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皇后她说的极是温柔。对他来说却如最为锋利的凌迟刀一般。回眸淡淡一眼,那人也在此刻走上前来,神色同之前并无多少区别。可就是莫名的叫人,心如死灰!大量的失血让秦逸轩很快就面色惨白,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下去。人体倒地的一声,动静不小。此刻无人来顾及他,默然无视或者奋声指责很快就淹没了他。秦逸轩倒在那里,眼神空洞,面上的血痕却越发鲜红显眼。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喜欢他的陆卿宁。怎么就喜欢上了秦或?还一步步的导致了,他走到这样惨败的下场。“此人所作所为真叫我等惊骇莫名,若不是有容王和长风侯在,我北溱江山岌岌可危,臣等求容王重惩此等无德之徒!”好半响的功夫,一众大臣们也差不多都将手里的看完了。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神色激动无比,恨不得一人上来给秦逸轩捅上来,以此证明自己的爱国之心。秦或眸色幽幽,负手立于众臣之前,却一时没有开口。卿宁正抬眸看徐然,不知这人到底是何打算。从他一次提太子开始,便有些说不清的意味了。下一刻,便见他行以臣子之礼,简洁明了的将一众大臣的慷慨激扬之话。总结成了一句,“太子失德,请殿下重惩!”一众大臣们,相视一眼之后。随即附和声成一片。这一次之后,后面的事也就变得十分明确起来。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话似乎在哪个朝代都十分适用。北和帝安葬皇陵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秦或现身之后。很快就一众大臣叨叨着即位的事情。北和帝去的很急,太子这事出也很急。倒叫北溱的一众臣子没有了主意,虽说是没有遗诏,不管谁继了位,总要叫列国之人有刺可挑。唯一一个压住阵的,便只有容王了。虽说利益上来说,大臣们是百般不愿。只是大战刚过,众人都看得十分清楚,国无强主,必定势衰。再三权衡之下,纷纷将目光望向了秦或。奈何那一位,淡定的不像话,愣是半点动作都没有。卿宁自是不急,他有他的计量,只需等待便是。这日里正陪着太皇太后说着话,这一年的秋天并因北和帝的离世,而有什么不同。除了宫人衣着穿的素净些,仍旧是秋高气爽,丹桂飘扬。“卿宁啊,别怨皇祖母,皇室近支本就凋零,逸轩年纪还轻……”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像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一般。她是最疼秦或不假,但这皇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她的掌中宝。疼了这个,伤了那个,总也是平衡不过来的。卿宁倒是没有什么怨恨不满的模样。跟着老人家站了起来,短短半月的时间而已。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太皇太后的身子大不如前,哪里还能同她计较那些。只温声道:“皇祖母不必多想,放宽心些,他也不会怪您的。”这个他自然是秦或。事情到了那一步,徐然当先求旨,秦逸轩要死是必然之时。却不曾想,太皇太后会忽然参一脚。老人的一点舐犊之情,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卿宁也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只是秦或当时也拂了太皇太后的意,留了秦逸轩一条命。她有时也觉得,对秦逸轩这样的人来说。卑微的活着,大抵比直接死去要更加痛苦一万倍。“外间的阳光正好,皇祖母出去晒晒吧。”当下便扶着太皇太后往外走。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如鲠在喉不免心塞。太皇太后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刚踏出了殿门,便听一众小碎步声入了长明宫。其中并不乏细微的抽泣声,红着眼睛的,走路摇摇欲坠的。多有妙龄女子,清一色的素衣简装。“参见太皇太后……姑娘!”原本这一礼是行了无数次的,便是这几日来看见卿宁。总也因为身份这事,略有纠结,倒最后……只得称一声姑娘。她倒是觉得没什么,但见太皇太后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问道:“这些宫嫔的去处,都安排都好了?”秦或只动手处理了北和帝的后事,这后宫之事自然是不会插手的。一众宫妃无子,按照祖制,全部都要送去落发出家。皇后从那一日之后,便死如死灰一般的不管事了。一干事宜,便由掌事姑姑全部送进了长明宫里。呈上的名册足有十几页之多,前一段时间北和帝求子心切。后妃人数急剧增多,只不过皇嗣没有生出来。如今这儿一大堆女人的去处,倒真正的成了问题。卿宁站的近,便帮忙着翻名单,掌事嬷嬷报一个,那厢应一声。名单上用朱笔打了勾,此后了却红尘事。同这雕栏玉砌的深宫内院,便再没有了关系。卿宁听着那一声声的低泣声,便忍不住蹙了眉头。正想开口,宫门处有太监禀告道:“皇……皇后来了。”此刻的称呼,还真是尴尬的紧。这一声刚落,便见同样一身素衣的韩皇后卸去一身凤装,便连发间朱钗都全部卸下。身后仅有两名宫人跟随者,一上来便朝着太皇太后行了跪拜之礼。一时倒叫一众宫人全部都跪下了下去。“臣妾自请为皇帝守陵!”韩皇后匍匐在地,将头伏的极低。一个无所出的皇后,下一任即位的帝王,也不可能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小辈。她若要留在宫中,这日子必然不会好过。“这是……”太皇太后稍稍顿了顿。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扶,满宫侍从跪了一地。唯有卿宁身姿卓然的站着,她从前便不会多规矩同这些人行礼。如今更是,大可不必。只是此刻,一瞬间对韩皇后这突如起来的举动有些愕然。守皇陵,那日子可半点不必削发为尼好过。之前也没看出来,这位韩皇后被北和帝有多深的情意。她正这般想着,韩皇后行过礼,已经被太皇太后半扶着站了起来。短短数日,身形消瘦,便是满身的雍容华贵也去了大半。深宫重重,谋了这么多年,斗了那么多年。留下的只有无穷的疲倦。“你啊……”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从来也没能同他说过一声欢喜。”韩皇后正抬头间,听得这话。一行清泪夺眶而出,她却保持着一派雍容的模样。“皇祖母保重身子。”她是秦永的结发之妻,相敬如宾,虽未能共白头。却也能陪着他白头的。卿宁看着她,忽然觉得这行泪里,必然是有什么故事的。北和帝最喜欢的谢依然,后宫之中最得宠的是谢依云。谢家双姝,几乎占据他的半生情爱。那么这位韩皇后……长久依赖,又被置于何地?“卿宁姑娘是个有福的,容王同这世间的男子都不同,白首同心,但求不离。”韩皇后不知何时拭去了面上的泪痕,转而同她说道。卿宁浅浅的回之一笑,“谢谢。”从来也没有同这些人说的天花乱坠的本事,只是有些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难免听得还算乐意。韩皇后很快退了出去,人去风散。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长明宫里的唱和声继续着,宫嫔们抽抽搭搭的声音似乎也没有半点变化。卿宁看着皇后落寞而去的背影,忽然觉得一生着实可悲。她站着一个正妻的名头,却从未得到过北和帝的爱。亦不能同谢依云一般,争宠夺爱,只能雍容的看着,雍容的爱着,雍容的陪伴着。这样感情有多痛苦,卿宁大约是很难体会了。耳边点名之声却越发响亮,她缓缓抬眸。而后开口道:“不妨放她们自由吧。”太皇天后的手一时停留在了那一页,满宫之人的目光,也都十分愕然的望着她。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卿宁只得继续道:“她们都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有些人连北和帝的面都没有见到了,却要就此长斑青灯古佛,实在太不公平。”宫嫔之中的抽泣,此刻全都停了下来。显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砸晕了头。掌事姑姑道:“姑娘,这是宫规,岂可擅改?”语气已经算是十分客气,但是一牵扯道原则问题,难免就僵持了几分。太皇天后顿了顿道:“倒也不是不可改。”卿宁原本还以为要大费一番口舌,不曾想就听到了这一句话。眼角余光却瞥见宫门处,那人一身玄衣,缓步而来。身旁太皇太后继续道:“哀家老了,这后宫事还是要看皇后的意思。”方才那一位韩皇后刚自请去守陵。这可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