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一时难以接受”他艰难地说:“毕竟他是国丈。”“以权谋私,祸害将士,莫说是国丈,就算是王爷又如何”谢云臣眼神陡然锐利,丝毫不让。“你应该晓得,在漠北那样的极寒之地没有衣物御寒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宁远侯府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就该承担后果。”一想到那些将士穿着破烂棉衣的模样,他忍不住心痛闭目。他们抛却繁华,去到边关戍守,大冬天却连个保暖的棉甲都穿不上。何等愤慨做官不为民,不为国,一心钻营利益,这样算怎么回事方赐月长叹,神情怅然。“虞侯爷在边关保家卫国多年,为国鞠躬尽瘁,四年前更是带兵攻下了北梁,为何他会做出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情呢那些将士都是他手下的兵,难道他自己就忍心如此吗。卑职实在是感到惋惜。”做小辈的,几乎是在前人的光辉照耀之下长大,虞侯爷当年的威风谁敢说自己不晓得他虽是承袭侯位,却不像别家纨绔那样无所事事,反而自己也相当有实力,这些年一直战斗在边防一线,不知为大燕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可就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却跟贪官冯颖的账本扯上了关系。真的那本找到了,被冯颖藏在他最宠爱的外室宅里。那女子说起来与他做了三年假夫妻,其实年纪不大,刚刚满十九,把她抓起来吓了吓,还没动刑就什么都交代完了。翻开来看,却把方赐月给惊个半死,他看到了什么李长秋的名字竟然在账簿上头他是虞牧卫的亲信,关系好得如同亲兄弟,如果他和冯颖同流合污的话,宁远侯府也一定脱不了干系。方赐月一身冷汗,忽然想起了去年冬天赤焰军吃的那场败仗,好像就是因为将士所穿的棉甲中棉花填充不足,冻得他们没办法作战。因着此事,皇上大发雷霆,严惩了好多人,结果到头来问题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亏军器监、户部、工部、兵部受其牵连,轮流被罚了一遍谢云臣表情一黯,心中也是感慨。“事关侯府,你我二人都拿不定主意,还是待我禀请圣意之后再做打算吧。”他如是说道。食过午膳,换上朝服,谢云臣匆匆入宫,惹来皇帝侧目。景珏确实有些许惊讶,右仆射如果没事是不会轻易来叨扰他的。如今早已过了议面的时辰,他行迹匆匆而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了,冯颖账簿一事他还在追查,应该是寻到了眉目吧。他赶紧放下书卷,道:“找到账本了”绯色朝服的俊美郎君微微颔首。喜意浮上眉梢,景珏唇畔噙着一抹笑,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如何可有把账册带来,朕想好好瞧瞧”“皇上,冯颖与李长秋勾结,掌控了西北军备。”他的笑瞬间凝固。谢云臣平静地说:“冯颖和李长秋的联系从狩元八年就已经开始,他们之间的交易数额高达几十万两白银,二人通过中间人贺威实现利益交换。李长秋将军器监送去的军备调换,转而用贺威工坊粗制滥造的东西替代,军备转卖后所获收益,他们平分。”景珏怒斥:“荒唐至极他如何忍心”李长秋自己也是朝中老将,半生戎马,他为什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手底下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就一点儿都不在意吗。“您应该知道,李长秋没这么大胆子。”对面那人遥遥一望,目光隽永而深沉。景珏一时语塞,喃喃道:“你怀疑宁远侯府”他甚至不敢提起宁远侯。“不是怀疑。”谢云臣委婉地说。他们都明白,宁远侯府参与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李长秋只是个副将,哪怕职位不低,他也难以协调军中各方。毕竟想把那么多军备掉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想要完成如此大的工程,必然是需要许多内应的。况且冯颖在狱中受尽折磨却死都不肯透露账簿的事,恐怕也是因为他知道里面的人自己得罪不起。若把宁远侯府供出来,他流放的家人都会性命难保。不知怎的,皇帝脑中忽然浮现出了几年前虞牧卫灭北梁凯旋的场景。满身伤痕,然目光坚定,意气风发。他醒了醒神,诚恳地说:“朕相信侯爷的为人,这事还需再仔细探查。幸而如今冯颖还未执行死刑,尚在人间。不若先将李长秋下狱,命大理寺主审,待他们查个究竟,再来追责也不迟。”谢云臣眼神闪了闪,道了句:“圣上英明。”下狱的圣旨立刻传到李府。李长秋叹了口气,没做任何反抗,束手就擒。他夫人嚎哭着飞扑过去,却只能看着自家老爷逐渐远去的背影。她慌得六神无主,抱着几个孩子瘫坐在地,一个劲儿掉眼泪。怎么办,怎么办对了找侯爷李夫人灵机一动,把啼哭的孩子交给奶娘,赶忙找来轿夫。勾腰进去,将帘子一甩,急声道:“快,去宁远侯府。”“妹妹怎么来了”虞夫人正在逗猫儿,见胡莹一脸泪痕地跑进来,忍不住惊讶地问。“哎呀,你脸儿哭得这样花。先别急,坐下再说。”她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扶着李夫人坐下。胡莹擦着泪,身子轻轻抽搐,声音断断续续道:“月姐姐嗝,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他怎么了”周月猛地蹭起来,语气尖利。李夫人被吓得止住哭泣,呆呆望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反应这么大。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周月清清嗓子,柔声道:“长秋与侯爷情如兄弟,他有事,我这个做嫂嫂的肯定免不了担心。你有什么就说,我们能帮则帮。”听她这么说,李夫人心中的石头落下去不少。她擦掉眼角的泪珠,对周月说:“妾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今个儿来了群凶神恶煞的人,对着圣旨念了一通就将老爷带走了。”周月握住她的手,追问道:“你好好回想下,那些人说了些什么。”李夫人当时被吓得不轻,没办法分出更多心思去关注周围情况,她只能拧着眉头竭力回忆。良久,她犹豫地说:“他们好像说了什么军备姐姐,老爷不是已经和侯爷一起离开赤焰军了吗,为什么还要问他这些”军备周月冷汗突生,嗓子眼一紧。她勉强地笑了笑,说:“说不定是因为他们离开得太匆忙,有些事没交代清楚。想来找长秋过去,也是想作下交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你快把眼泪擦擦,先回府去,孩子们还在家等着你呢。长秋的事我会找人去打听的,一有消息立刻联系你。”胡莹一向信赖虞夫人,得了这样的允诺,她便松了口气,再三谢过之后打道回府。在她走后,坐立不安的就成了虞夫人。周月食不下咽,怎么想怎么着急。她揉了揉眉心,对身侧的大丫鬟说:“让纪海、陈春祥来府里见我,要快赶在老爷回来之前。”丫鬟是她的心腹,腿脚十分麻利,她得了主子命令之后迅速从后门出去,一溜烟似的跑上了街。她在府里不安地徘徊数步,等得焦急难耐,几乎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客人。周月回头,对丫鬟们冷声道:“我同两位大人有要事相商,你们出去将门守好。老爷回来记得敲门通知,可明白了”主母平日里威信十足,丫鬟们对她很敬畏,怎敢不守她的规矩。看到奴婢们唯唯诺诺的样子,虞夫人放心地进了屋,让纪海将门掩上。一进去,纪海就失去镇定,愁容满面地说:“夫人,我们哥俩都听说长秋的事儿了,事情是不是已经败露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过”“住嘴”虞夫人一个眼刀飞过去,纪海立刻噤声。她缓缓说道:“我们做什么了纪大人可要小心说话。”陈春祥是个高高瘦瘦的儒生模样,他拍拍纪海肩膀,安慰道:“莫说这些引夫人忧心。”抬头看向周月,他沉思一会儿,说:“如果长秋被抓,一定是账簿的事被人发现了。我们几个都没有直接与那人接触,连他是谁都不晓得,只要长秋不供出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周月很认同他这番话,连着点了三下头。“所有事情都是长秋经手,只要他死咬牙关,任谁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她刻意把声音放大,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更安心一样。那高瘦男人不慌不忙地说:“长秋最在意嫂夫人和一双儿女,如果夫人能替他照顾好妻儿,就算为着与侯爷的情意,想必他也不会开口的。”虞夫人听懂了他的暗示,忙不迭道:“莹儿跟我关系甚好,我哪里会不管她和琴双、琴山。”说罢,她立刻叫来一个贴身丫鬟,让她去自己房里拿两叠银票来。陈春祥捻了捻胡子,从她手上接过银票,模样沉稳,说:“长秋入狱,上下都要打点妥当。若夫人信得过我,不如将这笔钱匀出一部分,由我们哥俩去查探消息,这样您也会更放心。”周月看着从容,其实内心早就炸开锅了,她暗骂一声,后悔不已:“早知道那姓冯的是做黑心买卖,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插手军营的事。”女人眼泪盈满眼眶,无比哀伤地说,“对不起两位大人,我也是看着死伤将士们得不到应有的抚恤,想替他们弄笔钱。都怪我这无知妇人,真以为换个棉花无伤大雅,竟然害得赤焰军作战失利,我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纪海急得抓耳挠腮,拱手道:“嫂嫂莫这样说,从冯颖那儿得来的银子,我们都发给死伤的弟兄作抚慰金了,一分也没贪,这也是百般无奈之下的选择,怨不得您。”他恶言恶语地说,“朝廷发的那点儿钱怎么可能够看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后如此凄惨,我们心痛啊”她抹了眼泪,连声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麻烦二位多去打听一下情况,近日就不要来府上了,我怕被侯爷发现。若有什么要事,你们递信给珍珠,让她转达我便是。”眼看侯爷马上就要回来,纪海、陈春祥跟她道别,急匆匆离开。周月表情冷下来。阴阴沉沉地呆坐在厅中,直到虞牧卫进门,她立即换上一副温婉柔情的模样迎上去,同他低声细语地说着话,眼底却是一片荒芜。冯颖那个没骨头的小人万一把她交代出来可该如何是好他们问心无愧,她可是问心有愧的。毕竟,她拿了冯颖的两万两银票作者有话要说:虞家就是被两个女人坑死的,皇后是真要玩儿完了,惨凌晨还有一更,大家可以明天看第70章 师兄徐碧琛觉得皇帝最近越来越把她当成小孩子养了。她不过说了两句觉得茶水凉,他竟能联想到宫寒上,拉着她反复问:“最近癸水还疼吗小腹有没有酸胀腰舒不舒服”一连串问题如雨点一般密集地向她砸来。哪怕她再三保证自己没事,身体倍儿棒,景珏还是低头沉思,自顾自地说:“看来之前的调养效果不佳,还得请乔神医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听自己说话,怎么感觉完全没过耳的样子。虽然嫌麻烦,但架不住皇上的一番苦心,徐碧琛最后还是屈从了,答应让乔神医来为她诊治。皇后禁足,太后不管事儿,徐碧琛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舒坦,很久没有早起过。第二天,为了迎接乔神医的到来,她又被迫起了个大早。她起床后一直打呵欠,盯着床榻发了好久的呆,恨不得现在就爬上去再舒舒服服地补个眠。可是神医难得进宫,一旦错过今天,不晓得又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他把脉。所以徐碧琛还是很识大体的忍住了困意,乖乖坐在殿中等他。坐得屁股疼,她把屁股往后一撅,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桌面。脸枕在手臂上,微微扬起。琛妃努嘴,示意桃月过来。“娘娘有何事”桃月一瞧见她的动作,就晓得主子又要开始做不得体的事儿了。她忍住叹气的冲动,小碎步靠近。“我不是让负责采买的小太监顺便从民间带了一摞话本吗你帮本宫拿过来吧。”桃月重复道:“整摞都拿来吗”她嗯嗯点头,一脸期待,眼睛里散发出向往的光芒。“遵命。”娘娘最近迷上了喂鹦鹉和木工,她还挺高兴的,以为主子放弃了对话本的喜好,谁知那些爱好都是过眼云烟,唯有话本才是心底白月光。放弃那是不可能的。感情人家前段时间不看话本,是因为屯的都看完了,在这儿等新的一批呢桃月认命地去库房,把那摞积灰的书扛出来,又拿干布将表层的灰抹掉。她叫来小贵子一起搬书,这么多本,让她自己搬到殿中,恐怕会累死在半路中。看到两人抱着小山堆似的书籍进屋,徐碧琛一声欢呼,提着裙子跑过来,迫不及待地从顶上抽走几本。又牵着裙角快乐地旋转,像只在空中飞舞的蝴蝶,翩然回到座位上。她笑眯了眼睛,捧着那几本做工粗糙的书,爱不释手。桃月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书是她抱过来的,她随手翻了两页,第一本的开头便是一段不堪入目的爱情描写如果那能叫爱情的话。写得粗鄙也就算了,印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