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门中人,你却像打小就参透了世事一样,如今啊,仍是一点烟火气也无。”末了,他终于问道:“我当你小小年纪就要去做那闲云野鹤,怎么如今又回来了”云辞:回来找人。“找人”僧人想了片刻,很快弯起了眼,“姜柔”云辞点头。僧人道:“算起来,她如今也已十五岁了,不出意外的话,是已经嫁给郁家世子了吧。”云辞点头。僧人说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担心郁家之劫将至,姜柔会有危险,所以才会回来”云辞笑了,常净向来都很懂他。“你已经见过她了吧怎么跟她说过以前的事了吗”云辞摇头。“那你是打算确认她无恙后就离开这里吗不考虑留在京城”常净笑道,“虽然我一个人在山上过得自在,不过你若是想来打扰我,我也欣然接受。”云辞想了想,神色凝重下来,摇头。常净也不欲细问下去,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左右你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先在这里安心把伤养好,什么事都急不来,是不是”云辞笑着点头,将常净端来的药膳吃了个干净。他幼时在这庙里生活了五年,后来便离开这里,去寻找族人,时隔多年 ,再回到这里,看着屋里的一切,还是一如当年,什么变化也没有。只是如今,就剩他与常净两个人了。常净出了屋子,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到佛堂去念经,外面却突然传来的敲门声。他心中微微诧异。这寺庙当年就是本一座废庙,是师父独自一人搬到这来住,将寺庙中的灰尘清扫干净,又做了些桌椅板凳,搭起灶台,后来便在这儿生活了下来。自师父走后,便没什么人登门了,这座寺庙也渐渐被人们所遗忘。今日忽而听到敲门声,他还有些不适应,但思及云辞还负伤躺在屋中,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便踩着院中的老树,爬上了门边的墙,从墙上探出一个头去看。只见门口站着一对年轻男女。他看清两人的脸,心中顿时有了底,又回到地面上,给两人开了门。“施主。”他合手施礼。郁子肖回了一礼,问道:“前些日子,我有一朋友受伤流落山中,不知小师父可曾见过他”常净心下明了,还是道:“贫僧近日是救过一人,只是不知是不是你们那位朋友。”“可否容我们一见”“施主请进吧。”常净侧身,将两人请了进来,随后关上了门,道,“请跟我来。”两人跟着他朝一旁的屋子走去。姜柔紧紧攥着郁子肖的手,越靠近那屋子,她心中越是忐忑,只怕待会儿见到的不是云辞,她就真的不知道还能上哪去寻他了。推开门,屋中的人闻声抬起头看向他们,正是云辞。多日不见,他消瘦了一些,但是气色并不差,还是往日里温润如玉的样子。“云公子”姜柔看到他,便放快了脚步走至床边,担心道,“自从你那日失了消息,我们一直很担心你,你如今怎么样了”云辞看着她,虽不能发音,眼中却尽是安抚之意:我没事。姜柔看着云辞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郁子肖也终于舒了口气,向云辞作了一揖,声音恳切:“此事云兄帮了大忙,郁某无以回报,日后云兄若有需要,我定当万死不辞。”云辞看着初见时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如今这般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一笑。姜柔见云辞摇头,忙道:“此次若不是你,今日我与侯爷只怕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了,如今看到你还好好,我们也就放心了。”云辞:外面如何了郁子肖看了常净一眼,常净笑道:“我乃佛门中人,早就不问世事,公子不必担心。”想是此人救了云辞,又独自住在这山上,确实无甚必要掺和这些事,郁子肖这才对云辞道:“如今事情已有转机,皇上已派人到鞍乐去调查真相,陈义昨晚去提了那天留守在驿站的人,相信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回府了。”姜柔:“云公子如今安心在这里养伤便是,到时一切安稳了,再离开也不迟。”常净看着眼前一对小夫妇围在云辞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看两位施主今日来得这样早,想必是还没用过早膳,不若先跟着我到隔间去吃些饭,也好让病人好好休息一番。”云辞看着常净笑得眼睛都要眯上了,心中无奈,便对姜柔点了点头。姜柔本觉得心中有许多话想跟他说,诸如这些日子她和郁子肖离开道观,隐在京城中打探消息,可是开了口,却不知自己又为何要说这些给他听。只是见了云辞,她总是想跟他多说些话。姜柔有些失落地起身,随着常净离开。常净备了简易的素菜,对两人笑道:“贫僧一人在此住了多年,难得今日庙中来了这些人,照顾不周,还望见谅。”郁子肖看着常净,发现这僧人倒不像他想象中的一般死板无趣,便也笑了:“我也不知,这南山的庙里竟然还住着人。”“这庙宇已多年未有人来过,侯爷如是想也是人之常情。”“侯爷”郁子肖敏锐地捕捉了这二字,目光里带着探寻,“你认得我”“看来贫僧猜测无误。”常净坐在那里看着他道,“贫僧当年有幸见过令尊一面,如今看着侯爷,自然就想起来了。”“那么多年前的事,小师父竟还记得。”郁子肖对此并不相信,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这么说,当年家父到寺里找慧庭大师求得指点时,小师父便在这里了”“不错。”常净端详着郁子肖,心觉此人眉眼与当年的郁侯并不是十分相像,可细细看来,那自骨子里透出的气魄,分明是一脉相传。姜柔闻言,开口道:“慧庭大师”常净淡淡开口:“师父多年前已经圆寂。”慧庭大师圆寂时,走得悄无声息,直到后来的人再来求指点时,才知道这位大师已经羽化登仙。姜柔长居深闺,对此并不知,这么一问,便觉得自己唐突了,刚开口想要道歉,被常净笑着打断了。“施主不必自责。生而死,死而生,轮回流转,以至无穷,师父尘缘已尽,了脱生死,无需牵挂。”常净说到此,突然笑了一声,“我念了这些年的经,竟也能说上几句,其实还是牵挂罢了。”他看向姜柔,“据我所知,夫人是柢族中人。”姜柔点了点头。“当年郁侯到此求旨,师父曾言郁家世子命中有一劫,得姜家之女可解此劫。”常净道,“如今看来,一切确实为天命。”姜柔听他提起了那劫,道:“对于此劫,大师当年可曾留下只言片语”常净颔首:“当年师父的确留下一言。”姜柔:“何话”“不成劫,不为劫。”常净道,“是为何意,还需施主自行参透。”不成劫,不为劫。那究竟,什么才是劫呢此番虽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最终每个人都无事,况且这整个过程,并不是缺她不可。这,算得上是预言中的那场劫吗姜柔蹙着眉思索,突然感觉额头上一温,郁子肖的手指按了按她的眉头:“皱着眉做什么来什么挡什么好了,思虑太多,反而无益。”姜柔摇了摇头,认真道:“只怕走错一步,这劫便过不去了”郁子肖看姜柔对此十分在意,也正色道:“大师可曾说过,此劫在何时”常净摇头:“不曾说过。”姜柔低声喃喃:“我母亲也曾说过,侯爷命中有一劫,我一定要护住他,可我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一切自有定数。”常净笑道,“切莫刻意的寻求。”姜柔似有不解。常净叹了口气,道:“外人皆道慧庭大师能知天下事,柢族之人有算命预知之能,然而极少有人把二者联系在一起。”“柢族内有族训,不可以己之能泄露天机。然而当年,柢族中有一人,认为既有此能,能帮别人规避灾祸,改天换命,却要为了安稳活着而将自己隐藏起来,是辜负自己的能力。”“所以那个年轻人云游四方,最后在京城中安定了下来,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的名字,尊称他为慧庭大师。”“师父这一生极为短暂,然而终究是顺着他的本心走了下去。”常净道,“施主如何做,顺从本心便好,当年师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纵然失了寿数,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你既然要助他渡劫,顺心而行便是。”常净道,“无论后果如何,你可会安然接受”姜柔点头,轻轻道:“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结果无非这两种而已,无论怎么样,我都接受。”“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何为劫,何时来无论发生什么,由它顺其自然,一切自会水到渠成。”郁子肖看姜柔又皱起细眉,突然敲了敲姜柔的头,笑道:“想这些做什么是我的劫,又不是你的劫,我若真的要死了,才不会拉上你。”姜柔抬起头,也不知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安慰自己,但看着郁子肖的笑脸,心中却突然释然了。劫若真渡不了,就陪着他一起覆灭,也不是那么可怕。第44章十月五日, 皇帝下令, 派使者直接前往鞍乐县斩杀当地县令杜文梁。十月二十一日, 先前指认郁侯拦截告发徐若宏御状的驿站留守人突然改口, 称那日郁侯拦下的是来自鞍乐的信件。十月二十二日, 明吾卫副卫陈义报杜文梁受阎周污蔑,并将事实呈上。十月二十五日,皇帝下令, 缉拿阎周。十月二十六日,郁侯称已救下杜文梁, 遂功过相抵,不追究其拦截御状之罪,解郁家禁令。冬月将近, 天渐凉。郁府外看守的人马一天内便全都没了踪影。这日郁府的大门打开,门前站着一位妇人,典则俊雅,不怒而严,正向远处眺望着。一个小丫鬟怯声道:“夫人, 外边天凉,还是回屋等去吧。”闵宜夫人听而不闻, 一动未动地看着前方。素雨看了那小丫鬟一眼, 示意她安静,随后拿来一件披风,披在闵宜夫人身上。约摸过了一个时辰,远处有一马车行来, 闵宜夫人脸色才稍有松动,等马车停下,帘子被撩开,里面的人探出身子后,在门口守候的家仆们都变成了又惊又喜的神色,急急向面前的人行礼。“恭迎侯爷,恭迎夫人。”郁子肖下了车,姜柔也探出身子,被他扶着手臂走了下来。郁子肖远远便看到闵宜夫人站在郁府门前等候着他们,下了车便牵着姜柔快步走了过来。郁子肖一掀衣摆,当即就要跪下:“儿子不孝,让娘亲受苦了。”闵宜夫人立刻止住了他的动作,面色严肃,眼里却带着柔和的笑意:“既平安回来,其他便无需多说了,快进来吧。”这近一月的时间里,他们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已不需再说。虽然过程不乏心惊胆战,但一切总归是顺利的。顺利得让姜柔心里,有一丝不安。夜晚用过了饭,她终于忍不住,问郁子肖:“当时,侯爷如何能确定陈义会帮我们”郁子肖正斜靠在榻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看了姜柔一眼:“你可知明吾卫是做什么的”姜柔道:“明吾卫,专为皇上做事,六部皆可受其调令,且一切活动都是暗里进行,以避开各方耳目。”“不错。”郁子肖笑道,“不过虽说如此,这明吾卫手里却并无实权,皇上虽赋予他调遣六部的权力,然也将其局限于此,除此之外,并无他权,又因是独属于皇上的势力,既然要得到皇上信任,私下各种调查,自然不容情面。其他人不敢得罪明吾卫,明吾卫也不能与官员相和。”“所以,将来不管是谁登上皇位,这明吾卫都留不得。表哥倒也罢了,常年在外带兵,也无甚把柄可抓,太子在京城,少不得要拉拢势力,陈义作为副卫,自然知道不少消息。你猜太子即位以后,会怎么对付他”姜柔思索道:“明吾卫是依附当今皇上生存了一股势力,没有了皇上,若其他人有心拿捏,也不是不可能。”“此事,他本就为调查真相四处行动,既然本侯有心卖他个人情,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郁子肖道,“一举两得的事,他不会不答应。”“原来是这样”姜柔喃喃,脑中却想起了那日在盼晴颈后看到的画面。如果这样便了了此事,那她为何又会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了无生气。难道真正的劫难,还不曾来吗“想什么呢”郁子肖突然拉过她,姜柔冷不防被他一拽,脚下一滑,就倒在了他怀里。始作俑者还在笑:“夫人投怀送抱,是想做什么”姜柔想坐起来,却被他箍得更紧了。郁子肖看起来兴致颇好,手指扯了扯姜柔的嘴角,逗她道:“怎么最近总是愁眉苦脸的给爷笑一个。”说着,他手指戳着姜柔的嘴角,摆出一个笑脸,自己乐道:“好傻。”姜柔摇了摇头,把他的手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