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瀚海目中寒星点点:李总到了如今还是不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么?我话放在这儿了,只要我跟我的人平安,我保证你在国外海阔天空,否则请你相信,你在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过得比现在好。李仁义哈哈笑了一声:周老弟莫不是死到临头才敢放这么大的口气吧。周瀚海缓缓道:你跟在严震寰身后趁火打劫的时候,如果当时我跟你说,我周某人会让他倒台你一定也觉得我异想天开吧?李仁义不可置信:是你搞的?震惊过后,李仁义慢慢地回过神来,笑了一声,只觉得这个推想太过可笑,严震寰是谁?便是十个周瀚海加起来也拧不过对方的一根大腿的,这次的结果明显是多方合作再加上时运而已。周瀚海只是淡淡道:准确来说,是我们汝南周氏。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李仁义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心里头一片惊雷,许多事情堆在一处,原来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如今都说通了。一个人的成功,有个人能力,有气运,更重要的是背景,越往上,背景的比重愈发大,a城圈里人都说周瀚海没背景,但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做到他如今这个程度,只能说是神迹。就像他本以为在那种形势下,吞吃一个风雨飘摇的汉城,应该说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严震寰要搞垮汉城,股东会又是分派林立,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李仁义不趁乱分一杯羹他就不叫李仁义了,可是最后他居然因为这次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行动,让自己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瞬间倾覆,还赔上了后半辈子的自由。这样的绝地反击,即便周瀚海这样手段狠厉,精明狡诈,也不可能做到,这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因为,一个人能力有上限,而背景则没有。那一瞬间,李仁义只觉得自己简直可笑得要命,第一次有种被人玩弄股掌的屈辱。周瀚海见他脸色变了好几遍,继续说:我们这种位置上本就没有永恒的敌人,更何况,李总不至于为了出一口恶气将自己所有的通路都堵死吧?周瀚海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的人的命更重要,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让你绝对放心的方案。李仁义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心动极了,他接近了周瀚海,却突然一拳狠狠打在周瀚海的肚腹上,周瀚海唔的一声弯下了腰,李仁义顺势用肘部狠击了他的背部,周瀚海整个人扑了下去。他顺手操起一边的折叠凳,疯狂地朝着周瀚海身上砸着,很快地上有了血迹,余鱼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扑在周瀚海身上替他承受这一切,却被老猫一脚踹到旁边去。余鱼疼得浑身都在叫嚣着,他心痛得要死了。如狂风骤雨般的殴打随着李仁义的疲累暂时告一段落。地上的人动了动,想要爬起来,尝试了一下却根本没法。他只是吐出了口里的血沫,艰难地喘息着:所以所以李总一定要鱼死网破对么?李仁义咬牙切齿道:周瀚海,别他妈把全部人当傻瓜!他抓着周瀚海的衣领将他半提起来,换上了一种阴深深的笑:放心,我不会亲手杀你,我一向礼佛,怎可以杀生。他看了看一旁的余鱼,嗤笑:想不到你周瀚海一辈子英明,今儿居然为一个兔儿爷送命,可真有你的,这样吧,为了感谢你做到的条件,我也该送你点东西。他一下子放开了抓着周瀚海的手,拍了拍。门口缓缓开启,一辆起重机慢慢开了进来,车头运着一个一米五边长的铁质箱子。等起重机将那箱子放下来,整个地面都被震动了一下,可见得重量之巨。李仁义悠然自得走过去摸了摸那个巨大的铁箱,面朝着周瀚海:瞧瞧这个为你专门定制的铁箱如何,还满意不?余鱼心里的不安愈发大了起来。等到四五个大汉围着他们过来,余鱼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变成了现实,他呜呜呜地叫着,却被提了起来,直接丢进铁箱子里面,没一会儿,周瀚海也被丢了进来。盖子旋即被合上了,耳边有些滋滋滋的电焊的声音。余鱼徒劳地踢着铁箱,却是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咚咚声。铁箱的盖子已经被彻底地焊死了。除了顶头的一条两厘米见宽,四十厘米长的缝隙流通一点空气进来,剩下的真正算得上是铜墙铁壁了。李仁义的笑声沉闷地传来:我怎么会让你们那么容易死,熬着吧,只可惜我看不到结果了,谁会先死呢?我猜周老弟会活得比较久一点,如果再多活个五六天,对着一具发臭腐烂的尸骨,你还会喜欢么?哈哈哈哈哈耳边巨大的一声踹在铁箱上的声音。李仁义并不为杵,更是爽利地笑了:省点力气吧,谢谢周老弟铺的路了,咱这就别过。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来了,后面继续日更,缺的三天开假上班后摸鱼一下慢慢补回来,谢谢你们。第76章 心爱(六)巨大的哐当一声,所有的喧闹声随之抽离而去。余鱼发狠地用肩膀撞了撞铁箱, 但除了沉闷的声音, 没有任何声响回应他了。余鱼颓然靠在箱壁上, 绝望慢慢升起。耳边是周瀚海重重的呼吸声, 余鱼双手双脚被束缚, 嘴上还贴着黑胶布,心里急得要命,却只能发出一些气音。周瀚海喘息着:你过来点。余鱼靠近了他,黑暗之间不知道碰到了他哪里,只听得周瀚海一声闷哼,显然余鱼碰痛了他,余鱼闻声更是浑身僵直在那里,铁箱内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 余鱼完全看不清周瀚海的情况,心里当真是一把火烧在那里。周瀚海你先别动, 对面急促地阻止着。旋即周瀚海慢慢靠近了余鱼, 余鱼只觉得有热热的鼻息扑在脸上,下一刻周瀚海用牙齿撕开了他脸上的黑胶带。这一番动作,让周瀚海气喘吁吁。余鱼流着泪:你这个笨蛋。周瀚海没有回答他,只缓了好一会儿, 又说:背过身去。余鱼哽咽着, 明白周瀚海想依样画葫芦,将他手上的绳索给解开。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求你了。转过去!不容置疑的声音。余鱼只能背过身去, 抬高了手。他能感觉得到周瀚海身体的热度,还有他吃力的撕咬。也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了,余鱼手上一松,周瀚海已经是气喘吁吁靠在铁壁上了。余鱼连忙将手上已经松绑的绳索清理到一边,立刻去解开周瀚海手上的绳索。绳索绑的很紧,余鱼也是费了很多功夫才解开了,周瀚海你还好么?周瀚海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喘息着。余鱼推了推头上的盖子,依旧是纹丝不动,余鱼恨恨地锤了一下,悔恨无止尽地袭来。对不起。余鱼只觉得浑身无力,绝望悔恨的情绪淹没了他,对不起。余鱼悲伤难以自持,浑身颤抖起来,他知道道歉根本没用,但他只能不断说对不起了。周瀚海的人生本该是高高在上,恣意快活的,可如今,一切都让自己给毁了。为了这么一个自己。你。过来手突然被拉住了,周瀚海叹了口气,将他拉了过来。余鱼调整着姿势,尽量不让自己的体重压在他身上,暖热的身体有着跟周围全然不一样的质感,余鱼多么想投入他的怀中,然后紧紧抱住他的腰。周瀚海你干嘛要来你他妈干嘛要来余鱼的眼泪落在周瀚海的手上,他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把那些湿润蹭的一塌糊涂。广袤的松林,辽阔的海洋,再一次闻到周瀚海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本以为应该是一个温馨而美好的时刻,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摸了摸周瀚海温热的脸,一点一点地描摹着他如刀削一般的眉眼,黑暗里他什么都看不见,但心里早已经清晰地浮出那张英俊无匹的脸。曾经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这张刻在心里的脸说情话,可如今摸了摸那薄薄的唇,余鱼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去拿着自己的唇贴了贴他的,然后是鼻子、眼睛、还有额头。最后又回到了那薄薄的唇,他轻轻地用牙齿咬着他的唇瓣,呜咽一声,痛苦地哭了出来。你这个大笨蛋你来做什么周瀚海只是摸了摸他的脸,然后艰难地堵住了他的嘴。他们在这狭窄逼兀的铁箱里温柔地接吻。温柔地品尝着对方的滋味,宁静,温和,好像有着永远。最后是余鱼先放开了他,心间的热流已经让他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周瀚海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你。他捧着他的脸,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你总不见我,我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余鱼怕自己不说以后再没得说了:可是我没办法严震寰找到了我,他说,他说不跟你分开,就会对付我的父母,他可是严震寰他还说还说对付我是吧周瀚海的声音有些无力。余鱼一愣:你都知道了?旋即他有些恼:那你余鱼本想说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有苦衷,为什么一直不见我。但这时候追究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余鱼叹了口气,心中更是悲惨:周瀚海,你好倒霉他咬了咬唇:你怎么会这么倒霉,遇见我。想到周瀚海这样的天之骄子最终因为他痛苦地死在这个铁箱子里面,他悔极恨极,只觉得世间无可无不可了。你怎么会那么倒霉简直不可原谅!豆大的眼泪滴落下来,落在周瀚海的嘴上,发咸发苦。周瀚海忍着巨大的疼痛,摸了摸他的脸,一点一点地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珠,他轻轻道:昨晚上我是去了的。余鱼心里更是痛苦:为什么不早点来你知不知道我快伤心死了。周瀚海凄惨笑了笑:因为我恨。没有光线,周瀚海也不怕对方发现他脸上脆弱的表情,他喘息着:你总是那么轻易地放弃我你他妈总是说都不说一句就走掉我都他妈像狗一样求你你说都不说就走了他后来知道余鱼的处境的,虽然他确信有万全的准备不会让他遭受一点点的伤害,可当时对方急欲逃离的态度刺痛了他,而且为了逃离,明明知道他的逆鳞的,却毫不犹豫地持着尖刀刺进他心里,那种失控的极度痛苦周瀚海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不,他完全不能承受第二次。想起了后来的种种,周瀚海居然轻轻笑了:我确实是个笨蛋无可救药明明知道周瀚海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只是喘着气。余鱼听他的呼吸愈发的急促,心里慌了:周周瀚海,你、你哪里不舒服没有光线,余鱼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碰到他哪里的伤口。李仁义刚才几乎是发泄似的拿板凳砸在他身上,他那样恨毒了周瀚海,定是下了死手的。他该多痛!余鱼心疼得要麻痹了,只是哀求道:你告诉我,到底哪里不舒服,求你告诉我周瀚海喘息半天:我胸骨断了余鱼呼吸一滞,想起刚才周瀚海嘴里的血沫,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果然,周瀚海急呼了几口气,慢慢道:断骨可可能刺破肺部了余鱼紧紧咬住下唇,才不至于再度痛哭出来,他只是抖着声音:你坚持一下,你坚持一下余鱼心痛至极,坚持一下要做什么呢?并没有人会来救他们。李仁义的话突然浮现在他耳边。如果如果余鱼不忍心继续往下想了,他只能无助地求着周瀚海: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求你了无声的眼泪簌簌而下,没有断绝。周瀚海的呼吸声愈发的急促起来,他扶着胸口,突然断断续续道:如果我跟那狗屁狗屁小海掉在水里你会会救谁周瀚海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问余鱼这样无聊而可笑的烂问题。他是这么自负到目空一切的人,没有谁会是他的对手,可在这一段感情里面,他早已经变成了对方的俘虏。自此,喜怒哀乐,全部都维系在他一人身上,即便是对方作践自己,也不忍心看他漏出哪怕是一点点伤心的表情。小海,这个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劲敌,这个一直存在他们之间的第三者,他是那样忌惮他!不,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周瀚海终于承认了他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海的巨大的妒忌、敌意,还有不可言说的惶恐。他第一次害怕失败,怕小鱼毫不犹豫选择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