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会是这位薛观主被咬伤后牵引体内旧患,以致真气逆流”商离行沉吟一阵,道:“真气逆流,往往将有一定症状表现于外,或冷热交加,或脸如金纸,我瞧薛观主的面色倒是正常得很,实在不像是真气逆流之状。”又问:“医修来为薛观主看过没怎么说”那散修摇头道:“此次受伤者太多人了,驻守边界医修仅有二人,实在忙不过来。何况,薛观主的情况过于异常,恐怕普通医修也看不出什么,不如,”他提议道,“叫白萱姑娘看一下”商离行道:“嗯,既如此,你们留在边界好好养伤,如果他到了午时还不醒,我再考虑将薛观主带回秋水门,叫白萱看一下。”此次出海遭遇大难,死伤人数虽多,但多为七大门派之人,其留守门派中的其他门人或弟子听闻消息后纷纷赶来,将受伤的门下弟子接回了自己门派,边界人一少,众散修压力骤减,营寨中清静许多。薛云清所在太清观距离边界路途较远,其门下弟子姗姗来迟,到了当日午后才来到边界。其时商离行已先一步动身,将人带回了秋水门。其门下弟子只好先将受伤的门人弟子接回门派,留下一部分人转道去一趟秋水门,接回自家观主。商离行将薛云清带回秋水门后,立时叫了白萱过来,他仍记挂着星盘之事,对白萱问道:“那名天衍宗的弟子如何了”白萱道:“白萱在他的命脉和穴位上分头刺了七七四十九针,助其疏通神智,能不能恢复神智,就看今晚了。”商离行道:“也行,你先替薛观主看一下吧,看看他为何至今无法清醒。”白萱道:“是。”不多久后,太清观的门人也来到了秋水门,请求将自家观主接回门派,白萱道:“薛观主昏迷的原因我还没有找到,请诸位在秋水门歇息一段时间,待薛观主醒来后,诸位再将人接回,不知可好”那群太清观的门人听闻薛云清尚未醒来,也是大感不解,但一念及白萱声名在外,若连她也救不了,南岭大陆上更没有其他人可以救得了自家观主,也即答应了下来,暂时住在了秋水门中。当夜,白萱遣门人告知商离行,道是施了针后,那名天衍宗弟子神智恢复清醒,除了言语迟钝,思维有些颠三倒四外,一切已与常人无异。商离行大喜,携了无念留下的星盘刻本,前去那天衍宗弟子所在房间。星盘之事事关重大,他并不想让旁人知晓太多,因此只独身一人去见那名弟子。他进了房间,关上了门,转身望去,正见烛火之下,那弟子坐在床头,听到门声,讶异抬头,眼中清明一片,全然不复昨日见到的那般癫狂之态。商离行走近一步,见他缩起肩膀,抖个不停,只好停下脚步,温言道:“别害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他进来之前,听白萱说起这名天衍宗弟子神智虽已恢复,但兴许是在魔族受到几百年的虐待,识海中有着太多痛苦记忆,清醒后说话吞吞吐吐,且十分惧怕生人。商离行生怕吓到这名弟子,停在原地,道:“你认识我是谁吗”那弟子在床边缩成一团,泪眼朦胧地摇头。商离行道:“我是秋水门的门主,亦是你们门派大师兄的结拜兄弟,是我将你带回南岭。你还记得天衍宗的大弟子无念吗”那弟子呜呜咽咽地将头缩在双膝之间,并不回他的问题,也不对“无念”二字做出反应。商离行有些失望,心道自己千辛万苦为破无念星盘之谜,先是去了一趟西涯山,后是去了北陆,却两次都是无功而返,他怏然道:“那你还记得几成衍术”那天衍宗弟子只顾摇头,全然不答他的问题。商离行见他虽是一直摇头,但很明显是听懂了他的话。他心思拟定,将星盘刻本置于身后,慢慢地走过去,问道:“三百年前无念出走天衍宗时,曾说过修行衍术之人心思敏感非常,过于相信虚无缥缈的宿命之说,可是你们门派修了这么多年衍术,应当知道世事无常,你们算得再多,终究是算不到最后的结果。”伴随着那弟子不断重复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走到那弟子身边,道:“魔族战力虽强,但想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占领南岭,也并非那么容易,所谓的三百年劫难,不到最后一刻,根本谈不上孰胜孰负。天道,未必就真的改变不了,不是吗”那弟子“啊”的一声,抱头乱蹿。商离行看他情绪激动,显然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只是自欺欺人地不愿承认自己听懂,续道:“你告诉我,当年天衍宗门人为何投降魔族你们是占卜到了什么劫数你们天衍宗到底在害怕什么你们想瞒着世人什么”他取出身后星盘刻本,道:“只要你为我算出星盘上的秘密,别说为你同门报仇,哪怕为你们重建天衍宗也非什么难事,抬起头来看看”最后一声,俨然是自喉中喝出,声调严厉至极。那弟子猛地抬头,望了他手上星盘一眼,目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即发出癫狂的一阵嘶吼,发疯似的撞击他的腹部:“啊啊啊”商离行被他撞得胸肋生痛,顿生怒气,一不做二不休,对人下了禁制,定在原地。那天衍宗弟子蜷在地上,口中仍在呜呜地叫着。商离行与这天衍宗弟子完全不熟,其实根本无几分温柔可言,先前好言相劝,不过是看在他是世上最后一个能破解星盘之谜的人罢了。眼下见这人已濒临心态奔溃,心道或许是逼问的好时机。他无视他惊骇痛苦的神情,将星盘刻本完整打开,递到面前,道:“说,怎么破解”那弟子眼神躲来躲去,完全不敢看那星盘一眼。他浑身发抖,颤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他又掐住那弟子的下巴,强迫他望向自己手上的星盘:“告诉我,究竟如何破解星盘之谜”那弟子双目泪光大闪,凄厉惨叫,竟然又重回往日癫疯之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商离行见这人实在可怜,突然醒悟过来,心道自己这般欺负一个疯子,着实有些过分。他无奈摇头,解开此人的禁制,出了房间。走出几十步,犹能听到那挟带惊恐悲切的呜咽声。他愁色不展地走到门口,命令门口散修:“叫白萱重新过来给他看看。”他望着不远处叮铃作响的潺潺流水,心道:“是我太心急了。”白萱闻讯赶来,走到门口,不及与他打招呼,便匆匆走进那弟子所在的房间。他心想解开星盘之事或许真不该过于急切,叹了一声,刚想走开,忽然房中传来白萱惊恐的叫声:“门主,那个疯子咬舌自尽了”第一百一十九章陡闻死讯,商离行身形一僵,很快转身冲入房中,正见地上躺着那名天衍宗弟子,双拳紧握,双目犹睁,自口中溢出的鲜血流淌一地。白萱蹲在那人身旁,细细探其气息,片刻回过头来,神情很是郑重:“他咬得极狠,连舌根也已断开,已是回天乏术了。”商离行身躯一颤,只觉眼前一切实在过于诡异莫测,他略一定神,不解道:“他为何会突然如此”白萱缓缓起身,擦了擦脸上汗珠,道:“我这两天为他施了四十九针,驱散体内混沌之气,助其神智复原,但神智恢复正常,心智却未必适应过来,故而一时无法面对事实”商离行只感到周身无力,摆手道:“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啊。”他深深闭上眼,不敢再看地上的尸首一眼,慢慢走了出去。他站在长廊尽头,听着身侧长河水声,静默不语,片刻,取出怀中那枚星盘刻本,想道:“难不成真是天意不容我解开星盘之谜这是因我强行解谜,上天给我的警示”当年无念与南星因星盘预言之事而决裂,南星得了星盘上的指引,抱着谢留尘穿梭三百年时空,来到现世。而他自确定谢留尘的身世后,再次产生破解星盘的念头,先是与妖族一会,又夜访北陆一趟,所求者不过早一步了解无念留下何等预言。而如今,这名天衍宗弟子自尽身亡,是不是意味着他所做一切都是违逆天意是不是意味着这个秘密注定只能随着无念的身亡堙没于世无法破解他不敢再想。夜空中星辰点点,他站立于星空之下,运使体内真气于双掌,将星盘刻本击了个粉粉碎碎。那碎片随着夜风散至各个角落,无声无息。身后有人刻意放重脚步声走来,紧着着何所悟的声音响起:“大哥,你情绪激动了。”商离行轻捻眉心,摇头道:“无事,我无事。你明天去后山一趟,将无念的旧屋封了,以后不准任何人踏足。”何所悟道:“好,我听大哥的。”顿了下,又道:“太清观的观主还留在门中,他门下的几名弟子说想当面向大哥道谢。”太清观为接回薛云清,留下几名弟子住在秋水门中,这几人受秋水门礼遇款待,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商离行想了想,道:“也好,既为东道主,自当好好款待客人,我们这便去吧。”他转了个身,同时身形晃了下,何所悟将他扶住,道:“大哥好几日没休息了。”商离行摆摆手:“无妨,今晚好好歇息一夜,明日便好了。”何所悟道:“大哥保重。”商离行嗯了一声,道:“你进去帮白萱处理好那个弟子的身后事吧,他们天衍宗,”语调忽而一低,“最后一名弟子也遭我连累所害,唉”又长长叹了口气,打起精神,率先走出长廊,步至前厅。那几名太清观的弟子坐在厅上,一见他进来,即纷纷站起,拱手行礼道:“见过商门主。”商离行也十分客气地回了句:“诸位不必如此多礼,请坐请坐。”太清观众弟子道:“商门主率领门人及时出海,救下了门下众人,又延请白萱姑娘为家师医治,此种恩德,太清观毕派上下铭感五内。”商离行道:“同为人族修士,贵我两派又皆为南岭门派,这点小事,原算不得什么。”那几名弟子道:“商门主真是善心仁义。”又客套了几句,那几人面面相觑,似有其他话要说,几番眉眼交接后,由其中一名较为年长者发了言:“家师有恙,在贵门派修养几日,真是十分叨扰,呃就是不知家师究竟受了什么伤,为何至今仍无法醒来”商离行道:“白萱至今也查找不出什么原因,可能仍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一名弟子上前一步,道:“商门主,实不相瞒,我们几人想见观主一趟。”商离行缓缓道:“可是贵观观主至今仍未清醒”那群弟子道:“商门主,在下师兄弟几人甚为想念家师,只是想看他老人家一眼,绝不干扰秋水门救治家师的行为。”商离行心知肚明,秋水门与太清观素来交情一般,薛云清门下弟子并非不信任秋水门,而是出于一般防备心理,想必还是要亲自见上一面才能安心。他向来胸怀开阔,不喜揣测那些或隐或秘的小心思,道:“也罢,我带你们去吧。”大能修士往往冷漠疏淡,威严十足,那几名弟子生长于正统宗门,一向慑于薛云清的威严,不知觉间将商离行当做同他一般高高在上之人,却不知商离行一向秉性如此,闻言诚惶诚恐道:“我们几人的不情之请,怎好劳动商门主亲自带领派遣一二小弟子领我们师兄弟前去便是了。”商离行道:“没事,秋水门中没那么多规矩,由谁来领,都是一样。”挥挥手,召了这几人过去。几名太清观弟子跟在他身后,其中两个低声赞道:“商门主真是平易近人。”秋水门楼阁鳞次,檐下点起苍明白烛,将黑夜照得有如白昼,商离行一步当先,将太清观众弟子领到其中一处客房,点头道:“贵观观主暂时安身此处,诸位跟我进来吧。”“吱呀”一声,开了门,走进房间,太清观众人随后跟上。房中熏烟袅袅,烛火摇曳,定眼望去,榻上竟是空无一人。“咦我们观主呢”众人齐齐低呼。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房中灯火忽而熄灭,顿陷一片黑暗中,众人失声瞬间,白光一闪,一道带着浓烈杀气的身影扑将过来那身影迅疾如雷,竟直直冲往太清观弟子。而众人被突然扑灭的烛火乱了心神,根本尚未反应。“小心”众人未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