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这是不同意,但过了一会儿,他翻身下床,进了浴室洗澡。我甚至可以猜到,是冷水澡。我整理好自己身上的睡衣,在他出来之前,闭眼假寐。只是,脑子里想的,全是担心的事情。今晚,怕是不能睡个好觉了。须臾,浴室的水声停了,一分钟后,我身侧的床微微往下一陷,男人温热的身体贴上了我的后背,他伸手,将我圈在怀里。我又紧张起来,却听他低声哄道:“乖,睡吧。”身后的气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若是以前,我心里一定能甜出蜜来,但是现在,却觉得有点冷。我不知道现在的生活,到底算什么。明明身后躺的是我的老公,是我爱了多年的男人,可是为什么,只能同床异梦。“是不是睡不着?”他轻声问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处。我摇摇头,眼睛都没睁开,“没有,睡吧。”他的怀抱,好暖啊。可是,结婚这些年来,他这样抱着我睡觉的次数,屈指可数。迷迷糊糊地想着,我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半夜时分,外面隐约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二楼,只住着我和程锦时、林芷、还有两个孩子和吴婶。此刻,程锦时就在我的身后,呼吸绵长沉稳。两个孩子连门都不会开。吴婶那么担心,今晚必定会寸步不离的守在房间。所以,我连想都不用想,就猜得到是谁。我轻轻地拿开程锦时搭在我腰上的手臂,他低喃了一声,“小希……”我心中一窒,顾不得那么多,穿上拖鞋,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往儿童房走去。看见儿童房的门半掩着的时候,我愈发放轻了脚步,推开门,走进没灯都没开的房间。但是,借着月色,我还是看见了林芷的身影。“谁?!”林芷吓得不轻,低声喝道。我正要说话,一股奇怪的味道涌进我的鼻腔,随之,脑袋有些晕眩。不对!我拔腿就跑,打开程锦时房间的灯,打算叫醒他,“程锦时……”他睡觉一向不算沉,可能在我开灯的时候,他就有些惊醒了,听见我一叫,便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怎么了?”“你妈刚才鬼鬼祟祟的在两个孩子的房间,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我一进去,就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他猛地清醒了过来,眸光凛冽,掀开被子下床,快步往儿童房走去。我连忙跟在他的身后。等我们到儿童房时,房间已经没了林芷的踪影。程锦时走进去,径直打开灯,看见两张儿童床上都没有孩子时,周身气压骤降,“孩子呢?”“在我的房间,吴婶陪着的。”我解释。他松了一口气,打开窗户通风,声音很冷,“应该是掺了乙醚之类的挥发性气体,可以在短时间内让成人晕眩,小孩子昏睡,如果浓度和时间过度,可能致死。”致死?我后背都止不住的发凉!林芷想做什么?我暂时想不到,只是十分庆幸,我把安安和贝贝换到了我的房间。短短几日,我的孩子,就面临了这样的危险两次。一次比一次险恶。程锦时大步往林芷的房间走去,气场分外压人,只是,房间内依旧没有人影。而别墅一楼,不知何时灯火通明了起来。程锦时和我一起下去,程锦时抓住睡意朦胧的管家,质问,“夫人呢?”“夫人,夫人刚才好像有什么急事,突然开车走了。”管家还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锦时脸上涌起骇人的怒气,他打电话给林芷,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把手机砸在了地面。我大抵猜到了,问,“关机了?”他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双手紧攥成拳,手背是凸起的血管,似乎愤怒到了极点,又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我理解他。他的妈妈,想要害他的孩子。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接受的。可是,林芷……应该不至于想害死自己的孙子。那么,唯一的可能是,她想趁孩子彻底昏睡后,把他们抱走。但她没有抱走孩子的理由,我猛地想起,她见过秦雨茗!而且,她当时从车上下来,手里就多了个东西。也许,就是秦雨茗给她的,怂恿她对两个孩子使用,再把孩子偷走。这么一想,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秦雨茗想抢走我的孩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觉得胆寒,胸腔更是涌起无法抑制的怒气,看向程锦时,“这件事,你必须让林芷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不会这么算了!”我双眸微眯,还有秦雨茗……呵,等着。程锦时牙关紧咬,联络了家里所有亲戚,让他们不许隐瞒林芷的行踪。随后,又给陈琳打电话,让她用最快的速度查出林芷的行踪。剩下的半个晚上,我们都在客厅度过,他浑身凌厉的气场,连一点缓和的迹象都没有。等着等着,我却心平气和了起来。林芷总不可能不回这个家,只要她回来,我就有的是算账的机会。可是,我错了,一切都往我不可把控的方向发展去了。在天方露出鱼肚白时,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管家去接了,点头,“您好,对,没错。”他回答完,皱着眉头对我们说道:“是警察局的电话。”警察局?我们还没有报警啊,怎么会有警察局的电话。不知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管家的腿都颤了一下,不敢置信,音调骤然扬高,“你们确定是我们夫人吗?!”他应该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震惊地挂断了电话。程锦时眉心紧蹙,急忙问他,“警察说什么了?”管家深吸了一口气,“警察说夫人重伤昏迷,现在医院抢救……”程锦时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抓起车钥匙,拔腿就往外跑去。我也错愕至极,回过神来,连忙喊道:“我和你一起去!”我急冲冲跟上他的脚步。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会突然这样……林芷是开车出去的,难道是车祸吗?一路上,程锦时将油门几乎踩到了底,他是生林芷的气,但此刻,他更担心林芷的安危。我们到了医院时,林芷已经抢救过来,进了重症监护病房。警察还没走,看见我们到来,确认我们的身份后,出示了警察证,道:“受害人脑袋受损严重,是被人用钝器所伤,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有失血过多、骨裂等问题,现在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还是有生命危险,以及脑瘫的可能性。”程锦时高大的身躯蓦地晃了晃,我连忙扶住他,追问道:“被谁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