你”他话音未落,“嗖”的一声,只闻一道利刃破空的声响朝这边击来,巍威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松树被什么拦腰斩断,轰然倒地。对于这示威般的惩戒,巍威吓得面色倏然惨白,猛地噤了声,抖着唇躲在身后属下身后求庇护,眼睛恶狠狠的剜着韩暮,却是敢怒不敢言。韩暮见此,嗤笑巍威一声,扬长而去。这本是韩暮和巍威稀疏平常的对峙,而放在刘娥眼里,却是惊起了滔天巨浪。她再想不到一向不可一世的巍威竟然这么惧怕韩暮,这韩暮到底是何人未等她想明白,一众刘家的府兵从后院门蜂拥而至将她团团围住,她回过神来,忙要去看韩暮,却见他早走的不见人影了。王湛将院内东厂众人控制住,回头见韩暮从后院垂花门走出,忙迎上去问询刘娥的事,得知刘娥被救,轻松口气道:”刘大人在城内等着,老奴这就去给刘大人报信。”“等等。”他还没走出一步,就被韩暮叫住,“任道非和柳时明去哪了”“这两人说是暗访南京布政司的官员,已出去大半天还没回来。”王湛没给韩暮说的是,这两人在暗访官员的路上碰到刘娥被巍威带走的事,只回来报个信便离去了,这举动摆明是坐山观虎斗,想看韩暮和巍威斗。韩暮唇角抿起一道讥讽的弧度,冷声道:“派人把这两人找回来,令他们去南京布政司等着,告诉他们我随后和刘钦一起去。”王湛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猜到韩暮这是借着替刘钦救女儿的事,想趁热打铁的逼迫刘钦供出侵吞皇银的官员,忙点头道:“老奴这就派人去。”韩暮颔首,翻身跃上锦衣卫牵过来的马朝城门方向而去。南京布政司案子虽兹事体大,可有刘钦供词指认侵吞皇银的官员罪证,一时间司内涉案的官员各个风声鹤唳,相互推诿责任,想要摘清自己,韩暮瞧准这个时机,逐个瓦解官员的心防,令他们招认罪名,又有任道非和柳时明在旁帮衬,此案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原来是当年圣上铸钱拨的二十万两白银,其中不翼而飞的五万白银被当年的右布政使侵吞几千两白银后,底下的官员各个效仿,多多少少都侵吞了些官银,原想着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无人能查出少了的官银,哪知前布政司秦大人投了狱,圣上清点他罪名时,竟将此事牵连了出来。因此,此事才得以暴露在人前。以往这些官员见圣上派来查案的人,都拿着司内的假账充数蒙混过关,圣上瞧不出纰漏也就不再查了,渐渐的他们也失了警惕,而这次他们听闻督办此案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韩暮,便提起十二分精神,为了自保,联手将侵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