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家,小施常常喝酒看剧,熬过漫漫长夜。除了确定关系那日,老曹从未提及妻子,偶尔谈及也绕过去,小施自然不多问,心口却深深扎了刺,终日痛彻心肺。她是什么样子的人配得上老曹么真像老曹说的那么能干老曹是舍不得她,还是不够爱我夜深人静的时候,身畔老曹鼾声阵阵,小施清醒地犹如清晨草叶上的露水。愿望很快实现了:某天队员们在酒吧聚餐,娃娃脸侍者到门口迎接,亲亲热热喊“嫂子”。骆镔大鹏脸色如常,和璐璐商量听演唱会,她悄悄回头。那是一位中年女子,个子不高,波浪卷褐色短发,妆容得体,衣饰衿贵,爱马仕背包,很有阔太太范儿。年轻时也没我漂亮,小施暗暗得意,紧接着难过起来:老曹对她有情义。对我有什么呢贪图我长得漂亮她恍恍惚惚,不知怎的着凉,发起低烧。老曹一边叹气“多大了都”一边沏药,深夜才睡。忽而天堂忽而地狱,时光漫漫流逝,年底来临了。早在刚入队的时候,老曹就吓唬过她,年关不好过,果然死伤惨重,就连璐璐也死了,大鹏哭得撕心裂肺。如果我死了,老曹会不会哭有没有他哭得这么难过小施郁郁寡欢,又受到惊吓,常常做噩梦,门也不爱出,老曹又得应酬,又得陪她,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个。父母带着弟弟突然来到北京,要见见她口中有钱的男朋友。措手不及的小施很不乐意,老曹却大手一挥,开车带着四人登长城、游故宫、赏国博,还去了趟颐和园,奉上大量名贵礼物。尽管他照顾周到,毕竟顾及家里,隔两天才能来一次。会不会被爸妈发现小施惴惴不安,压根不敢看父母,后者却催她赶紧生孩子:“曹先生这么大方,你趁着年轻,多生几个,怎么也得有男孩,我和你爸给你带,你弟弟也能找个好对象。哎呀,首都就是首都,和我们小城市不一样”小施一颗心慢慢凉了。不过这话提醒了她,老曹很爱他儿子吧她摸摸肚腹,要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甜甜蜜蜜柔柔软软,大眼睛红嘴唇,睫毛长长像个小小天使,长得像自己最好,随老曹也凑合,啊呀,他那么黑,还是算了。小施捂着嘴笑出声,随即浮起泪花。花开花落,人来人往,“碣石队”像一条木船,不时有人登船,比如叶霈桃子、樊继昌猴子,吭哧吭哧划桨干活儿,也有人不甚坠入海中,激起点点水花,就像老曹。小施从没想过老曹会死。事实上她想过自己不少凄惨下场,有时被那迦追到,偶尔则是可怕的四脚蛇;至于老曹,则像巍峨挺立的山峰,和“碣石队”不可分割。可他依然死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很不体面的死法。当时屋脊那么多人,有本队的有“银獴队”的,还有韦庆丰那种恶贯满盈的,为什么偏偏老曹倒霉小施恨不得替他被人面蟒缠住,可惜神灵不肯施舍,时光无法倒流,醒来的时候,心爱的男人再也睁不开眼睛。小施开始做噩梦,白天做晚上也做,昏昏沉沉浑浑噩噩,温暖安全的怀抱不在了,便如同行尸走肉。偶尔清醒,一位中年女子愤怒地指着她嚷嚷:想占我的便宜门儿也没有,我告诉你,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我吐出来是孙茜,果然像老曹说的,精明强干,比我厉害多了,小施唇边带笑。听父母忙着和律师商量应付官司,尽快转移她财产的事情,又昏睡过去。好像是骆驼的声音还有丁原野。对于这几位老曹挚友,小施熟的不能再熟,勉强睁开眼睛,熟悉的字迹就在面前: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归期。如果我死去,小施也不在了,时也命也,那就罢了;如果她还活着,请兄弟们替我照顾她,多谢。落款是曹雄。小施搂着那张信纸无声痛哭,一如刚刚入队的时候。蓬莱、椅阵、十世修行的高僧这次进入“封印之地”可真古怪,女孩子们议论纷纷,小施却什么话也没说。“银獴队”像嗅到腐肉的秃鹫,阴魂不散地盘旋在头顶,终于发动进攻。翻墙的时候,小施抓不稳绳索,从高处跌下来不怕不怕,有老曹呢,他会接着我的。果然被接住,却是旁人,不是老曹时隔整整一月,小施终于意识到,那个默默守着自己的男人不在了,化成骨灰深埋地下,再也回不来了。再次转移的时候,她躲在角落,目送并肩战斗两年的伙伴翻墙离开,熟悉的王瑞刘文跃,不太熟的莫苒小白一支散客队伍投靠过来的缘故,场面有点乱,没人发现她不在了。那迦呐往日到处都是,隔着墙壁能听到脚步,今天统统去了哪里都被大部队吸引走了一分钟之后,小施顺着街道漫无目的走着,手中攥着一颗火焰般的红宝石。总算发现一只落单的那迦,细看它可真丑,满脸黑鳞,没有鼻子,眼睛黄澄澄,兴奋地吐着信子它冲着自己来了。利刃劈进肚腹的时候,小施丝毫没感觉到疼痛,反而轻松极了,轻飘飘的仿佛可以飞起来。我再也不用到这里来了,我再也不用跟这种畜生打交道了,我再也不用做噩梦了,她心满意足微笑着,红宝石硌疼手心。我能见到老曹了。她这么想着,视线开始模糊,忽然在前方看到熟悉的男人身影,于是尽力追过去,等等我。利刃把她整个人劈成两半,却阻止不了小施满心欢喜投入老曹怀抱,可真暖,带着烟草和酒味,一如初见那天,她激动地哭泣着,不停耸动肩膀,却一声也没出,对方张开臂膀,紧紧拥抱着她。看,我长记性了,什么声音都不出。事到临头,是我赢了,我和老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小施心满意足闭上眼睛。作者有话要说:哎,文里的角色,谁死了我都很难过。第87章2019年12月10日, 封印之地倒霉,烦不烦猫在墙头的叶霈狠狠瞪一眼墙角下面的三只那迦, 把视线移回被绷带裹住的左掌, 鲜血正不断渗出来。削铁如泥的焦木剑是最心爱的宝贝,常常朝小琬吹嘘;现在叶霈却发觉,随身家伙太过锋利也不是什么好事:刚才情急之下握住剑刃,郎君蛇倒是挂了,自己也伤的不轻,手掌险些割成两截。可真疼, 比被那迦削掉两只脚还疼, 她皱紧眉,看着桃子三下五除二给她裹好伤, 随手把换下的血绷带扔到墙下,又吐口唾沫。怀里还有两片七宝莲叶呢, 想想而已,下月就年关了,还是坚持坚持吧,手伤了又死不了。叶霈抬头看看,月亮已经坠得很低,天快亮了。只有一只手能用的缘故, 归途并不顺利, 来来往往的那迦像过江之鲫,堵在一条条街巷中。这样也好,起码二队和远方骆驼他们都没什么事, 她安慰自己。伏在身畔的桃子看得心烦,用手指在面前瓦片写了“”三个字母,什么意思哦哦,眼前情形很像魔兽世界里的nc吧和猴子一个德行,随时随地惦记游戏,另一种人生。休息两分钟,桃子从腰间摘下一个金灿灿的头盔路上杀死那迦抢过来的,试着往头上戴了戴,随即甩了两圈胳膊远远抛出去他臂力比河马可差远了,只扔出二十米就落了地,把附近那迦吸引过去。好机会,两人溜下围墙,奔出十多米就不得不躲进某处拐角,以躲避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四只那迦。真糟糕啊,现在被它们发现的话,我和桃子就悬了,叶霈左掌疼得厉害,不得不埋进背在胸前的背包,延缓血气散发,右手握紧剑柄。桃子也没闲着,熟稔地把绳索抛上墙头,高高托起她先攀上去,自己才握住绳索。可真悬呐,大概离得近了,那迦突然停步,迷惑地嗅着墙角,继而抬头;叶霈不敢出声,匍匐着迅速离开。接下来的归途堪称步步惊心,好在援军来了:两人迟迟不归,守在中间的河马和老秦不放心,正往这边赶来。有这两位混迹三年的老手护航,伤员叶霈松了口气。途中河马停下脚,比划着示意叶霈伸手出来,摸出一块湿漉漉的绷带替她擦拭伤口,又裹上新的。哪来的水哎,叶霈也算是老队员了,立刻明白了。似乎有点用,那迦追的没那么紧了,叶霈有点开心,幸亏掌心伤口既深且细,若是少了一大块肉,可就麻烦多了。见到猴子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叶霈怕出意外,伏在墙顶和大家挥舞胳膊,就溜到隔壁庭院屋顶,随时准备逃走。如果给自己取个绰号,叶霈一定选择“奔跑的叶霈”,或者“奔跑的雨宝”。想起爸爸,叶霈有点心酸,安慰自己,今晚总算没有虚度。借着东方坠下地平线的红月亮,她遥遥望向远方“乙字庭院”,骆驼他们都平安吧等再睁开眼睛,就能见到他了,对了对了,这家伙可垫在“椅阵”下面,足足一晚不好受吧。四周逐渐模糊虚幻,化为遮天蔽日的龙卷风时,叶霈心满意足,准备迎接现实世界的第一缕朝阳。阳光可真猛烈,金灿灿明晃晃晒入室中,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咦我不是在椅阵顶层么眯着眼睛适应光线的叶霈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蹭地坐起身。身下是张双人床,身畔还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波浪卷和瑶瑶,还有个相识的女客户。二队其余几位女士也在,挤在房间里的另几张床上,一队莫苒小白头并头睡得正香,数数人头,大概都在了哎,少了张熟悉的面孔,小施呢难道出了事叶霈一颗心径直往下沉,握握安然无恙的左掌,双脚踏在地面。看看手机,果然12月12日中午,距离我们离开“封印之地”,又过了三十多个小时。按照和蓬莱诸人约好的,恰逢阴历十五,自己两队魂魄会被扯入“封印之地”,卢文豪等人负责再次派灵鬼附身,查探己方灵魂中的被摩睺罗伽留下的印记,也就是背部黑蛇。当然这是备用计划,正选方案则是号称转世金蝉子的沈百福。卢文豪当时这么说的,胸膛拍的山响:“把心搁肚子里面,啊福哥出手,就没有搞不定的。依着我看,你们半夜十二点和摩睺罗伽告个别,说声撒由那拉,瞧着福哥把它灭了,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享受享受人生。眼瞧着春节了,跟我们似的租辆大船,出海玩去吧”可惜事与愿违,那串散发着璀璨耀目光芒的佛珠也没能阻拦摩睺罗伽的召唤。佛法治不了破长虫,还得靠我们,叶霈大步走出房间。隔壁是“佐罗队”的女人,谢岚也在其中,依然没有小施,刚才安慰自己“也许放错了”的叶霈隐隐有不详的预感。第三间是张得心他们,随后总算轮到自己人。和上次一样,骆镔迷迷糊糊,处于清醒和昏睡之间;听到她低声呼唤,他眼珠微微转动,竭力寻找她的身影,傻里傻气的。按照蓬莱众人的说法,被鬼魂附身之后,神魂会受到创伤,需要三、五天才清醒,超过七天就醒不过来了,幸好这种情况极其少见。做为心志坚定的练武之人,上回叶霈只用一天半就清醒过来,令卢文豪几人大为惊讶;骆驼大鹏比她慢了几个小时,张得心木头居中,谢岚最迟。事后大家探讨,大概是七宝莲发挥的神奇功效。你还得再睡一会儿呢,叶霈帮他把棉被往上提提,掖到脖颈下面。她想偷偷亲他一下,可大鹏那张圆脸离得太近了,还打着呼噜,实在煞风景,只好捏捏他鼻梁。不妙,依然少了几人,一队那边出事了,她这么想着,大步走下楼梯。和上次热闹喧嚣不同,客厅气氛很是沉默,还有些压抑,人也少了几个:老孙老马都不在,卢文豪正和后来的凌耀祖低声聊着什么,一个四仰八叉,一个望着天花板,面前一壶好茶半碟烟头,看得出交情很深。见到她时,卢文豪有些意外,直接看手表:“行啊,叶霈,比上次还快半个小时,一回生二回熟。可惜啊,你是没进蓬莱,要不然,也能遇到个投缘的。”凌耀祖也点了点头,像是不太爱说话,仔细打量着她。进蓬莱投缘的叶霈顾不上这么多,直接问:“我们的人呢不在楼上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没答话,卢文豪从茶几拎起手机,按几下递过来:“这是天黑就开始录的。12点以后,你们全都睡过去了,不对,也不能说睡觉,就是失去意识,人还在,魂魄没了。”“应该就是被你们说的摩睺罗伽弄走了。”凌耀祖果断地挥挥手,带着些军人的雷厉风行:“当时我们都在,没看到异常,关键连福哥也防不住,这可不好应付。”面前两位男人也能驾驭古怪鬼魂吧叶霈第一反应就是如此,随即压下好奇心,低头看手机:视频已经加速,能看到“椅阵”上的两队突然沉睡不起,中央沈百福左顾右盼,推推相邻几人,看起来满脸惊讶。接下来的视频被剪辑过,不用卢文豪解释,叶霈就明白,为了避免把老孙老马的渔翁鬼和吊死鬼拍摄进去。“我们挨个试了试,本来还说阴历十五正日子,你们灵魂里头肯定有古怪,给你们当场解决了,结果什么也没探出来。你自己往后看吧。”卢文豪似乎有点歉疚,摸摸脑门,声音低了不少:“确实没想到,哎,大意了,这t什么摩睺罗伽印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