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祝杰想把薛业咬死。情侣的情侣的好,明天拍照给陶文昌看看。薛业叼着戒指笑了又笑,谢谢杰哥。谢屁。祝杰使劲地搓了一把薛业的脸,过完春节,我把家里安排一下,陪我看看老人去。我奶奶耳背,你叫她的时候大声一点。看奶奶?见家长了?薛业的瞳仁像震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又和祝杰十指相扣:杰哥,你的伤疼么?祝杰搂住薛业的胯,被子盖过头顶:不疼。薛业一头扎进被里,紧紧抱在一起。杰哥确实累了,没几分钟,薛业怀里的人睡着了,但从眼睫毛颤动的频率来看这一觉睡得不好。半夜,薛业偷偷起来,祝墨已经醒了,自己躺在床上不说话,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眼神空洞麻木,只剩下黑色。哥哥不好。她紧紧搂着薛业,我捶洗他。杰哥坠好,咱们去洗脸。薛业把她抱起来,像抱了一具小木偶。给她擦脸她就擦,帮她刷牙,她就乖乖张开嘴巴。这是怎么了?薛业又问了几次,祝墨只摇头,自己爬回被窝睡下了,沉默的脸和哥哥很像。薛业心里充满问号,难道真让陶文昌说中,杰哥的伤吓着祝墨了?后半夜薛业没睡,不停地冰镇杰哥的伤口。冰袋是用速冻饺子做的,几个硬邦邦的大饺子放在塑料袋里再裹毛巾,足以降温。不一会儿,石头一般硬的饺子变成软的,薛业再去换。杰哥醒了几次,要喝水,喝几口又说恶心。两个人一直折腾到天亮才相拥入眠,一个累坏了,一个不那么疼了。天刚蒙蒙亮,张蓉到了。祝杰还在做梦,盖住身体的被子突然间腾空消失,然后一双手在身上乱摸。他妈的谁!我!张蓉没有半分顾忌,哪怕薛业还在小杰怀里睡着,身上有没有伤?骨头,有没有事!谁告诉你的啊!祝杰动了动脖子,脸上更疼了。不用猜,陶文昌没跑。你怕我知道就让我省省心啊!张蓉先检查他的腿,从脚腕到膝盖,再是胯骨,我就知道你有事不对劲,能耐别睡了,起来!薛业的脑袋昏昏涨涨,睁眼看到张蓉怒发冲冠,他下意识地拉高被子遮身体:您您怎么来了?我再不来,都不知道小杰惹这么大的事!张蓉站起来,我带你去医院。不去。祝杰用胳膊挡住脸,还有我叫祝杰,我赚钱了,现金,不信你翻我包。你赚十个亿在我面前还是一米二!张蓉不敢拽他,只好去劝薛业,把你杰哥弄起来,他眼睛得看医生。眼睛?薛业整个人顿住,是啊,得看医生。他刚要说话,祝杰用右眼瞪他:你别劝我,不去医院丢人。打没打坏自己知道。张蓉来气了,但是她最了解小杰的脾气。被揍成这么惨,万一家里知道了这孩子,死要面子。你要真想帮忙经过一夜发酵,祝杰的左边脸肿到没法看,眼眶全是淤紫,像个怪物,胸口一片深紫色,止疼片,消炎药,还有,葡萄糖。怎么了?张蓉深深皱起眉头,不妙。可能是轻微的脑震荡。祝杰是体育生,有判断症状的经验,养几天就好。轻微脑震荡?薛业像被当头一棒。杰哥夜里说过几次恶心和耳鸣居然是脑震荡了?缓几天就行。祝杰抓住薛业的手腕,再看张蓉,帮我买点药,顺便给祝墨买点吃的,她快醒了。正说着话,祝墨从卧室跑出来,扑进张蓉的怀抱不肯撒手:哥哥不好,阿姨,我哥哥不好了,我们捶洗他。是,你哥是不好了。张蓉气得血冲大脑,你们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带墨墨出去买早点。不谢。祝杰挥了挥手,仰头送客。等她们离开,薛业一头躺回枕上:杰哥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不早说。怕说了吓着你。祝杰脸上笑笑,赢钱了,你老公牛逼么?薛业先是摇头,再是迟钝地点了点头:牛逼,可我不想要你这种牛逼,我想话音未落祝杰的手机响起来,薛业去拿。这一回,来电人有了姓名,沈欲。有事?他不假思索地接了,我杰哥睡觉呢。祝杰闭目养神,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薛业在吃醋。沈欲的声音仍旧沙哑:路过你们大学,买了药,要是睡觉就算了。买了药?薛业轻轻咳了几声,刚硬的态度有了波澜:哦,药啊,药的话杰哥他,他刚好醒了,你把药送上来吧。下一场,是两周之后。这么快!薛业顿时焦虑,杰哥他他赢了,下一场就这么快。沈欲告诉他,拳场不像田径场,没有规则,但我帮他,钱两个人分。作者有话要说:祝杰:一个在轻微脑震荡的干扰下,还记恨薛业在休息室脱衣服,买就要买纯金的古板男孩。祝墨:十级大风,哥哥们相拥而眠,我自己睡,我可真酷。第80章 真实的朋友沈欲没用多久就找到了小区, 敲几下门,屋里喊了一声来了,门被薛业打开。进来进来吧。薛业一直看着他还是不太欢迎, 给杰哥打那么多通电话。弯腰, 先把他手里的药接过来。直起腰, 赶快拉开高领外套的拉链,露出妈妈的锁骨链和两枚金戒指。婚戒,杰哥给的,就我有。袋子很沉, 止疼片、消炎药、消肿外用药、绷带、葡萄糖、半流食,包括冰袋, 一应俱全。是个习惯受伤的人。谢谢。薛业的冰冷脸色有些缓和, 跑去厨房冻冰袋,又剪开一袋口服葡萄糖,杰哥, 给。祝杰叼住了吸管:家里乱,你自己找地方坐。你家也有孩子?沈欲看到一双小拖鞋,哑哑的嗓门大了不少。我妹。祝杰见怪不怪,听张权说起过,沈欲有个儿子经常来拳馆写作业, 快上小学的年纪却比同龄孩子高大半头,因为是个混血。半个月之后我打谁?祝杰问。你倒是适应得挺快。沈欲坐下了, 手脚有些局促,下一场, 老雷, 蒙古小伙子。薛业紧紧抱着他们的被子:老雷?他很老吗?很老就好,很老的话杰哥有优势。沈欲却摇了摇头:22岁, 14岁上场打拳的老手,拳斗经验8年。那不行,我杰哥有伤。薛业克制着敌意,杰哥有一只眼睛伤了,半个月缓不好。我替他打行吗?影响视力了么?沈欲问,很冷漠。现在影响。祝杰摸过薛业的肩,轻轻揉了一把,给外人倒杯水。薛业不再多说,起身去厨房倒水。祝杰继续喝着葡萄糖,大小比赛之前都喝,对这个甜度很熟悉,但并不喜欢。可对于运动员来说,需要,永远高于喜欢。你怎么来这么早?祝杰又问。沈欲看了看表:快放寒假了,你们首体大有一个少儿运动营,我儿子想报名,刚才去看了看。还真是有个儿子。祝杰晃了晃葡萄糖:多大?快上小学了,9月份是零年级。沈欲有一双幼态脆弱的眼,不像有儿子的男人,他也喜欢运动。给他找私教,运动营没用。祝杰用自己的经验教他,运动营几百个学员,教练的水平相当于体育老师。职业教练才行。沈欲犹豫了,能看出很想问,过半天才开口:职业教练?尽你最大能力,找最专业的,教练找不对会走弯路。祝杰说,脑仁还是钝痛。职业教练上什么地方找?沈欲点开手机备忘录,把祝杰刚才的话依次记下。不知道,我又不搞幼儿体教。祝杰不做慈善,一句话噎死他,下一场,老雷怎么打?沈欲一愣,慢性子适应不了祝杰的话锋:老雷他练蒙古摔跤,近身缠斗这招不能用,他缠上你直接倒栽葱,人就晕过去了。薛业一边烧开水一边偷听,扒着厨房的门敲墙皮。所以?祝杰等他往下拆招。沈欲指了指腿:蹬踹动作,拉开距离。蹬踹祝杰重复,这又是自己一个弱项,跑步的腿力和蒙古摔跤的下盘不是一个量级,老雷多高?没你高,1米8出头,但转移速度很快,不能被他近身缠上。沈欲看向偷听的薛业,老雷从小学摔跤,他的路数是压住对手猛打,不要小看他身高不足,上个季度老雷tko了4场,降服1场。这些术语祝杰明白,薛业不懂,端着一杯水递过来,偷偷用手机查百度。tko是技术性ko,虽然没有直接击倒对手,但是双方实力悬殊巨大,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了。降服就更猛,把对手打到拍地认输。查完了,薛业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看窗外,看体院的楼。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杰哥打不了,他眼睛肿了。我上行吗?所以我问,影响视力了么?沈欲的脸出人意料的冷漠。薛业忍不住龇牙:妈的,你薛业。祝杰又把他拉回来,沙发床很矮,他们并排躺着像搂在一起,左眼视力没问题,但是两周不一定消肿。是一定没可能消肿。沈欲对伤痛复原的速度最熟悉,我曾经有一场,老板的朋友从大马士革弄回来的人,他们打赌,我不能输,两只眼睛肿到近乎失去目力。薛业奋力地拧着被子,布料拧出一个旋涡状。除了肿,主要是血。沈欲说,血液侵入眼球是目力的第一公敌。祝杰闭上右眼想象那种感觉。那你怎么赢的?沈欲沉默良久:你怎么知道我赢了?你输的话,这事肯定不拿出来显摆。祝杰反将一军。沈欲的笑容很浅,慢慢才绽开:我还会柔术。不过我的意思是拳击也好,格斗也好,不一定非要依赖目力,地面的震动,对方的呼吸,脚步声,都可以帮你赢。不能近身的人,怎么打?祝杰继续问,如果有个对手,量级优于你,蝉联过好几任的散打王,你会怎么打?沈欲不加掩饰地回答:好打和老雷很像,不能近身,所以你要来阴的。怎么阴?祝杰绷起满是淤青的大臂。保留实力的阴法,不能让对方按倒了起不来,又要收着力气给致命一击。老雷就是这个打法,他是习惯性的tko,ko有一万块奖金的。万一被按倒,一定不能让他把你拔起来,爬也要爬在地面上,然后话还没有说完,门锁响起,张蓉归心似箭,不料屋里来了客人。你是小杰的体院同学吧?她打量,这个人看着很老实,低头有个瞬间和薛业有点像啊。我沈欲,欲望的欲。沈欲匆忙站起来,您是祝杰的妈妈?这个就是祝杰的妹妹吧?祝杰很不满地切了一声,偏过脸去。张蓉不做回答,强势地站到沈欲面前,像一只羽毛炸开的老鹰。你是小杰在拳场认识的人?她问,虽然不确定。是,我别再来找他,他不干了。张蓉打断他的话,转身又打开了门下逐客令,你们把他打成这样,我不找律师起诉,已经很客气了。沈欲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这个凶悍的女人管不住祝杰,祝杰不听她的。张蓉锁好门,肺快要气炸了:往后不准和这种人接触,你喝什么呢?你话真多。祝杰把喝空的密封袋扔过去,葡萄糖,你今天忙不忙?忙,周末最忙。张蓉戴上围裙,先去熬了一锅大米粥,又来擦地,祝墨在她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瞧你,怎么当哥哥的,妹妹吓得直哭。我擦吧。薛业想帮她,无奈杰哥拉着不让动。杰哥不让,那他就不动。我又不懂她哭什么。祝杰用不肿的右脸枕枕头,你带她去上班吧,白天我睡觉,没人管她。我肯定要带她走,家里这么乱张蓉不想自己像个老妈子,数落孩子打架又数落家里不做卫生,饭我做好了,你记得吃消炎药和消肿药,云南白药也买了,记得擦,还有有事给你打电话,听几百万遍了。祝杰眯着眼。你听几百万遍了你倒是记住啊!张蓉立即变成一个老妈子。打篮球和跑步还满足不了你充沛的体能了,是吧?你说想学拳,我给你找最好的拳击教练,就为了等你长大打什么黑拳吗?没轻没重!有这能耐你怎么不扛大鼎去?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年就不该请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