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自月邪痛斥严惩新弟子一事已经过去八年,在这期间门中依旧听到有关她的传言,这让沉寂了两百多年的月邪又重登玉生门八卦首榜,但因为摩承的勒令禁止,众人也只敢在私底下谈论。几个月过去,关于师叔的传闻很快便销声匿迹,因为他们发现,这位师叔自此后再没下过山,因为无人敢上后山探个究竟,大家又不过是三分热度,是以很快又被新的趣事吸引。至于凌清,到最后回了新生院听课,不过因为月邪亲口承认,大家便知道他是师叔的徒弟,新弟子们都对他刮目相看,就连焕熙也不敢再招惹他,每次见到他都会冷哼一声掉头离开。风星阑经过上次坠落一事后就发誓要练好御剑术,现在的她飞行术已是炉火纯青,对凌清……也是更加崇拜喜欢。“凌清,再过四天就是下山历练的日子,你说我们会在一组吗?”风星阑一脸激动,眉开眼笑盯着身旁的少年。凌清手执书卷静坐如松,一身弟子服白衣胜雪,他墨发冠玉高束,眉若远山,星眸清亮,白皙肤色愈发衬得那抹薄唇剔透欲滴,他似与生自带优雅,温润如白玉,淡然如诗画,但眉宇间隐隐含有少年意气,傲然风发,让人不敢有半分亵渎。风星阑不禁再次看痴,整整八年了,他越看越是气度不凡,不似常人。不得不说上天待人还是有所差异的,当初那个唇红齿白的羞涩男孩,如今已是飘逸出尘的翩翩少年,只稍一眼便足以让人沉沦……当然,如果身边没有某人的出现,她定是觉得生活美满!“哼,你多想了,历练组合是由夫子分配,到时是什么情况还不知呢。”讨打的声音传进耳里,风星阑明媚的笑容瞬间凝固,看向身后的李襄,只觉胸闷憋气。这个李襄,怎么像游魂一样,到哪都有他啊!他刚刚不还是在后院场地练剑的吗?风星阑嘟着嘴满脸不高兴,李襄却是乐了,伸手捏住她那张脸蛋,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这么看我作甚?我说的可是实话,如果到时候要是分了你和焕熙一组,我看你就等着哭吧!”风星阑一把打开他的手,满身戒备,目光幽幽盯着他,“我跟凌清说话,又不是问你,说那么多干嘛?”这家伙,每次遇见总是嘲笑和戏弄她,这八年她算是活在李襄的打击里,而他每次开口,都是些恶劣又不讨好的话,那张脸还一直对着她笑嘻嘻的,讨厌死了……最最可恨的是,他凭什么老是捏她的脸啊?!又不是小孩子,行为举止总是轻佻放荡……她狠狠瞪了李襄一眼,目光又偷偷瞥向身旁的人一眼,顿觉心花怒放。李襄见她脸色微红,眸光黯然一瞬,但很快又恢复神色,毫不在意的模样,坐在一旁望着他们,动作似乎漫不经心。凌清放下书卷,回眸望向她,嘴角勾起浅笑,“一切听从邯夫子安排吧。”音色低沉,如珠玉相撞,温润似清云流水,风星阑不得不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像凌清这样惊才风逸的少年?她本是以为像邯夫子那般高寒清冷的男子便是气质不凡,可是与凌清相处久了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凌清抬头看向窗外,发现已是夕阳黄昏,缓缓起身向两人告辞。风星阑恋恋不舍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好……明日见!”“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失望的!”她这念念不忘的模样落进李襄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开口怼她。风星阑收回表情,高傲不屑看他,“切,说了你也不懂的。”“我怎么不懂?你不就是喜欢凌清吗?”李襄抱手阴阳怪气冷笑,但没人知道,他眼底隐隐藏着殇情。被勘破心事,风星阑也不气恼,整个新生院里,恋慕凌清的女弟子数不胜数,她确实也喜欢凌清,不过到目前为止,好似也就只有喜欢……孤月般的少年就近在咫尺,待人又温柔体贴细致入微,这样的凌清她怎么不会喜欢呢?倒是他,总那么欺负人,虽不过分,但还是惹她不快!讨厌的家伙!风星阑头一扭,态度高冷离开,而她身后,李襄眉头越发拧紧,唇瓣抿着,目光死死盯着她。这丫头,越来越胆大了,竟然就这么走了?!真是愈发不把他放眼里了……李襄气闷,脸色不快的立在门口,而进出的弟子都不禁打了个冷颤,嗯……总觉得周围的空气有点冷呢。凌清离开新生院后便御剑乘风而行,不过呼吸间就抵达青樨院大门,他收剑入鞘,动作潇洒自如,待他踏进院落,庭院中央的桂木枝下,阳光穿透枝叶,落在石桌上隐隐生辉,微风浮动,金色光线跳跃,映在素白色的袖袍上,织锦华裾,银丝闪动间流光即逝,那光影像是轻纱,披在女子衣上,碎光粼粼,耀眼明亮。凌清盯了半晌才回神,他缓缓走近,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酒坛,不由轻叹,他俯下身子,抬手轻轻推动趴在桌上醉酒熟睡的女子,动作轻柔。“师父?”他轻声低喊,目光温柔注视着睡脸平静的女子,嘴角微微勾动。“唔……”谁在叫她啊?平玉吗?别说话……让她再睡睡吧……“师父……”那低沉的声音不依不饶,依旧回荡在耳边,虽是好听,可月邪只觉得不悦,她微微皱起秀眉,与睡意挣扎好一会儿后,意识稍有清醒才睁开双眼,只不过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清亮如星辰的深邃墨眸,还有那张优雅不失微微含笑的容颜。月邪怔愣片刻,呆呆望着面前俯身的绝色少年,终于回神过来,“是凌清啊,已经放学回来了?”她收回眼中神色,扶住桌沿,总算坐直身体,支起一只手托着半边腮看他,面带笑意,“今天回来挺早的,邯夫子没留课?”凌清不说话,只是静静看她,就在她疑惑之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至她面前,越过脸颊,停在她耳边,那只手温柔挑起她脸上的发丝,轻轻将那缕青丝挽到耳后。他目光认真又专注,衣袖间带着淡淡青竹气息,混合书卷墨香,让月邪心跳不禁乱了一拍,她默不作声,只任由他理好那凌乱的发丝,但神色有些呆滞。黄昏下,女子慵懒静坐,少年眉眼柔和拂过女子长发,一阵微风掠过,桂花的香甜气味沁入鼻息,冲淡了那竹墨清香,也带走了在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涌流。“师父以后还是少喝些吧。”凌清收回手后轻声开口,眼中带笑看她,只是眉宇间隐隐有担忧之色。喝酒宜醉,她这三五天的总是灌酒,日夜颠倒,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可是他看着却会担心……月邪眼底划过一丝流光,她歪着脑袋,好似在认真思考他的话,可是凌清知道,说再多她也不会听进去的,要是会听,早在几年前就不会碰酒了。“唔,那为师以后便少喝点。”她忽而点头,只是语气散漫,让人听不出半点认真,脸上的笑容也是虚浮不正经。凌清嘴角微微抽动,眼里划过一丝无奈,“我去煮些醒酒汤回来。”月邪望见他出门,这才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温度正常,只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脸红的感觉呢……她神色有些茫然,呆愣许久似乎想到什么,不由双手捂脸。唔……这小子,刚刚一脸认真样,她差点以为自己被撩了!真是……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还天天在她面前晃!有空不去修行,非要时不时过来拨撩她的心啊?偏偏还那么不自知……臭小子……月邪干脆继续趴回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向远处的彩霞。不得不说,小徒弟长得越发好看,谁能想到,当初一个瘦骨嶙峋面色青黄的小乞丐,如今竟成了比天上星辰还干净耀眼的少年郎?他被教养的极好,身形修长,举止优雅,就连骨子里也是透露着儒雅正气,可就是太文雅了,反倒让她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太乖了?算算他的年纪,该是有十六七岁了,正是年少意气风发的岁月呢……在轻狂的年纪里,就该去放肆张扬啊!可是小徒弟一点也不张扬,她现在看他,总觉得像是在对着一面明镜,小徒弟把她身上的缺点都照了个遍,连她吃酒的唯一乐趣都快要被剥夺了……小徒弟比邯夫子还要正直不阿呢。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徒弟,可是太优秀了的话,她这个做师父的会感到惭愧啊!额……好像她也没出什么力吧?她就是在一边看着他长大的,就是看着……所以是凌清自己的后天努力?难怪二师伯也赞叹小徒弟天资聪颖,感慨他这根苗子在她手里也没长歪。这是在讽刺她吧,讽刺她没本事教徒弟,偏偏走运收了个自发图强争气的好徒弟……月邪撇撇嘴,抱着酒坛子眯起了眼,虽然小徒弟没有继承半点她年少时的张扬性子,不过他以后是做掌门的,像她师父那般笑容满面,容得下他人的千姿百态就好,不用像她,像她是会吃亏的……月邪迷迷糊糊的睡着,直到有人喊她才恍惚醒来。“师父,喝了醒酒汤再睡吧。”凌清坐在她身旁,眉头微微皱起。“……”真是,皱个眉都这么好看,怪惹人心疼的。月邪郁闷喝下那碗醒酒汤,放下碗后便起身,“天已晚,你也回去休息吧。”她故作沉声,正经的看着他说道,但没等他说话自己就飞快的闪回屋内。凌清目光一动,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底闪过细碎的柔光,但很快又染上忧色,他默了一会儿后,终是敛去神色,将一地的狼藉收拾干净后才回自己的房间。再等等吧,现在说去历练的事,不适合呢……这几天月邪倒是安分没再碰酒,清闲悠哉的待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太阳渐渐落下,她不禁感叹一天又过去了。事事无为,就差等死了……月邪盯着西沉的落日,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师父。”一声轻唤,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垂眸,便看见凌清站在树下,静默伫立,清风徐徐,带起他衣袂翩飞,发带飘舞。月邪朝他招手,“回来了?”啧啧,这张脸怎么像是有魔力,总能让人看痴啊!凌清抬头看她,脸上神色平静,只是眼中隐隐含着不舍。见他神情不对,月邪皱眉,扒着树枝疑惑问他,“怎么了,可是有事?”凌清面色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他便目光认真盯着上方慵懒的女子,沉声道,“师父,明日我便下山历练了。”“噗通!”他眼睁睁看着树上的人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因为太快都没法上前接住,他只能匆忙走近想要拉她起来,哪知她动作更快,火急火燎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下蹿到他面前,眸子发亮般盯着他。“你说什么?你要下山历练?!”月邪一脸激动望着他,全然没发现,面前的凌清早已身体僵硬,此刻正面色复杂的注视她。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完成两更啦,算是跟上进度吧,ps:小徒弟长大了,是不是可以调戏啦(害羞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