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影盯着面前的酒店,犹豫着开口道:“还有别的可以选吗?”顾之烽朝着对面的建筑物昂了下头:“你也可以去那里。”谢知影转过头。见那块是栋灰扑扑的居民楼,下面一层是个招牌上都蒙着灰的网吧,网吧上面还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情人酒店一晚三十”一行字,还挂着点彩灯,显得格外的廉价。谢知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非常果断决绝地走进了玫瑰酒店。作为一个每天都要涂三层护肤品身体乳穿真丝睡衣的精致名媛,是不可能去睡三十一晚的床。这辈子都不会。谢知影本来觉得,自己这一天水逆下来,再怎么都应该到头了。可现实告诉她,到头是不可能的。比如当前台小姐端出职业化的笑容,笑眯眯地对着谢知影露出一个微笑,说:“不好意思呢,我们今天晚上只剩下一间大床房了,二位可以住在一起吗?”谢知影:“……”因为dreamer的商演,有许多外省和国外的知名人士特地赶来参加,所以附近的高档酒店几乎全被订满。加上今晚道路出了些意外,所以也有些因为堵车而放弃行程的人过来订房间。眼下只剩一间房,都算是幸运的了。前台小姐:“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房间的床很大,两个人完全睡得下。”谢知影:谁管你床大不大?气氛陡然变得很尴尬。一个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前台小姐,一个冷淡寡言沉默不语的高冷董事长,和一个神色复杂满脸绝望的千金大小姐。三个人形成了一个无比坚固的大三角,彼此之间蔓延开了强烈的气场。谢知影转头看着顾之烽。顾之烽瞥了眼谢知影,语气淡淡的:“盯着我看也不会多出来一套房。”谢知影咬了下牙,只得从前台小姐手中接过房卡。*电梯上,气氛陷入了僵持。谢知影率先打破僵局,她抬眼,对顾之烽露出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语气温和:“顾先生,我今天脚腕受了伤,睡觉可能有些不方便。”顾之烽先生:“你可以醒着。”“?”谢知影怀疑顾之烽是故意气自己:“我是不想睡沙发。”顾之烽转过头,将目光放在谢知影脸上,片刻后无比认真的说:“对面还有一家情人酒店。”三十块钱一晚上的那个。谢知影一愣,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所以顾之烽良心发现,准备委屈自己去睡那种地方,然后把这个房间让给自己了。而下一秒,顾之烽又道:“我可以送你过去。”谢知影:“……”自己果然不应该对这种万恶的资本主义家抱有任何希望。她抱起胳膊,将身体依靠在电梯壁上,还特地偏过头,不去看身旁的顾之烽。顾之烽转头,目光落在谢知影身上,然后细微不可察地低笑了声。谢知影生气的样子,很像只被踩到尾巴但是却无计可施的猫。电梯到达相应楼层。谢知影脚上还踩着那双高跟鞋,此刻每一步都显得有几分艰难。顾之烽停下步子看她一眼,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搀住她的胳膊,示意谢知影将重心放到自己身上。这个时候,谢知影也没再想逞强。顾之烽的手臂很有力量,也减缓了些谢知影走路时的疼痛感。两人一路在房门前停下。顾之烽微顿,然后转头朝谢知影动作自然地伸出手:“房卡给我。”谢知影没觉得有异样,乖巧地“哦”了声,然后将捏在手里的房卡递了过去。滴滴——门锁感应的声音响起,谢知影才突然发觉有几分不对劲。半个小时之前的话此刻无比清晰地在谢知影的脑海里回响了起来——“我谢知影,这辈子都不会给男人递房卡的。”而现在,现实宛若给谢知影打了一个狠狠的巴掌。还特别响亮。第024章雷声轰鸣。这场雨不但没有减弱的趋势, 反而越下越大了。进门之后, 谢知影留意到顾之烽的西装湿了大半。刚才因为腿伤的锐痛,谢知影并没有留意到顾之烽是如何打伞的。她低下头,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都是干透的,几乎一滴雨都没粘, 除了发梢处不可避免有些水迹之外,谢知影身上没落到一滴雨。顾之烽却只字未提, 只是安静地脱下自己的西装, 走到洗手间旁的穿衣架处,将外套放了上去。白色的衬衣也沾了雨,湿润的地方紧紧贴在顾之烽身上, 此刻有种模糊的透明感。但配上顾之烽那张有些性.冷感的脸, 却莫名显得禁欲。谢知影仓皇地挪开视线,脸颊微微发红。她深吸一口气,换上拖鞋,迈开步子逃也似的朝房间里面走去。这家冰棺在整个北城都算得上闻名,一套房间俨然一个别致的一居室,客厅卧室洗手间一应俱全,环境倒是不错。但当谢知影的视线接触到床,顿时愣在原地。她算是知道这家宾馆为什么叫玫瑰酒店这种充满暧昧的名字了。这张床的设计,简直是明摆写着“我们是一家情侣专用酒店哦”这句话。酒红色的床单上摞满了玫瑰花瓣, 十分别致地摆成了一个爱心。在这片爱心花瓣堆的中心,簇拥着一个精巧的小包装盒。谢知影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走近,低头看那小包装盒, 然后脸色顿时一变。草,避孕套。身后传来顾之烽的脚步声,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谢知影浑身紧绷,浑身紧张了起来。这玩意要是被顾之烽看见,那得多尴尬?想到这,谢知影连忙伸手一把抓起了那个小盒子。本来想一股脑藏进包里,但找了半天,发现自己的包忘在了顾之烽车上,压根没带下来。此刻,顾之烽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没、没什么。”谢知影迅速直起身子,将手背在身后。可谢知影越是欲盖弥彰,就显得越明显。“……”顾之烽眉头微皱,沉吟片刻,然后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似的,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办公桌前走去。谢知影吁了口气。或许是这声吁气太过明显,顾之烽在从谢知影面前走过时,略有觉察似的停下步子,偏头看她一眼。狭长的眼微眯,漆黑的瞳孔里有几分审视的意味,让谢知影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小腿撞到了床沿。她脚底滑了一下,下意识地向后坐去,手中的东西也一个没攥紧,掉落在了地上,还向前滚了两道。啪嗒——无比清脆的声响。然后谢知影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盒小巧的避孕套,在地面上弹了几下,然后撞到顾之烽的脚尖。…气氛顿时变得更为尴尬了。谢知影的手撑着床单,然后涨红着脸,十分刻意地偏过头。顾之烽弯腰,捡起那东西。谢知影用余光瞥见了顾之烽的动作,并且还一不小心,和他的视线相撞。顾之烽哂笑了声,然后将手中的东西往谢知影的方向一抛,神色如常:“我没有收集这东西的癖好。”几乎是下意识的,谢知影手忙脚乱地将那东西接住。等听清顾之烽的话,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是在暗指上次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看见避孕套那档子事。谢知影气得够呛,伸出手揪起旁边的一个枕头,朝顾之烽脸上一砸:“顾先生,麻烦您稍微用脑子想一下,我明显是怕你尴尬才想把这东西提前收起来的。”顾之烽面无表情地稳稳抓住那枕头,淡淡道:“我尴尬什么?”“怕你误会——”谢知影说到这,所有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