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给下一个滑稽的承诺,就提着包走了,背影匆忙冒失,看得人有些好笑。温怀钰摇了摇头,夏岑又折了回来,探出一颗小脑袋。还有事?记得保密!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她再三强调,温怀钰嗤笑了一下:好了,知道了,走吧。夏岑放心了,又匆匆忙忙的出去,出门的时候差点跟小方撞上了,小方端着咖啡,差点没洒她一身上。呀,对不起、对不起!小方站定了,确认没烫到她,才说没事:没关系,夏小姐慢走。谢谢你啊。再见。再见夏小姐。小方将咖啡放下了,看着一地的污渍,这肯定得现在擦了,她认命的摇摇头,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拿纸巾,抽了两张,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手不由的一顿:周经理?周敏初就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朝她淡淡一笑:辛苦了。小方忙说不辛苦,有些疑惑的问:您您这么晚了,找温总有事吗?没有,在这里路过,看到地上洒了咖啡,就多看了几眼。哦哦,小方心虚的揽了下头发,是我不小心,麻烦您绕道过去,我现在来擦。周敏初淡淡嗯了一声,走了。小方蹲下来,用纸巾擦着地上的污渍,一边擦一边小声自言自语:真奇怪。这个周经理电影《山河尽处》播出当日,票房就破了十亿,曾望这摇钱树的名头更加响亮,电影及演员火爆了网友的社交圈。这部电影大爆了!男女主演演技精湛,影帝影后互动时火花四溅,飙戏飙的观众看的极爽,就冲这一对相爱相杀的老戏骨cp就足以值回票价;更不用说在,这部电影还有诸多吸睛之处,由纪以柔扮演的女二成为热度极高的话题,甚至不逊于主角cp的讨论度。一个清秀文弱的女子,亭亭如雨后新莲,在乱世之中却逐渐长成一株曼妙的蓝色妖姬,杀伐果断,心狠手辣,黑化时叫人咬牙切齿,最后结局时却从容赴死,浮华褪去,原来还是那株净莲,守着一颗赤子之心,心里始终有光,不曾熄灭在黑暗里。悲剧角色大概总能格外的打动人,剧院里不少观众落泪,温怀钰听到旁人哭的声音,忍不住想,哭什么哭。可心里这么想着,她也忍不住拿指尖,点了点眼角的泪珠,不满的嘟囔一句:怎么选了这么一个角色死什么死啊没意思。旁边也在看电影的中年阿姨拿手帕擦了擦眼泪,听到她这话有些不满了:年轻人,你这就不懂了。悲剧美,这叫艺术。你想想啊,美人迟暮,英雄早逝,求而不得,挚爱永诀这些多让人叹惋,也多美啊。温怀钰:不懂。求而不得,挚爱永决,美什么美?她才不喜欢呢,她是要跟着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的。大屏幕上放完电影的最后几个彩蛋,温怀钰也站了起来,跟着人潮往外走,手机在包里震了震,是纪以柔的电话。喂,收工了?嗯,今天的戏没卡,结束的比较早。前几天太晚了,都没跟你说话。打了你几个电话,很忙吗?陆之远给她选了三个本子,她最后选了第一部 ,都市职场剧,她对未曾涉及过的领域永远抱有雀跃和好奇,喜欢尝试未曾尝试的东西。陆之远也欣赏她的选择,诚然,她再接一部同作者的网剧,走同样的模板和路子,借着现在电影播出的态势和先前的积累,小爆一场不是难事。可这样,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故步自封,只看见一时的光芒,终究难以走远。对此,温怀钰也很满意,第三部 网剧好是好,她也喜欢原著,可她不喜欢别人叫她的雀雀,就是她一个人的,谁都不能跟她抢。温怀钰嗯了一声,声音里有淡淡的鼻音:来看你的电影了。纪以柔一怔,过了半天才笑了:怎么样?她的语气里带着孩子般求表扬的小心骄傲,听得温怀钰忍不住笑,她绷住笑意,声音平平:一般。哦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失望。温怀钰笑了:除了你,别人都不好看。纪以柔噗的一声笑了,声音温温柔柔的:你总骗我。这不叫骗,叫逗。你太无趣了,我要是不逗逗你,生活多无趣啊。纪以柔轻轻舒了一口气,声音渐渐低了:是有些无趣。时间久了,你可能会感受很深的。喂!温怀钰提高音量,看到远处司机对她招手,她顿了一下,站在车门外说,不是上周才去看的你?是不是你还不够累?我今晚回去再找几部片子?纪以柔:我在卸妆,你小点声音。你就是嘴上厉害。温怀钰轻轻哼了一声,将车门打开,坐了上去:才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订个这周末的飞机去看你好啦。别再飞了。太辛苦。很快了,这个月中就能杀青了。温怀钰偏过头,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忍不住控诉:你不让我看你,说明你不想我,我我每次都好想你。我知道,纪以柔的声音低醇了一些,我都知道。11月到1月,两个月多月的时间,她飞来飞去,周六过来,周日就走,有时候遇上飞机晚点,一天也睡不到几个小时,挂着黑眼圈,窝在她怀里,怎么也不肯睡觉。温怀钰轻舒一口气:我们比别人异地恋见的还少。那我明年不接电影了?不行。不可以。你喜欢的事情,你的事业,不用为了我改变。纪以柔一顿,低低的笑了下:最初是以为你喜欢。温怀钰愣了一下:嗯?纪以柔却不再往下说了,她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导演在叫她过去,准备临时加一场戏。我先走了。我爱你。我电话已经挂断了。温怀钰侧过头,在车窗上轻轻呼了一口气,很快凝成白雾,她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心,唇角慢慢扬起,显得温柔而恬静,她轻声说:我也爱你。第87章夏岑逃婚了。温怀钰给她安排好了司机和车子, 但她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婚期的前两天, 她才趁着父亲宴请故友, 喝的酩酊大醉, 才偷偷逃了出来。司机给她递去新的手机, 夏岑一怔:这是?温总安排的。她让我提醒您, 您的手机最好不要用了,以免被定位到,这部手机里已经有卡了。她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想了一下, 给温怀钰发了条消息:谢谢你。没有落款署名。临近下班的时间了,温怀钰才看到消息, 刚准备回消息, 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她犹豫了一下,接了:喂?是我,电话那端传来女孩有些低哑的声音。温怀钰一怔, 将门反锁好了, 走到窗边, 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了?夏岑淡淡笑了一下:我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对不起, 我准备的不够充分,能不能请你的司机送送我我不敢坐高铁。可以。但是,为什么?嗯?为什么要去远一点的地方, 你不是去找那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夏岑就打断了她:我不要她了。电话挂断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透着一股子狠劲和决绝。温怀钰微微蹙了眉,给安排好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再叫夏岑说话,司机不解的说:夏小姐、夏小姐她刚说了声谢谢,就下车了啊!她没说再回来?是啊。她很客气,说辛苦你了,就到这里就可以了。你现在在哪?在郊区的一家加油站附近。她刚刚让我开出去,我还以为是要出城呢,结果这才多远,她就自己走了。温怀钰声音一顿:去找到她,跟着她,她一个女孩子。她迅速挂了电话,去找邓若。邓若今天没有来上班,问了她的秘书,才知道她早上就没有来,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电话打过去,也一直在通话中,无法接通。温怀钰轻轻摇了摇头,有些不放心的继续打电话,边打边外走,上楼的时候差点撞到人,她一顿,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周敏初。周敏初看见她,也有一瞬间的慌张,很快低下头,眼睛很红。温怀钰轻嗤了一声:我妈不是一向说你脾气好,心胸宽广吗?现在就因为这点事情哭?她说着说着,便拖长了声音,站在楼梯走廊那里闲聊女人八卦的员工一拥而散,尴尬的很,犹豫着跟她打招呼。这些流言八卦,温怀钰再清楚不过了,无非是说周敏初不知廉耻,跟亲表哥搞上了。不管真相如何,这世间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女人。她摇了摇头,侧身而过,语气说不上多好:离人家远点。傻子。听听就罢了,哭什么哭。周敏初在后面叫住她:温温总?什么事?温怀钰微侧过头,显得稍稍有些不耐。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停下来,周敏初一怔:没事。温怀钰眉心一拢,没好气的说:有病。她说话一向是不客气的,可这一次,周敏初听在耳中,却并没有在意,握着衣角的手松了又放,最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咽下了所有心绪。温怀钰安排人,把她从温铭的办公室调走,她也知道。最开始以为这个骄傲恣意的大小姐是因为讨厌她,直到她看到温铭办公室的另一位小秘书,被他抵在墙上,摸了好几把。她好像懂了。她忽然想起来,以前温怀钰刚回温家的时候,其实她们是在一个房间里睡过的。这个姐姐酷酷的,不爱理人,似乎有点嫌弃她,从来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直到那时候,温铭将她堵在楼梯口,试探着想去拉她的手,温大小姐才冷笑一声:别脏了我的眼。你说什么?滚吧。她态度极为嚣张,一瞬间激起了温铭的怒火,两个人大吵了一场,而她很幸运的被遗忘,偷偷的站在角落里,看两个人差点动上手。我今天不打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尊敬兄长!尊敬你这种到处欺负女孩子的人渣吗?后来还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她只是忽然想起来,是在那之后,温怀钰才提出要送她回周家的可回到家以后,家人都咬牙切齿,说是温大小姐回来,就不许她有个位置,让她白白在温家许多年,这小丫头真的是坏于是她也以为这个人很坏。可是现在周敏初垂下眼睫,心事重重,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却又不敢说,也不能说。温怀钰回了办公室,想了又想,很不放心的,打车过去邓若家楼下,电梯到十八楼,她刚出电梯门,邓若正提着大包小包要进屋。邓若!怀钰?你怎么过来了?温怀钰走过去一看,原来她手上提着的是新鲜的蔬菜,还有一条鱼:你这是刚从超市回来?对。家里有点事情,早上请假了没去公司。你找我是有急事?温怀钰知道她家里的烂摊子,也没多问,摇了摇头:打你电话不通,担心你。还有夏岑,她来找过你了吧?找过了啊。已经走了。走了?你们没说什么吗?邓若的神色慢慢变了,笑意也有些勉强:说了几句。我叫她回家去,别跟家里把关系闹僵了。她说知道了,已经回去了。温怀钰一怔:合计着我是瞎操心一场啊?我帮她叫的司机,司机说她下车了,我还以为她怎么了。算了,我叫司机回来,天都黑了,路上不安全。邓若嗯了一声,声音有点不自然的僵: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不用了,温怀钰抬手看了看腕表,我回家一趟,拿几件衣服。以柔今晚回来。邓若笑了一下:你们要好好的。温怀钰点点头:我先走了。你慢慢做饭吧,家里的事情没处理完就多请几天假,我批了。邓若笑着说了一句有大腿抱就是好,对她挥了挥手,看着她进了电梯厅,笑意却一下子散尽了,像是再也维持不住。温怀钰坐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心里却在想着,今晚纪以柔回来,她们去哪里住才好。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笑了下,神情也多了几分温柔缱绻。她给纪以柔发了微信消息,都没回,估计是还在飞机上,她想再看看具体的航班信息,周然的电话打了进来。温总,他的语气满是犹疑,您现在方便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汇报一下。温怀钰靠在车后座上,揉了揉眉心,将耳机戴上了,声音很放松:说吧。周然顿了几秒,开口了,声音压的很低,听着听着,温怀钰的心情也低了起来,她唇角抿出一点冷冷的笑来,一把将耳机扯开:原来。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