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妖火,很快烧遍全身,原本各异的形貌尽化作焦黄之色,四散倒地,惨叫不迭。“哇好厉害”秋水门众散修欢呼如雷,脸上流露欢喜之色。丹吾也是颜笑逐开,站在谢留尘妖火燃烧不到的角落,准确捕获钟涟的身影:“哥哥我来助你”白色火焰烧至平原之上每个角落,被烧伤魔军不计其数,瞬间已死上万人。妖火不同于其他普通火焰,这是一种带有自我意识,能顺应主人意志分清敌我的灵通,一经触体,便会将人自心脉到四肢灼烧至灰白躯壳,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旷野之上,绚光爆裂,气浪翻滚,白色火焰吞没魔军部署,钟涟眼睁睁看着手下魔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却无能为力,暗中攥紧双拳,紧咬牙根。飞在高空之巅的谢留尘将妖力催到极致,妖火灼烧得越加剧烈,被火焰困住的魔族众人,惨叫连连。妖火在他们身上烈烈灼烧,原本健壮的身躯变得干瘪枯萎,迎风一吹,噗噗几声化作粉末。现下只剩数千名魔军护在钟涟身前,一名魔将在火光中急声叫道:“公子我们被困住了”钟涟眼见数万魔军顷刻间化作粉末,神色几番变换不定,但他心思深重,在魔军遭逢大败、自己身家性命随时尽系敌人之手的情况下,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痛苦之色,反而思忖着脱身之法。沉思片刻,下了决定:“对去后山,那里有海水,可以阻挡妖火燃烧”众魔将即道:“助公子离开此地”“听令”数千魔军听从号令,快步撤离,护着钟涟往后山方向逃窜,剩余几人镇守原地。赋阳生等人恢复过来,轻松处理掉留守战场的几名魔军,接着紧随钟涟等人身影,再次打到后山。“大家快追,不要让他们逃走”“是”谢留尘恰在此时收起妖力,因用力过度,真气已近耗尽,自空中跌落,被丹吾眼尖接住:“哥哥”他擦去苍白脸上的汗珠,无力摆摆手:“我们也跟上去”“好”丹吾扶着他,两人步步追赶,也循着魔军撤退方向奔向后山。秋水门散修追杀狼狈逃窜的魔族众人到后山,撤退的魔军众人见数万魔军转眼死绝,心生畏惧,士气大减,又被战意正盛的秋水门散修追来,斩杀一半。赋阳生等人心中料定魔族众人不过是垂死挣扎,下手再不留情,双方边行边战,等追到了后山泗海边,身旁跟随的魔军又被众散修杀掉一半,只剩下钟涟与四五百名魔将。众魔将将钟涟紧紧护在中间,对上秋水门散修,严阵以待,丹吾因担心魔族众人逃走,在获得谢留尘的同意下,先一步赶到后山,加入战局。他修为强悍,又兼身躯庞大,实在是个不可忽视的存在,转眼又打死了数十名魔军。他一招解决一名魔兵,很快对上了钟涟,因当日败于钟涟之手,他始终心中萦怀,这次打算血洗前耻,势要除尽魔族诸人,故而出掌尽是杀招,要将毕生修为使将出来。钟涟被困秋水门多日,本就神情不振,又因心知濒临死境,心中绝望,出手也随着慢了一步。几招过后,他臂上受了丹吾一掌,皮肉绽裂,霎时鲜血喷涌,痛苦低吟一声,捂住伤口,任凭四五名手下扶着,再也无反抗之能。谢留尘正在此时赶到附近,手持长剑,运起身上最后一点真气,修明剑剑锋蕴藏无边杀意,直指钟涟面门,钟涟自知死期已到,绝望地闭上了眼。耳旁风声倏然止歇,只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谢留尘目光闪烁,在他身上流转不定,半晌,却收回了剑。钟涟捂着臂上伤口,睁眼与他对视,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怎么,不杀本公子了”谢留尘收回剑,转身不再对着他:“你走吧,我当年曾答应过风归云,不得对魔族赶尽杀绝,如今远渡南岭的魔族大军覆灭,你们只有这几个残兵败将,不成气候,我就放过你们了。”钟涟冷笑:“放过我呵呵,你装什么大仁大义,要动手就动手”谢留尘抿嘴不语,脸色苍白。众散修也在解决完所有魔兵后,围了上来,都没有说话。他们听从商离行走前嘱咐,一切行动都听谢留尘命令,故而虽是不愿纵虎归山,却没一人出声相劝。他们不敢劝,丹吾却是无所顾忌,连叫几声:“小尘哥哥”表露出不满之意。他打算上前几步,却被谢留尘制止,道:“你们魔族多年来汲汲营营,为抢夺南岭与西涯山资源而几度兴兵渡海,可惜北陆藏有至宝,却是你们魔族不知道的。”他缓缓摇头:“昔日浮梦楼遗迹下生长着无数绿色植物,若能好好培育起来,北陆未必不能发展出自己的繁荣富饶。”钟涟表情霎时间变得十分古怪,目光似疑非疑,似惊非惊,敛眉不语,似是思索着他这句话的真伪,谢留尘又叹道:“南岭有南岭的繁华,北陆有北陆的未来,你们千方百计掠夺其他大陆上的资源,却不懂得挖掘自己家园宝藏,这样争了几百年,又能争得了什么呢”钟涟冷冷一笑,不置一言。谢留尘将目光投往无边无际的泗海,悠悠道:“商师兄曾跟我说过,心怀仇恨的人,终生都将活在痛苦之中,我不愿赶尽杀绝,也不愿各族间再有彼此立场的对立。”想他自年少时一路走来,如果不是有商离行宽厚以待,以他激愤性情,早成魔族手下任人摆弄的棋子,根本不可能有今日成就。是这个人,教会他如何温柔看待这个世界。钟涟到此刻终于确认他是真心放自己离开,却仍是哼道:“你不要得意,我父亲仇恨未报,将来本公子有机会一定会回来找你们报仇的”丹吾笑道:“嘿嘿,不急不急,你们要离开北陆,得先过我这一关。”钟涟脸色顿时一黑,如今渡海而来的数万魔族全部死在南岭,留守在北陆的不到两万,之后怕是很难再奴役兽族众人了。“公子”身后的魔将小心示意。钟涟静默一瞬,道:“我们走吧。”那魔将道:“小公子,这”钟涟目光似淬了火般毒辣:“不走还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他兀自冷笑几声,含恨般望了谢留尘一眼,而后转身,率先走上海边的巨舰。几名魔将神色犹豫,最后终是听从钟涟之命,登上岸边巨舰,乘舟离去。随着魔族众人远去,谢留尘终于忍受不住,噗噗吐出几口鲜血。众散修叫道:“谢小兄弟”丹吾将他搀扶住,神色大惊:“小尘哥哥,你的伤口”谢留尘道:“我还好,就是刚才使出妖力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走,我们快回秋水门,看看纪清的情况。”众人经历一场大战,精疲力尽,回到秋水门,只见满地尸骸血海,见证着方才发生的血腥一幕。进了门,那魔婴的尸体还躺在地上,赋阳生令各散修稍作休息,以备有更多精力打扫战局,见谢留尘身体不适,便对他道:“谢小兄弟,他们应该在药庐。你就先进去休息吧,外面的一切都交给我们处理好了。”“好,辛苦了。”谢留尘应了一句,被丹吾扶着进了秋水门,直奔药庐方向。路上却见有几道凌乱的脚步,带着隐隐血迹,沿着门口,一路逶迤着药庐方向。谢留尘将其当做纪清的血,也没多加注意。他们走进药庐,出乎意外的是,药庐中除了曲空青与白萱外,还站着两人。何所悟与崔明若站在厅中,衣衫残破,伤痕累累,神色委顿,目光中流露痛楚之意。谢留尘见了他们,下意识往前后扫视一眼,愕然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商师兄呢”第一百六十八章他转回身来,见到崔明若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微扯,“崔姐姐怎么哭了说话啊”又看了何所悟等人一眼,道:“你们都不说话”将他扶住的丹吾扫视一眼众人表情,心下已有答案,随着众人一样默然不语。谢留尘心中一慌,重复一遍:“你们怎么不说话商师兄呢”崔明若哽咽道:“谢师弟,门主他,门主他”一旁几人都垂首不言,只有曲空青守在纪清床边,背对着众人,看不见表情。谢留尘颤声追问:“商师兄怎么了”崔明若道:“门主他,他遭遇不测了”谢留尘心头一震,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往前跪倒,幸好丹吾事先察觉,将他稳稳扶住,他站起后,很快又道:“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出事,他答应我会平安回来的我要去找他”说罢转了个身,便要奔出门去。白萱站在门边,出声拦住他:“谢师弟,你冷静点。”谢留尘被她拦住,依言停下脚步,难以置信般道:“白姐姐,你也觉得商师兄死了”白萱哀叹一声:“门主确实不像是这么草率的人,但是,但是”崔明若在身后接道:“但是十万人整整十万人啊转眼便化作一堆枯骨那是何等恐怖的熔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门主他,他纵然修为再高深,可是怎么,怎么逃得开”话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何所悟语气却还保持着三分理智与平稳:“不止十万生灵,还有七大门派共一万多名修士,都死在了那场大战中,这场围剿最终只有我们两个人逃了出来。大哥他为了救我们,拖着那书生同归于尽了。”谢留尘大声道:“我不信,我不信商师兄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招”白萱见此不忍:“谢师弟”谢留尘急声道:“白姐姐,你是不是在骗我,就跟当年的一样,你骗我商师兄死了,但其实他没死,他只是躲起来疗伤了。”白萱苦笑道:“谢师弟,门主出事,我也同你一样伤心,但是自欺欺人是没用的,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振作,以及设法为门主报仇。”谢留尘听到这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哼你们都在骗我我不信我要去找他”他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夺门而去。丹吾在身后大喊:“小尘哥哥,你去哪里”跟着他跑出药庐。白萱也对何所悟道:“快点追去,别让他冲动行事”何所悟嗯了一声,紧随他们身影追出门去。他们在身后追赶着,谢留尘却是早运起妖力,先一步奔出秋水门,出了门时,迎面遇上三五名散修。这几名散修正倚靠在门边小憩,他们尚不知何所悟两人已经回来之事,见到谢留尘一脸迷惘,还熟络地打着招呼道:“咦,谢兄弟,这么急赶去哪里”谢留尘充耳不闻,一阵风般闪身出了门,他踏过门前平原上的满地尸骸,自言自语道:“胡说胡说他们都在胡说我跟商师兄已经结成道侣,他要是出事我肯定感应得到商师兄根本就是没出事嘛我要去找他我要找到他”他走在山野上,心乱如麻,也不知究竟要去哪里找人,只是如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冲到斜坡前,一道踉踉跄跄、形色狼狈的身影撞入他的眼帘。他眨了眨眼,片刻,惊喜大叫:“商师兄”冲下山坡,紧紧抱住那道身影。身后跟着跑出来的丹吾与何所悟两人望见那道身影,也是喜出望外:“啊是商门主,商门主回来了”“太好了”只见商离行蓬头垢面,满身是血,衣衫也是破破烂烂,他勉强展出一个干涩的笑容:“谢师弟我回来了”谢留尘将人紧紧搂在怀中,眼底泛红,声音哽咽:“商师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商离行笑道:“没事,我没事”他想伸出一只手去抚他的发顶,手还没伸出,便双目一闭,昏死过去。谢留尘将人给搂住,简直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了,手足发颤道:“商师兄商师兄”听何所悟在一旁吩咐道:“快进去”他如梦初醒,运力将人抱起,拔足直奔向药庐方向,口中犹自叫道:“白姐姐,快点过来看一下”白萱众人正在药庐中垂首拭泪,听得他在门外大喊大叫,心下诧异,纷纷往门外探头望去,却见他抱着商离行快步走来,众人顿时大喜,白萱笑着招手道:“没事没事,快点将人带进来。”崔明若也破涕为笑:“太好了,门主没事”谢留尘抱着商离行冲进药庐,众人携手相助,七手八脚地将人扶到一旁榻上,白萱为他把脉。何所悟与丹吾也在这时进了药庐,几人围在榻边,静默不言。白萱为人把脉的时候,需要凝神静气,是容不得旁人喧哗的。崔明若凑上来:“门主是怎么逃过熔炉的,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谢留尘摇头:“不清楚,我刚出了山门,就在门外看到他了。”他见曲空青自始至终坐在角落里,守着昏迷不醒的纪清,即使听闻商离行归来的消息,也始终没有回头,便悄悄拉了崔明若的衣袖:“崔姐姐,纪清怎么样了”崔明若也压低声音,黯然道:“他以魔爪自残,断绝经脉,白萱勉强将他救治,现在算得上一息尚存,不过他心脉俱废,恐怕,时日无多了。”谢留尘也觉伤心,难过一阵,低头望见商离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