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赵王点点头,将儿子交给身边候着的太医,又问沈秋檀:“你爹是”沈秋檀警惕起来:“家父是已故济北州刺史沈晏沣。”就算不说赵王很快也能知道,还不如实话实说。竟是沈晏沣的那个女儿赵王眼睛一眯:“你入水的时候,湖边人还不多,你是听到声音赶来的,还是”沈晏沣究竟效忠于谁,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是沈晏沣背后的人策划了这一切,同时除去两位皇孙,也断了自己的去路沈秋檀脑袋一歪,似乎是极其诧异赵王会如此问,心里却将赵王骂了个底朝天,若不是看在孩子无辜,她才懒得救,救了不但不知感谢,还起了疑心,她疑惑道:“王爷不问,小女倒是忘了。”赵王做出恭听状。“我之前和姐姐在一起,闻到刘家姑娘身上佩戴了味道极佳的香囊,便想与刘姑娘结交一二。”她露出赧色:“家母乃广陵陈氏女,小女耳濡目染之下对各种稀奇的香料无法抵挡,见刘家姑娘进了海桐丛,便也跟着来了。可是不知为何,那刘家姑娘进了海桐丛中却去了钗环与贵重首饰”赵王脸色骤变:“你所言可属实”沈秋檀忙不迭的点点头:“开始小女以为是那刘姑娘约了人私会,便要带着自家丫头离开,谁知那刘姑娘竟然跳了湖了,小女这才看到湖心处那沉了的小船原来那刘家姑娘早早的去了钗环等累赘之物,便是等着救人啊”赵王眉头一跳。“不瞒王爷,小女愚钝,当时只顾着救人,并不知船上坐的是两位贵人,直到将两人救上来见两人穿着,才暗自心惊还好,是王爷洪福齐天,也是两位皇孙殿下吉人自有天佑。”她说着话没有觉得半分不妥,监视自己的人当中恐怕就有赵王的人,既然赵王站得高权力大,不如再费心监视监视袁楹心,真不知道,等赵王查清楚刘泠玉是袁贲之女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能拉着仇人蹚浑水,真是美哉。见沈秋檀一脸庆幸,赵王冷冷道:“你可敢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沈秋檀心里恼恨赵王,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发了誓,又道:“今日是小女第一次见到刘家姑娘,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再查查。”她说得确实没有半句虚言,而且凭着自己如今的手段,想查袁楹心根本查不到什么,倒不如将这滩水搅浑,若是赵王亲自去查,不知会查出什么来。沈秋檀隐隐觉得这个袁楹心很是厉害,她躲在海桐丛中,好似未卜先知一般笃定湖中会有人溺水,还有她又是如何从一个反贼之女变成京官之女的这些自己都猜不透,倒不如让赵王去烦心好了。反正这赵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无论是袁楹心还是刘泠玉,左右都跑不了。赵王审视的看着沈秋檀,见沈秋檀细白的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澄净如宝石,默默的点了点头:“此事莫要再同旁人提起。”沈秋檀乖觉的点点头,这时候,卢氏并高氏已经到了。卢氏去看自己的儿子,高氏却直接握住了沈秋檀的手,眼泪婆娑的看着沈秋檀,半晌没说出一句话。赵王与卢氏吩咐了两声,一会儿便带着侍卫们离开了,沈秋檀被高妧亲自扶起,连在一旁的高婍都一脸感激。卢氏听太医说自己的儿子无碍,看着太医开了驱寒并安神的方子,待一切都料理的差不多了,才笑着与沈秋檀道:“真是个好姑娘,你也受了寒吧”“二皇嫂,不若先带着沈姑娘去梳洗一番,再喝碗姜汤去去寒”高氏连忙点头:“还是三弟妹周到。”高婍更是自告奋勇:“我带着沈妹妹去吧”一向自视甚高的高婍对沈秋檀已经多了几分热切与亲昵,卢氏面上却无多少变化,只笑着吩咐婆子引着二人去了,等人都走光了,才露出有些狰狞狠厉的脸色。她要查清楚,凿了船、引了她儿子上船、又将湖边会水的婆子都迷晕的究竟是什么人第九十九章 被烫伤了呢王府后院的和鸣堂连着三间抱夏,沈秋檀躲在里间的屏风后面洗了澡,外间高婍笑着道:“沈妹妹这用的是什么香怪好闻的。”沈秋檀只觉大意失荆州,光顾着洗掉身上的污泥,却忘了身上的味道,幸而她身上一直揣着香包,便如常道:“我娘传了一本香谱给我,我打发时间便试了一种,不想这一落水味道反而有些过重了。”高婍身子弱,却并不代表不知事,早在看见沈秋檀下水救人的时候,便有她大姐身边的婆子将沈秋檀的身世说得一清二楚了,那广陵陈氏的香料生意做得不小,她也略有耳闻,此刻闻言只感慨道:“倒是家学渊源了。”这会儿功夫,沈秋檀已经洗好了,两个丫鬟帮她擦干身上的水,又有两名丫鬟拿来了衣裳首饰,沈秋檀只需要乖乖的配合,身上已是换好了新衣,连头发也已经拭干,转眼就变了翻模样。原本她是穿着浅杏色的薄绸襦裙,梳了个小小的垂髻,素淡的很,赵王妃给她准备的衣裳也是浅杏色的,却是缕金挑线纱裙,虽然依旧素淡却有隐隐流动的光华,原本的发髻拆了重新梳,换做两个丫髻,每个丫髻上还各套了一串红珊瑚珠子。高婍笑道:“这样一看,可真是个小妹妹了。”沈秋檀身上没几两肉,但脸上是白嫩嫩圆鼓鼓的,笑起来两个小梨涡,比本来的年纪确实显得小些。那丫鬟还在给她手上套镯子,许是为了和头上的红珊瑚做了对,选的也是对冰花红玛瑙镯子。沈秋檀匆忙止住:“谢谢这位姐姐,只是父母丧期未过,还不敢着红带绿。”那丫鬟也是个秒人,闻言立即请罪,收了红玛瑙镯子和珊瑚珠子,另外麻利的取了一套小巧的鸡油黄蜜蜡手串并同色的珠花给沈秋檀装扮上了,见沈秋檀还有些坐立不安,她笑道:“沈姑娘救了我们小公子,还不兴我们王妃给装扮一二”高婍见沈秋檀拘谨,也携了她的手笑道:“沈妹妹且放宽心。且这样打扮没什么不好。”沈秋檀点点头,两个携手出了抱夏,外面的宴席还在继续,方才她救人虽是众目睽睽,却也不过是个小插曲,沈秋檀边走边问:“不知两位皇孙如今可好些了”听她关心,高婍对她好感更甚:“已经服下安神汤睡下了,真是多谢你”她没说的是,其实长姐已经翀儿回了王府,怕是短期内都不会出门了。“高姑娘又客套了,我爹爹常常教导,路见危难能帮则帮,何况这是两条人命。”高婍点点头,两个一起去了花厅,却有两个伶俐的小丫头笑着道:“两位姑娘,戏台已经搭好了,姑娘们现在去应该正好赶上。”“听说今日的请的是双福班,想必少不了那一出八仙过海祝寿舞。”高婍慢悠悠的道,语气倒是颇有些淡淡。今上好戏,兴之所至还会亲自编、击板弹琴,叫那何贵妃唱了舞了,这还不够,又叫太常寺选拔伶俐有天赋的伎子三百,教于梨园,整日调词弄曲,如此上行下效,民间便也兴起了不少戏班子。像是赵王府这般权势,又是喜宴,自然少不得听戏。那小丫鬟在前头引路,两个分花拂柳穿过偌大的赵王府,果然听见不远处“咿咿呀呀”、击鼓敲板的声响。约莫六七丈长、三丈多宽、一丈高的大红戏台早都搭好了,恰逢这时串场,台下女眷们吃着茶点零嘴儿,悠哉的等着看戏,卢氏眼尖,看到沈秋檀两个携手来了,便招了招手:“婍娘,秋檀,来我这里。”她是主家又是王妃,众目睽睽之下沈秋檀哪里敢不从,只依言站在了卢氏边上,卢氏拉了沈秋檀的手,夸了又夸,她一夸四下里坐着的贵妇们又少不得附和,只把沈秋檀夸的满脸通红内心尴尬的要死,才算是脱了身。她忙伸长了脖子去找沈家女眷的位置,却发现原本不该坐到王妃跟前的沈家女眷,竟然就在了前排的位置。是因为自己救了人,沈家女眷才被提了待遇见沈秋檀回来,还装扮一新,王氏自来是笑脸迎人,对沈秋檀拿出了十二分的关怀与热情,这是沈秋檀从未体会过的;沈秋梅有些激动的看着沈秋檀,倒是沈秋桐的面色有些怪异,说喜不是喜,说怨不是怨,说愁倒是有几分愁。她在愁什么不远处坐着的还有唐夫人,沈秋檀忙去她身边坐了,直到吃完眼前的一碗金玉栗子羹才觉得好了些。左右前后都是人,沈秋檀也不敢和罗氏多搭话,不过这时候的戏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她打起精神,专注的看着台上,歌者不知隐在哪里,只咿咿呀呀的唱着,锣鼓轰然而过,至戛然而止,一人身穿五彩霞衣从幕后上了台前,水袖一扬,惊人的舞技和故事情节缓缓铺陈。沈秋檀心道,这和自己想的还是不太一样,原来这时候的戏曲便是这般,与其说是戏曲不如说是舞更合适些,她看得专心致志,忽然觉得手臂和大腿一阵滚烫。“姑娘恕罪”王府婢女本是想给沈秋檀添杯热茶,不知怎得竟然失了手。沈秋檀倒是没觉得多疼,腿上那处瞧不出来,但夏日衣裳不厚,隔热薄薄的细纱半臂,却见不小的一块手臂都红了,自吃了那五彩椒,她的皮肤愈发的白皙细腻,以至于对比之下,那烫红的手臂更显得可怖了。唐夫人罗氏有心想责备那小婢几句,但这毕竟是赵王的府邸,赵王妃本就在沈秋檀一众的前一排,忙呵斥了那小婢,又吩咐人去给沈秋檀去烫伤药膏来,才与沈秋檀道:“秋檀可觉得疼,女孩子家上不得,快去涂了药膏再换身衣裳来。”沈秋檀无法,只得再次起身。赵王妃卢氏安排好了以后,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又附耳在身边的一个婆子说了几句。众人只见那婆子弯腰听了赵王妃的话便匆匆而去,而赵王妃自是岿然不动,只与众人看戏。第一百章 先敲晕再说虽然嫡子险些丧了命,赵王却不预备这么快就散了宴席,因为按照计划还有好几步棋没走。女眷那边戏台上锣鼓喧天,他装作醉酒离席,实则是带了几个肱骨进了外书房。待走到书房门口,他扫了一眼门口的太监:“齐王那里,太医怎么说”之前两位皇孙缠着齐王做耍,谁知齐王一个不查,竟让两个小的偷偷的跑上了船,那船又被人动了手脚,恐水的齐王急忙去追,最后两个小的没事,他反倒吓得又生了起了病。还真是弱不禁风若是两位皇孙真有个三张两短这齐王无一是第一个遭殃的,赵王倒不多怀疑齐王,却也不怎么将他放在眼里。只暗恨那个躲在背后筹谋这一切,想要来个一石三鸟,将自己、齐王和先太子遗孤一网打尽的人。他的国字脸上一派森森,哪里有方才在宴席之上的敦厚与宽和。那太监忙道:“启禀王爷,太医说齐王殿下是受了惊吓才起了病,奴才们已经将齐王送去飞雪轩了,那里开朗疏阔又清静,想必是有利于齐王殿下恢复的。”赵王点点头,不大的眼睛里锐光一闪。他是不将齐王放在眼里,可今日佳儿出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都是自家兄弟,自己这位做兄长的,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他安排一位齐王妃吧。毕竟,六皇弟年纪可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距离赵王府大厨房不远的一条小径上,赖婆子提了食盒要去流觞院送饭,忽然那矮丛中窜出一个小太监来,他舔着脸笑嘻嘻道:“干娘,这大热天您这是给谁送饭的啊”赖婆子冷不防的被这小太监吓了一跳,见是自己的干儿子才松了一口气,笑骂道:“你个泼猴,可是要吓死你老娘。”小太监忙赔笑道:“都是狗儿的不是。”“罢了罢了,别拦着我去送饭。”赖婆子走的快,火辣辣的日头下,她额上已经沁出了汗。那狗儿看了,心疼的道:“干娘这是要给谁送饭,刚才狗儿吓到了干娘,不如让狗儿替干娘替了这活计,也好给干娘陪个罪。”赖婆子躲进了树荫,一双吊梢眼盯着狗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会子内院的戏散场了,宴席也开了,王妃娘娘惦记着那个换衣裳的没回去的沈九姑娘,以为那姑娘是在躲羞,便让我去流觞阁去送饭。”狗儿眼珠儿一转:“可是那救了我们小世子的沈九姑娘。”赖婆子点点头,又训斥狗儿:“黄口小儿竟乱说话,王妃娘娘都不许府中人喊小公子世子,王爷可还没请封世子呢,你小子莫要胡说”狗儿点头哈腰的答应了,心道,小公子是赵王妃嫡出,名正言顺,王爷若是不立他为世子,何必要弄这样一场大宴可赖婆子不仅是他干娘还是王妃娘娘的人,他好不容易才靠上了这样一棵大树,便是赖婆子的屎都要说是香的。“干娘说的是,既如此左右儿子也无事,便替干娘跑了这趟腿儿”狗儿忙接过赖婆子手里的食盒,晃晃悠悠的去了。“哎”赖婆子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王妃娘娘的嘱托,张了张嘴,可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裳贴着身子实在难受。她留在原地看着狗儿的方向没错,终于慢悠悠的回了厨房。狗儿是自己的儿子,不过送一回饭而已,能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