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撞哪儿了”那人哭丧着脸凑过来,非要他看额头,“长痘子了,超大颗,你看你看。”“上火了”沈砚书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被她侧头躲开。容溪哼了声,“一定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也和你情绪不好有关系。”沈砚书给她舀了粥,淡淡的接了一句。容溪叹了口气,又很苦恼,“那么大颗,还红,丑死了,粉都盖不住”“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手多去抠。”沈砚书眉头一挑,紧接着换了个话题不再讨论她的脸,“我明天就去诸城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的,按时吃饭早点睡觉,听到没有”容溪点了点头,“记得给我带点特产回来。”沈砚书失笑,又立刻板起了脸,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快点吃,要迟到了。”去上班的路上她一直对着小镜子看自己的额头,摸了一次又一次那颗大红痘,搞得下车的时候沈砚书还特地叮嘱她不要抠。可是实在太显眼了,她长得又白净,这样一颗痘在那里愈发突兀,她忍到了中午,终于忍不下去了。皮肤科门诊在门诊大楼的四楼,和耳鼻喉科的门诊以楼梯为界,分据两边,左手边是皮肤科,右手边是耳鼻喉门诊。省医的皮肤科项目很多,甚至有很专业的医美技术,是可以和皮肤医院相媲美的。中午的门诊很安静,容溪从其中一个门侧身闪进去,小徐医生正和衣躺在检查床上玩手机,见她来了就懒洋洋的问了声:“来了,老妹儿”容溪把一旁的椅子转了个方向坐下去,“快起来,给我看看我额头,要不要擦点什么药”小徐医生就这么躺着看了她一眼,问道:“心烦气躁不”“挺烦的。”容溪点点头。“你给我看看舌苔。”小徐医生又道。容溪就伸出了舌头,含糊着道:“我还觉得容易口渴,是上火了罢”小徐医生示意她自己看好了,“是啊,上火了,涂什么药,过几天自己褪了,你别手贱把它给抠破就行。”容溪:“可是真的很丑,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点好”小徐医生翻了个白眼给她,“一切特效药都要警惕。”顿了顿,她眼珠子一转,“不过呢,办法也不是全都没有的,就看你试不试了。”容溪刚想说为了美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眼一垂就撞脸对方看热闹似的眼神,出口的话立刻打了个折扣,“你先说是什么法子我看看。”小徐医生笑了,“容小溪啊,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呐,难道不知道憋久了也会火太旺”“这是天气原因”容溪脸立刻就红了。小徐医生坐了起来,拍拍她的肩膀,“我原本是想试试你,看来你还真的没吃过肉啊”容溪发现自己叫人戏弄了,立刻就憋红了脸有些狼狈,“你以为谁都像你,女流氓一个”“噫,圣人都说食色性也,我关心你这个有什么不对”小徐医生不赞同的看着她。然后又靠近过来,循循善诱道:“你信我,回去把他扑倒这样那样来几回,你什么火都没有了,阴阳和谐,身心舒畅,你的心情自然就不烦躁了。”“我要走了,懒得理你”容溪被她逗了几句,脸皮又不如人家的厚,很快就狼狈的跑了。但是等到她回到自己诊室,关上门后再想起这番话,总忍不住想到那天她和沈砚书在床上翻滚的一幕。要不是母亲突然发病入院,他们就真的成事了。沈砚书眸光潋滟的脸孔突然浮现在眼前,她分明还记得他温柔的抚触,仿佛带着电流一样,在她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让她轻轻的颤抖。要是真的她猛的摇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母亲还没出院,他又马上要去外地,什么事都还是等过几天罢。更何况,她还是有些怕。在容溪红着脸胡思乱想的时候,沈砚书只身一人出现了明德医院的大堂,“我要找容院长,请问他在办公室么”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沉默的走向了电梯,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看着门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突然笑了一下。可是那笑还没到最后,就像被突然掐断了似的,慢慢的消失了。容明德对他的到来显然很惊讶,“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还是单纯路过”“有些文件想请您看看。”沈砚书开门见山,手一抬,把一个白色的文件袋放在了桌子上。见容明德愣了愣,他又补充道:“关于任家的美达公司的。”文件袋推过去,一沓纸被容明德取了出来,才看了一页,他的脸色就变了。“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猛的抬眼,目光像箭一样射向对面。他的目光带着威压,可沈砚书却恍若未闻,“意外之喜。”顿了顿,他干脆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元元很担心你,所以拜托我帮忙调查一下你和任家的事,没想到”说着他呵了一声,“真让我意外。”尊敬的长辈居然是这样的人,虽然知道他不会是什么伟光正的人物,却也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他迎着容明德的目光,嘴角挂着嘲讽的淡笑,“你早就知道是我了罢,所以才一直反对我和元元在一起”容明德气势顿时一弱,但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他从没想过要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更何况面前的这些材料,也容不得他否认了。只是,“你想怎么样或者说,你想对元元怎么样”“我对元元怎么样”沈砚书突然就暴怒起来,他站起身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咬着牙关,“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接近一个人就是不安好心”容明德仰头看着他,“我有理由这样想。”沈砚书站着自然是比他高的,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前却忽然闪过容溪的脸孔。昨天她还在自己的怀里说害怕,她拥有很多东西,却还是会害怕失去,这是人的本能。他舍不得叫她难过,那就只能令自己为难。“我们暂且不提这件事。”他冷静了下来,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一边手摸着另一边手腕上的表带,“我们说说任家,这件事已经成了任家拿捏你的把柄,只有断尾才能求生,伯父,您觉得呢”“你的意思是”容明德想到近来任婧雨和那死老头越来越大的动作,不由得心头一动。他被步步紧逼,其实已经在悬崖边缘,可能早晚都要掉下去,而任家会踩着自己越来越风光,想想就咽不下这口气。沈砚书看他一眼,大约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伯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您早一日做决定,就能给元元留下更多的东西。”但同样,他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因为牵涉的,不止几十年前的旧事。沈砚书对容明德是不喜,但对任家,却已经有了种欲除之而后快的欲望,否则他不会下定决心来找容明德摊牌。毕竟容明德和任家老爷子,识于微末,在他还是个藉藉无闻的小医生时就有了来往。“你的意思是,我主动出首”容明德倒吸了一口气,目光剧烈的晃了一下,又迅速的稳住了自己。沈砚书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唇,“何必这么麻烦,您只需要想好应付警方的说辞就好。”这种说辞绝不能是谎言,因为没有谎言经得起推敲和深入调查,只有如实招来,才有可能宽大处理。容明德沉默了下来,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伯父,这件事早晚都会爆出来的,第一个举报的不是我们的人也会是其他的人,与其提心吊胆等那天来临,不如提前斩断绳索,让靴子落地。”沈砚书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又响了起来。容明德回过神,看向对面容貌清俊气质儒雅的青年,他绝不文弱,而是充满了力量,让他猛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老去。“给我几天时间。”沉默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语气干涩,说完后又叹了口气,充满了怅然。沈砚书点点头,“要尽快。”他说完就要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又被容明德叫住,“那元元”“事情一开始她很快就会知道,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沈砚书转过身来,建议道,“您应该和阿姨聊聊。”这一去,他必定再难回来,总要安排好家里。容明德半晌点了点头。沈砚书离开之后,院长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死一样的沉寂。这一天来得让容明德猝不及防,又在他的意料之中,唯一庆幸的,是沈砚书真的将元元放在了心上。日光从窗口爬进来,他望见远处正在修建的高楼,他用了一生爬到这里,看城市的风景被踩在脚下,得到了名利富贵,却失去了许多的快乐。到头来还剩下什么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沈砚书去了一趟和师姐他们开的古琴工作室,拿了些材料,又把张子滨他们几个叫来叮嘱一番,然后才回家。一路上闪过好几个红绿灯,等绿灯的时候他靠在椅背上,闻到悬挂在车里的中药包的轻微香气,那是容溪亲手装的。他突然又有些释然,容明德叫他离了亲生爹妈,那就用他的宝贝女儿来填,这多公平。“你回来啦”容溪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拿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看,笑嘻嘻的,和早晨出门的愁容不同。沈砚书看了眼她的额头,笑了起来,“去了趟工作室,回来晚了,元元做什么好吃的了”“蒜香鱼头、葱烧豆腐和小炒肉。”容溪数着手指头,“啊,还有个冬瓜酥肉汤,冬瓜能解暑清热呢。”天已经黑透了,新闻联播都播完了,她的汤还要一会儿才能出锅,却已经忍不住催他去洗手吃饭,迫不及待想听他的夸奖。“元元,辛苦了。”他弯下腰去拥抱住她的肩膀,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油烟味,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是完全值得的。作者有话要说:沉迷于游戏不能自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物生长之门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七十三章幽兰阳春杯是自2003年古琴成为人类口头非物质文化遗产后, 我国规格最高、最权威的古琴专业评选, 分为幽兰杯和阳春杯两个类目。今年的举办地落户诸城,沈砚书是评委团之一, 却因为工作缘故,只提前一眼抵达举办方安排下榻的酒店。邹梁琛也要去,只是比他提前得更早一些,和他兵分两路,先去扬州接郑桐华老先生一道。老先生今年不再当评委了,却还是挂念古琴发展, 想去现场看看有没有可以培养的好苗子。容溪请了假提前下班送沈砚书去机场, 望着她依依不舍的目光,沈砚书那颗心像被揉过似的,酸酸的, 又有些难过。他摸摸容溪的脸,低声道:“你在家好好的,我过几天就回来了。”“落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容溪点点头,总觉得自己恨不得变成一个小挂件, 藏在他衣兜里跟他走。以前这么多年, 这样的短暂分别不知凡几,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充满了不舍的离情别绪。沈砚书走了之后,容溪去医院探望徐佳艺,容明德也在,见了她先是问吃过饭没有, 接着又问沈砚书怎么没来。“他去诸城了,参加什么幽兰阳春奖的评审。”容溪啃着徐佳艺塞给她的一根卤鸡爪,不在意的应道。容明德哦了一声,他仔细看过女儿,确认她是毫不知情,看来沈砚书真的什么都没跟她讲。他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甚至都不知道女儿以后知道那些旧烂账后会不会恨自己是她爸爸,但当下,他只想那天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是他知道,从沈砚书找上门来那一刻开始,事情就不受他控制了。徐佳艺看着女儿低垂的眉眼,听到她说起工作上的一些事,从被子底下悄悄伸出手来,握住了丈夫的手。她用了力,紧紧的握住。像是三十多年前她想要个孩子却始终怀不了孕时他握住她的手那样。“妈,你和我爸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呀”容溪瞥见父母叠在一起的两个手掌,有些揶揄,也有些羡慕的说了句。徐佳艺笑着看她一眼,“是啊,你和砚书好好的过日子,以后也能这样。”当着父母的面,容溪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向往,她其实很想知道,老了的沈砚书是什么样子的。那个时候她又是什么样的呢那些未来才会发生的事,虽然知道一定回来,却因为和他有关,她已经忍不住去畅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沈砚书到了诸城,和邹梁琛汇合,然后去看了自己的老师。老爷子还记得容溪,逮着机会就问自己弟子,“你和容丫头都不小了罢,恋爱到底要谈到什么时候”沈砚书没有告诉他自己和容溪才谈了几个月的恋爱,只好点头应承道:“快谈好了,就是近来事多。”邹梁琛他们在一旁都抿着嘴笑,尤其是沈砚书带来的几个学生,他们都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