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凉城一个时辰路程的荒地上,随处可见逃难到此的百姓!难民男女老少就有,他们一个个瘦到皮包骨头,身上衣衫褴褛,一声声低惨的哀嚎此起彼伏。.有些病死的,直挺挺的躺在路边,连个裹尸布都没有,家人伏在一旁痛哭。而出城的人个个都像看不到这副景象,面无表情的赶路。再次看到这番景象,花影痛心,同时又恨为何她的力量如此微薄,不能拯救天下间所有苦难的百姓。云忆等人第一次见这幅景象,深深的被震惊。“花影...这些人为何如此落魄?为何他们聚集在此?”花影轻声为云忆解答:“他们应是逃难到此,想进城却被拒绝,只好在此自生自灭...”花影感觉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般的难受,她抬头望天。真奇怪,早上起床时还十分明媚的天气怎么此时却变得一片灰白,充满恶臭的空气中夹杂着各种声音,有悲恸的哭声、低沉的哀嚎、还有孩童的啼哭...翠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这...这简直就是地狱才该有的场面啊!”花影冷笑道:“谁说不是呢,这里和凉城仅仅一墙之隔,但却一个天上人间,一个人间炼狱。”“哥哥,姐姐!”稚嫩的童声响起,不远处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们。花影招手唤她,小女孩丝毫不认生,听话的走向前。小女孩满身的泥土,很瘦,头发偏黄,软软的贴在脑袋上。.很明显的营养不良。“哥哥,姐姐,你们多久没有吃饭了呀?”花影蹲下,挤出微笑问道:“为什么这么问?”“我和娘亲常常会饿肚子,挨饿的时候也会像哥哥姐姐一样不高兴。”花影失笑,原来小女孩方才看到四人的表情,误以为她们是饿肚子才会难过。“你叫什么?”“我叫小豆芽!”“小豆芽。”花影轻轻地摸了摸她沾满泥土的脸蛋:“你多久没有吃饭了呢?”小豆芽认真的思考道:“嗯...以前经常两三天吃不到食物,但是现在每天都有吃的!”“现在每天都有吃的?”花影轻轻地重复一遍,抬头对上云忆的眼眸,她眼中亦是充满了疑惑。云忆弯腰,温柔的问道:“小豆芽,每天你和娘亲都吃什么呢?”小豆芽的眼睛很明亮,她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神秘人送来什么,我和娘亲就吃什么!”神秘人?花影还想再问,但小豆芽的娘亲急匆匆的赶来。“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小豆芽的娘亲一把将孩子揽入怀中,不停的给花影等人道歉:“大老爷对不起,孩子不懂事,您不要放在心里!对不起!”瞧见她这副模样,花影心中难受不已,她从怀中掏出卖轿子得的银子,塞到小豆芽娘亲手里:“用这些银两打点一下守城的士兵。”小豆芽的娘亲愣在原地,手中的银两还带着温度,她不敢相信面前的公子不但不怪罪竟然还给她银两!花影不忍再看,拉着云忆向前赶路。“花影,为何叫小豆芽用银两打点士兵呢?”云忆久居药浮山,自然不懂这其中的人情世故。“那些士兵领了命令在这守着不让难民进城,但是给了他们银子,偷偷放一两个进城是完全可以的。”“所以...你是让她们母女俩进城去!”翠竹恍然大悟。越往前走,四人皆是心中越发沉重,步伐都缓慢了下来。路边一位老伯的左腿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因为得不到救治,伤口已经化脓,还有乳白色的蛆虫在伤口处蠕动。医者仁心,云忆做不到假装看不见,她唤住前面的三人,走到路边,柔夷轻轻地查看老伯伤口,柔声道:“老伯,我会一些医术,您的伤口需要立刻治疗,让我帮您治疗吧。”老伯的声音很微弱,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一样:“姑娘,我儿子...我儿子的胳膊没了,人已经快不行了,你行行好救救他...”顺着老伯手指的方向,一个男子静静的躺在地上,右胳膊没了,伤口只是被简单的包扎着,鲜红染红了包扎的破布,男子一动不动,不知死活。云忆忍着鼻头的酸楚,道:“救,都救。”从包裹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云忆吩咐翠竹红花为老伯治疗,她则去不远处查看老伯儿子是否还有脉搏。花影盘腿坐下,问道:“老伯,你们的伤是怎么来的?”“是...是官兵...”“他们拿刀砍老百姓?!”翠竹的手轻微的颤抖着。“我们...我们不能靠近凉城,靠的太近就会...会被乱刀砍死,不少人都是死里逃生,受了伤...”“太过分了了!”花影的手握紧了佩剑,她身上的杀意愈发明显。没一会云忆返回,老伯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除了痛苦以外的表情。浑浊的眼珠里点点发亮的东西,是希望。“您放心,我已经为他上了药重新包扎了,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老伯终于笑了,云忆则低下了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花影将云忆拉到一旁,见她紧抿着嘴唇,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难过,花影的心开始发痛。“云忆,老伯的儿子没救了是吗?”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云忆惊愕的反问。花影叹息一声,柔声道:“云忆你可不会说谎,方才你同老伯说话时,语速很快,语气也与平日大有不同。”云忆沉默,花影也默不作声,在一旁静静地陪伴。她知道此时云忆的心中肯定非常难受。天上厚厚的云层破开了个口子,几缕阳光趁机洒下来。“他失血过多,已经救不回来了。”花影知道云忆嘴里的他是老伯的儿子。“我们每个人都渺小的如同这风中的一粒沙子,能做的很有限,你也不要太难过。”“所以...”云忆抬头直视花影的眼睛:“我想暂时留在这,为难民们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