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对这么一个小姑娘,她本无心思,却说了许多暧昧的话,先前该是撩拨过头,吓到她了。温怀钰伸出手:我抱你啊。纪以柔一怔,轻轻啊了一声,下一秒,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已经环过她的脖颈,真的把她从衣柜里抱了出来。温怀钰将她抱到床边,放下,手掌按住她肩膀,低下头,眼眸里全是认真,先前那副风流恣意,玩世不恭的神态都敛尽了,显得格外专注: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么对你了。纪以柔双手撑在床单上,清澈的眸子与她对视,明明该庆幸她的认真,却又觉得难以控制的失望。她以后要是不再靠近她了,该怎么办呢?温怀钰观察到她的神色变化,有点头疼。怎么办呢,对这种纯情干净的女孩子,她好像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松开手,站起来,看了看时间:别生气了。我带你出去转转嗯,买酸奶吃好不好?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手工酸奶店。她还在努力铺垫,纪以柔已经用力点了点头,从床上跳了下来,洁白小巧的脚趾踩在了红木地板上,一双澄净的眼眸里满是欢喜。真好哄啊。温怀钰由衷感慨: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么乖就好了。这个时代,盛开的欲望太多了。她想起以前逢场作戏的女孩,指着橱窗里一排包包,声音甜到发腻,说她全部都要。她冷眼旁观,只觉得可笑:有的人,为什么会那么贪心呢。纪以柔不是,她长得这么好看,却从来都不自知,衣着简单干净,除开那晚在会所穿的旗袍,她大多时候都像一株干净素雅的栀子,沉寂安然,却暗香迷离。两人开车出去,赶在打烊前到了酸奶店,只剩最后一杯酸奶,温怀钰付了账,递给了纪以柔。也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了,纪以柔却难得任性的牵了牵她衣角,拉着她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天上星子璀璨,冬夜是这么冷,星空下的两人靠的很近。温怀钰轻轻舒了一口气,空气中氤氲着白雾,她偏侧过头:天冷。还是不喝了。纪以柔摇摇头,将酸奶盖子揭了下来,小勺也拆开,然后双手捧着杯子,递到了温怀钰面前,一直看着她,目光坚定又温柔。明明是买来哄她的,现在纪以柔却偏要温怀钰接过。温怀钰笑了,从她手中接过,拿小勺子舀了一点出来,有点想递给她,却又不愿显得太过孟浪,于是低下头,安安静静的吃起来。身旁的人一直安安静静的,似乎看了一会她,才转过头去。温怀钰隐隐有些察觉,顿了下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看见纪以柔正低着头,捧着盖子,偷偷摸摸的舔了一口上面残余的酸奶。她一怔:喂!纪以柔像是做坏事被捉到的小孩子,心虚的很,抬起头冲她撒娇似的笑了一下,看到温怀钰眼里晕染开来的笑意,又忍不住,低下头,舔了一口。小而粉嫩的舌尖轻轻一卷,而后收回,有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柔软乖巧,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多么勾人。她没脸红,反而有点小得意似的。这回是温怀钰脸红了,她偏过头,心里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连带着点酸味的奶沫,好像也变得更甜了啊。那一口啊,怎么感觉,像是舔在了她心上一样,又酥又麻呀。第8章 08温怀钰偏过头,站了起来,拿着车钥匙转了转:走吧。回去了。她走的快,没看见纪以柔走在后面,脸上露出了一点狡黠的笑意。回了别墅,临分别前,温怀钰忽然叫住她:以柔,把周末空出来吧。正要关上的门又打开了,纪以柔安静的看着她。温怀钰抿了抿唇,像是有些犹豫,长长的眼睫覆下,遮盖住了某种情绪:有场舞会,你跟我一起过去?纪以柔看着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答应的太快,去哪里,见什么人都没问,反而叫温怀钰一怔,本来是想解释一二的,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明天早点出门。说完,她进了房间,用力将房门关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能将情绪压下一样。她确实有她的打算。但纪以柔也不会知道的,她只用陪着她过去,扮演她的舞伴,让别人都知道,温大小姐确实有了新欢。可一想到那双小鹿般纯净的眼睛,心里为什么会生出不忍呢。周日,温怀钰醒来,右手在床头摸到遥控器,按了按钮,遮光的窗帘缓缓收起,窗棂上覆着雪,半空中似乎还有雪花簌簌下落。她揉了揉太阳穴,撑着身体坐了会,才趿着拖鞋往浴室走。昨晚睡得太晚,眼下覆着一片淡淡的青黑,化妆的时候多用了些遮瑕。纪以柔敲门进来时,她正在细细描眉。雪白细嫩的手腕折出极为好看的弧度,美人对镜,红唇微阖:起了啊。纪以柔嗯了一声,走过去,站在梳妆台后,看她婉转描眉,看她涂抹口红,看她妆成之后,明丽不可方物的样子。温怀钰轻轻笑了一声,偏过头打量她,而后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给你画个眼线?没等纪以柔回答,温怀钰已经拿起眼线笔,另一只手托起她雪嫩下颌,拇指的指腹按在白皙的脸颊上,神态专注,认真勾勒。纪以柔微仰着头,神态专注,回看着她,目光近乎虔诚。那些压抑多年的情意藏得更深,似是火种早已熄灭,又像是沉香木落入了水里,馥郁香味不动声色的晕染开来,不经意间将人环绕。温怀钰手未顿,动作极为流畅,勾完一只眼线后准备换个动作,停顿的那一霎那,她在纪以柔清澈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原来她们已经靠的太近了。近到她能看见,女孩脸上幼嫩的绒毛;近到她能看见,原来纪以柔的唇瓣,是极好看的樱粉色。唔她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加重了,让纪以柔忍不住轻轻呼了一声,温怀钰很快松手,往后退了一步,声音轻快:怎么办,给你画了眼线,反而觉得不好看了。算了。晚点会有专门的化妆师的。两人去高档商场,温怀钰走在前面,浓密卷曲的蜜糖色长发束在耳后,从背影看,有种知性的美,但一旦正面看着她,眼神又会为她明丽五官而吸引。一路行来,有不少目光投来,温怀钰视若无睹,纪以柔却觉不适。等纪以柔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时,正对上她的眼神,忍不住走了过去。温怀钰唇角勾起,一点似笑非笑的意思,旁边导购善于吹嘘:温小姐,您女朋友真是好看。纪以柔走过去时,正好听见这句话,她看着温怀钰,温怀钰只是笑着往前,替她挽了挽鬓发,却无半分解释的意思:喜欢吗?纪以柔垂下眼眸,半晌才点了点头。温怀钰轻轻挑了挑眉,转过身:刚才试过的几件裙子,都要了。还有那排长靴,都包起来。还有那几个包她还在说话,纪以柔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了。店员才包了十来件衣服,温怀钰轻轻拍了拍她手掌,有些遗憾般的:那就这些好了。上午选好衣服,下午有专门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团队等候,温怀钰拿着手机,一边接着邓若的电话,一边往回看,不由感慨了一句:感觉像是在玩换装养成游戏一样。邓若:!你不要告诉我,你开始玩闪耀暖暖了?!我当时玩的时候你还嘲笑我呢!温怀钰忍不住大笑出声:放心。没兴趣。电话才挂断,她站起身,造型师团队已经退开了,纪以柔提着裙摆,缓缓站了起来。好像话说的太早了,3d的不喜欢,真人版的,有点感兴趣啊。温怀钰给她选定的白色长裙,裙摆上绘满了精致的花纹,淡粉蔷薇仿若盛开,她自己从不喜欢粉色,却喜欢看纪以柔穿的粉粉嫩嫩的样子。女孩像是站在花瓣深处,从妆发到首饰,无一不与之相适,如同春末的樱花,纯美干净,就只为一人盛开。好像被轻轻叩了下心门,她走过去,目光中盛满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惊艳,姿态优雅的伸出手:my princess。纪以柔将手交给她,将这几个字掰开揉碎,反复咀嚼,一直到了会场,到了温怀钰牵着她手进去,引起众人瞩目时,才压下了心思。温怀钰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笑意,雪白的下颌微微抬起,明丽的脸颊上浮着一点恰到好处的骄矜与倨傲,又不显得过分冷然,与他人相遇时都是礼貌点头。手心里有了些湿意,温怀钰稍微侧过头,压低了声音:别怕。来的路上,她早就叮嘱过了:不用说话,不必害怕;大多时候只用保持礼貌的微笑;她是她的伴侣,无需在意旁人的目光。自然有人关注到了她们说话,也捕捉到温怀钰脸上极其温柔的神色,于是新的花边新闻也即将出炉:嫩模与当红女星之后,温大小姐携新女友现身。一路行来,熟人颇多,片刻后才看见本次舞会的主人,夏家的千金,夏岑。作为今晚宴会的主角,她穿着一件露背的黑色长裙,披着一件白貂披肩,明明是上好的衣服,她手上非要戴了两串手链,三个戒指,像是怕别人不知道夏家多有钱一样,硬生生多了不少土气。夏家是近年商业新秀,在极为吸金的房地产企业中起步,这奠定了夏家极为丰厚的财力基础,甚至得以跻身于上流社会。这也是温铭与夏岑订婚的重要原因。温怀钰携着纪以柔过去,唇角微抿:夏小姐。二哥。站在夏岑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温怀钰的二哥,温铭。温铭穿着燕尾服,系着严肃的温莎结,比平日里正经不少,可那双上挑桃花眼里盛满了风流,目光追寻着其他的女人。今年年初,温铭和夏岑订婚,作为夏岑的未婚夫,温铭今晚不来,都说不过去。正因为知道他会来,温怀钰才会来。温铭见到她,嘴角一勾:小妹啊,这是你的朋友?刻意拖长的声调,透着说不清的玩味,温怀钰似是未察觉:是啊。二哥,夏小姐,我带着我朋友先过去了。温铭扫了纪以柔一眼,目光意味深长:赵家的算了。你去吧。一句话只说一半,分明是刻意。温怀钰也不留情,轻轻吸了口气,葱白的指尖指了指:二哥,你这里是沾了果汁吗?夏岑也顺着她手指看过去,温铭领口浮着一点淡淡的红印,暧昧的让人生疑,她忍不住,声音有点发颤:阿铭这里是被谁碰到了吗?温铭气结,目光深沉的看向她。不动声色的一场交锋,温怀钰却淡淡笑,牵着纪以柔的手走开了。纪以柔自始至终是平静含笑的,纵然所有的小细节都落入眼底,可仍是一点波澜都未起。大概是她的心太小,在意的东西一直都那么少。只要身旁的人一直牵着她的手,狂风暴雨,还是旭日和光,对她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只要这一瞬,再长一点点就好了。她这么想着,小指忍不住动了动,轻轻勾了勾温怀钰的掌心。温怀钰却以为她有事,携她到僻静处,温声问:怎么了?头顶悬着璀璨的水晶吊灯,大厅里浮动着甜腻的沙龙香水味道,不远处鬓影衣香,酒杯碰撞,可这一刻,她只是认认真真看着她,关切的询问:是不是饿了。纪以柔犹豫了一下,继而点头。温怀钰为她取了份小蛋糕过来,心里那点愧疚之意盘桓不下,一边说话,一边随手折了只白蔷薇,递给她:那里有个小阳台,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过来。最初虽无意参加夏家的舞会,但既然来了,就少不了许多应酬。温怀钰往旁边走了几步,恰好撞上了熟人,她驻足,站定,而后笑了:裴总。裴松溪转过身,目光所及,看见是她,轻轻笑了下:温大小姐。温怀钰伸手,跟她碰了下杯:裴总好雅趣,没想到你也会来舞会。裴松溪笑意浅淡,眉目间似是笼着秋日的云烟,清淡又安静,声线也极为清冷:来接人。她的穿着打扮确实不像是来参加舞会,雪白的立领衬衫,圆木扣子严整而规矩,那种禁欲冷清的气息,与大厅里暧昧张扬的氛围格格不入。裴总,最近有和我大哥见面吗?过一段时间,他要出国做个手术,你会陪着他一起过去吗?温怀钰忽然发问,语气亲切熟稔,目光却显得意味深长。但裴松溪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礼貌的举起酒杯示意,侧身而过:尚未决定。再会。温怀钰淡哂,手中酒杯转了转,有些意兴阑珊的,准备走了。只是,不过才往前走了几步,就有人围了上来。温家既是商界大亨,在政界亦有依仗,作为最受温严爱重的小辈,温怀钰一直是圈内名媛中的顶尖人物,更不要说,早有风声传言说,温大小姐将越过两位哥哥,内定为温氏的继承人。哎呀,怀钰,你这件衣服是不是找jeremy定制的啊?我上次偶然看到,就觉得只有你才能穿哦。我也觉得。你今晚真是美成仙了,瞧瞧夏岑那个土包子你这话说的不对!怎么可以把怀钰跟那种女人比呢!她和温铭不和,继而和夏岑关系不佳,早已人人皆知,众人在吹捧她时,都要拉上夏岑踩上几脚。温怀钰唇角微抿,轻轻晃动酒杯,璀璨灯光洒落,衬得她面庞更加明艳不可方物,可神色分明是不在意的,淡淡的笑着,冷淡拒绝了时装周的表演和生日聚会的邀请。被拒绝的人也好像看出来了,温小姐最近不爱玩,大概是心思都落在了新欢身上。听闻温大小姐毫不留情,出手送了赵总进了局子,就是因为喜欢这个小姑娘,不愿意跟赵家小少爷联姻呢。每个人都想与她说上几句话,大概是人太多了,脚步叠着脚步,总是容易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