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加了句,我还不信找不到了颇有把西市翻个底朝天的架势。她横眉倒竖,朝地上猛甩了一鞭子,抽得尘土四溅,手腕的清风铃也随之发出急促的脆响。府兵领尉忙行叉手礼,称了声“是”,他右手握住腰间悬着的铁尺,往外疾步狂奔。署丞也算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久跪不起,实在吃不消,他撑着地,试探性地爬起身,见常鸢并未斥责,胆子不免大了些,又道:“三公主坊内鱼龙混杂,您金枝玉叶小心伤到自己。是哪个不开眼的刁民冲撞了您,您说于微臣,微臣立刻派人捉拿。恳请您开恩,将人马都撤回去吧”西市繁华,那么多带刀带剑的兵卫在里头乱窜,倘若出个什么事,他定得吃上头的罚。常鸢不等他说完,呵斥道:“说谁刁民呢,你才刁民,你全家都刁民”哼,敢说本宫的小白是刁民,讨厌署丞见她发怒,惊慌的想要求她宽恕,话刚及舌尖,就被走到跟前的人吓了回去老天爷呀,慕轻尘,居然是慕轻尘这身子骨可真好,天打雷劈都能没事署丞连退两步,退到人堆里不再言语。“常鸢。”常鸢应声回头,喜不自胜:“轻尘,你怎的在这什么时候醒的”她声音高了一个八度,围着慕轻尘足足绕了三圈,提起慕轻尘的两条胳膊打量:“还以为你会一命呜呼,没想到今儿就醒了。”她好奇心起,抓住慕轻尘不停地问“被雷劈是啥感觉”“是疼是痒”。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变,话锋突转:“说,你为啥休我皇姐本宫告诉你,你若敢欺负她,我定让父皇做主”她的曾祖母是胡人,到她这一辈,五官已然汉化,但睫毛又长又密,鼻梁挺翘,右眼角还挂有一颗莹莹泪痣,即使生着气,也带有少许独属于异域美人的娇媚。慕轻尘答非所问:“我四下闲晃,散散心,从昨晚一直躺到现在,乏累得很。你到这处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抓负心汉呗”慕轻尘装作恍然大悟,眼风扫过一旁脸色煞白的署丞:“你这么闹,小心父皇责罚你。”“怕什么,都是亦小白的错,父皇要怪也是怪她。”“说的也是。”慕轻尘啧啧两声,抬手指向西北边,“天热,我身子还没恢复,便不多做耽搁,先回府了。”临上车时,常鸢却突然喊住她,眼角眉梢满是狐疑。慕轻尘似笑非笑的回身看她,静待她下一步动作。常鸢倒也不跟她多废口舌,上前两步,用鞭柄一把掀开马车的车帘。里头的牛菊花吓了一跳,一咕噜的滚下地,向她请安。常鸢随口“嗯”了一个字,挥手招来两名府兵。府兵们会意,将马车里里外外,连带车底都用铁尺捅过。没有,连亦小白的头发丝都没有。常鸢微一迟疑,笑眯眯的跟慕轻尘道歉,像是拿准了慕轻尘不会生气。为何因为她有常淑撑腰“我可以走了吧。”慕轻尘逗她。“可以可以。”常鸢亲自扶她上车,还一口一个“小心”“别磕到头”,言罢,十分殷勤的目送其远去。周遭的百姓们都驻足停留,窃窃私语着,说到兴头上,还要对逐渐消失在路口的马车指指点点。车速不急不慢,优哉游哉的像个漫步青山绿水的游子,一路北去,车辕一拐,上了大街。慕轻尘到底是撑不住了,肩头一斜,倒在软垫上。太热了,太热了,真的是太热了看来是高估了自己,三件中衣什么的实在吃不消,早知道就把那条擦脚jio帕将就着用了。“鱼伯,速度快些。”慕轻尘虚弱一句。牛菊花挠挠脸,从车帘一角探进脑袋:“驸马,就这么回去吗咱们才刚到西市呢三驸马还等着您救命呢哟,您这是怎么了”慕轻尘热得像片晒脱水的芭蕉叶,硬生生地挤出一句:“口渴。”“要不找间茶肆坐一会”慕轻尘微抬眼皮:“也好。”“不过三驸马还没”“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慕轻尘嗓音嘶哑。牛菊花的腰还疼着呢,放下帘子,和鱼伯絮叨了一句。鱼伯呵呵笑着,拍拍马屁i股,马儿随之甩了个响鼻,拖着车厢加快了脚程。与此同时,在西市坊门前的常鸢于漫长的等待中慢慢变了脸色,四路人马相继来报,说是搜查亦小白无果。难不成人早跑了不会,自己速度那般快,根本不可能有人先一步通风报信不对,她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回忆起慕轻尘与她说话的种种她记得很清楚,慕轻尘在说“天热,我身子还没恢复,便不多做耽搁,先回府了”的时候,抬手指了一下西北方。穆宁长公主府明明在东北方呀是不小心指错了吗不,绝对不会,人说话时肢体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嘴上说谎,身体是无法配合的。也就是说,慕轻尘在说谎,她要去的分明是西北边,原因只有一个,亦小白往那个方向跑了常鸢眼眸霎时清明,天杀的慕轻尘,居然敢哄骗我她因怒火烧红了脸,又甩了一记响亮的鞭子,鞭音刺耳尖锐,惊得众人心尖发颤。常鸢翻身上马,握紧缰绳,带领所有人往西北方疾驰而去。署丞死死掐住自己的人中,缓过呼吸,揪住被汗水濡湿的领口,蹬蹬蹬地跑回西市署,他推开署吏和通传,穿过前院和内厅,进到一间耳室。室内狭小,长宽不过十步,堆放着货架、木箱等物什。这里终年阴暗潮湿,空气里满是霉腥味。署丞捏住嗓子:“三驸马三驸马”哗啦,阴黑的角落里,一生着玄色窄袖长袍的女子,从堆满书册卷轴的角落里站起来,带起的尘埃在阳光里翻滚奔腾。“咳咳,”亦小白呛得直咳嗽,她扬手挥了挥,“我家母老虎走啦”她似乎很是担心,猫着腰凑到署丞跟前,等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才潇洒的挺起腰杆。“您可折煞微臣啊,一见到三公主,微臣这双腿嘿嘿,直打颤。”亦小白夸他聪明有胆识,居然能把常鸢给支走,还把人马都撤了,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大方地塞给他两条银铤。署长把银铤揣进怀里:“微臣哪有那个本事,多亏慕驸马,三言两语便把三公主骗得晕头转向,带着一帮府兵,往西北方去了。”慕驸马亦小白咧出个大大的笑脸:“旺财醒啦”慕轻尘在见到署丞第一眼时,便猜出亦小白躲在西市署。亦氏是皇商,主供盐和香料,货物入京必先经过西市署勘验,需由署吏在过所上批个“听”字,这才能入市行销。倘若出了问题,自然由亦小白来打点疏通,日子久了,亦小白与西市署便熟络起来。出了事体,找熟人帮忙才稳妥,所以西市署是最好的选择。另外,谁也不会想到,她会躲到这里头去。因此,慕轻尘只需要做一件事引开常鸢,为亦小白的顺利逃脱,打下坚实基础。回到公主府时,正值日落,第一波暮鼓咚咚咚的敲响,慕轻尘踩着鼓点,踏上抄手游廊,绕过嶙峋的假山,进到昭蓬阁。万万没想到,在里头遇上了尚寝局的女司。慕轻尘微微一震,唤了声“淑儿”。常淑嘴角含有一抹淡淡的笑,提起裙角走向她。女司上了年纪,两鬓上有几根银白的发丝,宫里的人都喊她“女司嬷嬷”,主职是听房听皇子皇女们行i房。慕轻尘一看到她,就有一种要被公主宠i幸的不祥预感。天哪,女扮男装咋就那么累呢她贴到桌边坐下。牛菊花记挂着她口渴的事,取了桌中央的茶壶,为她连斟两杯。女司嬷嬷双手叠在腰前,眼冒精光:“听闻驸马去了西市,婢子起先还不信呢,现下眼见为实了。”喝水都咕咚咕咚的,看来身体并无大碍,她又道:“婢子这就回去把长公主府的名籍加上,明日的听房尚寝局会按时派人来。”慕轻尘花容失色,被茶水呛岔了气,连咳好几声,常淑忙为她拍背顺气,动作温柔轻巧,像是软绵绵的云在背心挠痒痒。“嬷嬷,实不相瞒,我这身子还发着虚。”牛菊花附和,竖起三根手指:“对对对,您看看,大热天的,驸马却怕冷,中衣足足穿了三件。”女司嬷嬷讶然,抿嘴皱眉,似是为难,这听房是先祖爷定下的,为的是常氏一族子嗣昌盛。规矩定得很死,若有哪位皇子公主因事告缺,还需通过尚宫往上报,一路报到内侍省去,过程繁琐,耗时耗力。昨夜一收到慕轻尘被雷劈的消息,她就和尚寝局的人商量着,擅自做主为长公主府告了缺,报到尚宫那,如今流程才走到三分之一,这还是看在慕轻尘情况特殊的份上加急办的。要说慕轻尘昏睡不醒也就算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来,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晃去西市看热闹,弄得全帝京的人都知道她安然无恙,明日若不听房,实在说不过去。常淑在慕轻尘身旁坐下,垂眸一看,还真见到贴在她脖颈处的三层衣襟,紧张的去探她的额头,不想摸了一手的汗:“怕冷怎的还出这么多汗。”慕轻尘:“那是冷汗。”常淑压根没想到她会撒谎,信以为真,转头对初月姑姑焦灼道:“再传太医对了,今晚给驸马换床厚点的被子,再加床狐裘”慕轻尘:初月姑姑也像是被慕轻尘的病吓着了,匆匆领命,走到门口突然停下,问说:“驸马是否冷得厉害,婢子一会儿给您烧个炭炉子可好”慕轻尘:“”大热天的,你怕是要把我热死“殿下明晚的听房可要告缺”女司嬷嬷见她们发起慌,怕耽误自个儿回宫的时间。细听暮鼓,这已敲到第四波了,大华朝实行宵禁,五波鼓声后,一百零八坊的坊门会同时关闭,她总不能在宫外歇脚吧,于是趁着空档插话。慕轻尘就等她这句话,正欲开口时,猝不及防被常淑抢了话头:“不用”慕轻尘僵了一瞬,心道,说好的三年为期,你却突然要睡我契约驸马上线盛夏的夜晚,刺耳的蝉鸣像个聒噪的老女人。慕轻尘回房,发现地铺已经铺好,加厚的被褥上盖有一床雪白的狐裘,被褥中还塞有两个汤婆子。她嘴角一抽,直夸初月姑姑手脚麻利。哎,愁人。她想不明白,自己以前也算是叱咤风云,怎的被雷劈之后脑子就不够用了,处处被人牵制,因一裹胸布搞得头昏脑涨,连牛菊花都骑到她脖子上撒野了。更惨的是常淑还想与她行i房,简直是要她的命真是一波未破,一波又起。不行,必须和常淑秉烛夜谈一番,说好三年为期就三年为期,哪能出尔反尔。不过常淑出尔反尔的理由是什么难不曾是爱上我了啊,我这该死,无处安放的魅力啊想到这,慕轻尘扯出一丝苦笑,假凤虚凰哪有资格谈说儿女情长。公主啊,你这一腔爱恋,终究是错付了呀。常淑和初月姑姑在游廊下站定,两人说过几句话后,常淑吩咐她早些回去歇着,今晚不用她伺候了。初月瞥了眼半敞的房门,心里跟明镜似的,含笑退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游廊最远处,常淑才疲倦地阖上那双晶亮玉润的眼睛。折腾了一天,可真累,平端起的肩头往下塌了塌,常淑带上门,绕出木屏风,却并未在帐幔深处,见到心爱之人的身影。设在屋中央的六角鎏金香炉燃着牧沉芸香,颗粒细腻,香味幽幽脉脉,常淑的疲累重了两分。卧房极大,长一百步宽六十步,一点不比宫内的寝殿逊色,分前寝、中寝、后寝,常淑晕晕乎乎的在房内走了走,方才在后寝的翘头桌案后找到慕轻尘。“怎的在这”常淑一改白日的威仪,孩子气的圈住慕轻尘欣长的脖颈,像只意懒心慵的御猫坐到她腿上,窝进她怀里。慕轻尘讶然,警惕地眯起双眼,果然,长公主是对我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她沉声提醒道:“殿下,请自重。”言语呼吸间,常淑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