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让沈文昊将她背了起来。这一路长得很,沈清婉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所到之处皆是鞭炮之声与众人欢笑之声。沈文昊走得很稳,沈清婉伏在自己兄长宽厚的背上,心下稍稍安定了些许。不知过了多久,到了大门口了。似乎有很多男子的声音,沈清婉心中咚咚打起鼓来。沈文昊放下了沈清婉,陈夫人又扶过了她,朝着前头走去。沈清婉隐隐听得沈老夫人她们与太子见礼的声音,有说有笑,都十分欢喜的样子。只是离自己甚远,沈清婉又听不清楚,心里不禁一阵没有来的失落。明明自己是新娘,可这一切又似乎与自己无关。她在红盖头后暗自垂着泪,耳边尽是热闹的爆竹声与欢声笑语。沈清婉由着陈夫人将自己扶上了花轿,又将陈夫人递给她的一尊送子观音与一柄玉如意捧在了怀里。等轿帘放下,吹打的声音顿时震耳欲聋起来。花轿登时一起,沈清婉手里捧着东西,满满当当的,保持不好平衡,险些没有坐稳。这一晃荡,竟是连边上都没靠着。这轿子是有多大沈清婉都忘了眼角还垂着泪,小心翼翼地一个手搂住怀里的观音与如意,伸了一只手去探边上的墙在何处。这一伸手,确实什么都没摸到。换了一边,还是什么都没有。凤冠沉重,沈清婉也不敢歪了身子,只能老老实实坐着。外头的吹打声震得她脑子一阵一阵嗡嗡直响,特别是那铜锣,每次一敲都能吓她一跳。就这样晕晕乎乎地,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子总算停了下来,吹打的声音也安静了。沈清婉混沌的意识似乎清晰了几分,顿时又打起精神来,后背挺得笔直。咚沈清婉只听得自己所乘的轿子突然一声闷响,吓得她险些叫出声来。咚又是一声。沈清婉意识到,周遭都没有人有所反应。咚第三声,声音一落,边上的人都喜笑颜开,说起吉祥话来。沈清婉朦胧有些感觉,许是婚礼的规矩之一吧。她小心咽了咽口水,稳了稳心神。这时候,轿帘被掀开了。陈夫人轻声招呼着沈清婉,将她手中的送子观音与玉如意一样样接了过去。沈清婉由她引着下轿,又是跨火盆,又是跨马鞍。陈夫人嗓门大,满口都是喜庆吉利的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沈清婉不知该如何做,只能由着陈夫人引导自己。等陈夫人落了话音,沈清婉便见着一条红绸被陈夫人递到了自己眼前。沈清婉接过那红绸,只觉得手心滑腻柔软,舒服得很。再不是陈夫人引着她了,沈清婉突然意识到,红绸的另一端,应该是祁佑吧这个念头一出来,沈清婉顿时就红了脸。不过好在也不会有人看到。等站稳了,沈清婉偷偷瞥眼去看地上,似乎能隐约看到祁佑的鞋“一拜天地”喊声骤然响起,沈清婉一惊,只觉得有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背,将自己转了过来。沈清婉不敢挣扎,绷着身子转身,拜了下去。脑袋可真沉啊沈清婉没工夫思忖别的,光是这个脑袋,拜下去再举起来,当真是费劲得很。“二拜高堂”方才起身,耳边又响起了喊声。那只手又不经意托在了自己身后。“小心。”极轻的一声叮嘱,让沈清婉心头一颤。是祁佑。由不得她多想,已经要拜下去了。“平身吧。”上头传来皇帝带着笑意的声音。沈清婉随着红绸站起身来,身后又有人来扶她。沈清婉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着。即便是头次成婚,那见也见得多了。下一步,便是夫妻对拜了吗身后之人将自己往后稍稍引了引,这才由着自己拜了下去。身边欢欢喜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满口都是祝贺与欢笑。沈清婉一头雾水,被引着去了洞房。似乎有很多人跟着围着,沈清婉分辨不清。到了洞房,沈清婉被扶到了床边坐下。众人热热闹闹,有说有笑,起了一会儿哄,这才都走了。沈清婉的盖头还没被掀开,沉重的凤冠还在脑袋上戴着,只觉得头皮被揪得生疼。“婉姐姐”沈清婉一愣,可是有人在叫自己“是我”六公主快步走到沈清婉跟前,调皮地从沈清婉盖头下探了探脸。“嘿嘿”六公主还是这副嘻嘻笑笑的模样:“三哥怕你饿着,让我过来陪陪你,你想不想吃点什么”被六公主这么一说,还真是。为了不出意外,从天不亮晨起到现在,沈清婉可以是什么都没吃过。外头是热闹丰盛的午宴,这儿洞房里可就冷清了。“我这样怎么吃东西啊”沈清婉倒是没拒绝。“你想吃什么,我喂你就是了。”六公主爽快回答道。沈清婉红了红脸,这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桃花酥如何”六公主端了一碟桌上的糕点到沈清婉的红盖头下。沈清婉一惊,随即轻声嗯了一句。第四百一十六章 洞房合卺就这样,六公主小心地从红盖头下头喂着沈清婉吃东西。沈清婉当真不好意思得紧,六公主却是笑呵呵地喂着。吃了三块,胃已经没有饿得难受了,沈清婉觉得差不多了。也不知祁佑什么时候才来,自己若是吃多了,到时候肠胃难受,可就麻烦了。等六公主放下了桃花酥,沈清婉才开口怯怯问道:“六公主,你知道太子殿下何时会过来吗”六公主闻言,掩唇扑哧一笑:“婉姐姐急什么”“我没有”沈清婉盖头下的脸一红,声音都扭捏了几分。她想解释,是自己头上这个凤冠,当真扯得她头疼。想着什么时候祁佑过来,自己也好把这凤冠摘下来。可这话又不能宣之于口,嫁给太子这样的事儿,谁敢嫌凤冠沉的即便祁佑不介意,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沈清婉乃至整个沈家只怕都要受责罚。沈清婉抿了抿唇,只得把自己心急这事儿给默认下了。六公主见沈清婉羞赧,也不为难她,开口道:“原本也只有晚宴,陛下特赐了午宴,所以这会儿百官一道庆贺呢。”沈清婉竖着耳朵听着。“午宴之后,三哥或许会来吧”六公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是洞房合卺之礼,还是要等到晚宴吧。”听到这话,沈清婉的心一沉,自己果然还要再顶着这个凤冠半日,不知何时才能解脱。沈清婉暗暗叹了一口气。六公主见沈清婉不说话,猜她大概是心里不痛快,便开口安慰道:“婉姐姐也别闹,毕竟宫里有规矩礼仪拘着,要不然三哥如何舍得让婉姐姐空等的”沈清婉抿唇一笑,六公主虽看不见,但也知道她应该好受不少。“你去外头宴上吧,”沈清婉开口道,“我这儿沉闷无聊,你不必陪着我。”六公主却是湛然一笑:“婉姐姐也知沉闷无聊,我若不陪着你,你不是更无趣了。我便与你说说话吧,也能打发些时间。三哥派我来,肯定不是只为了让我喂你些吃的。”沈清婉轻笑着:“瞧你说的,我怎么还尽惦记着吃了”“那可不是我才给你吃了些桃花酥,你便要赶我出去了,不是惦记着吃,还能是什么”六公主话音才落,二人都听见了外头的脚步声。“咦”六公主一阵好奇,起身出去看,远远的竟看见太子祁佑与全福人陈夫人并一众丫头婆子过来了。六公主一阵惊讶,赶紧进了洞房,与沈清婉道:“可不得了,真给你盼来了”沈清婉心下一惊,不是说晚上才会来吗这如今午宴还不曾结束吧只是哪由得她问什么,外头欢欢喜喜的声音很快便进了屋。沈清婉的心顿时擂起鼓来。她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许许多多的人走进了自己所在的屋子,都站定了。少顷,她便听到陈夫人的声音响起。“称心如意,甜甜蜜蜜”沈清婉一慌,不知这意味着什么。而丫头听到这句话,则是递上了一杆缠了红绸的秤杆给祁佑。祁佑拿过秤杆,见着头上晶莹,似是裹了什么。沈清婉眼见一根杆子伸进了她的盖头下,不由地心跳一滞。顿时四周天光大敞,晃得沈清婉眼晕。她慢慢抬起头来,见着眼前正是一身红衣的祁佑。他面上微红,弯着眉眼,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沈清婉。沈清婉心跳如鼓,慌忙地低下了头去,却瞥见了地上那块被掀掉的红盖子。丫头赶紧上前,拿走了红盖头与秤杆,出了屋子。陈夫人又道了句:“交杯合卺,心心相印”便有丫头递上了两杯用长长的红绳系在一起的酒杯。祁佑拿过一杯来,将另一杯递给了沈清婉。“喝慢些。”祁佑将酒杯放到沈清婉手里时,不留痕迹地叮嘱了一句。沈清婉的脸霎时便红透了。她还记得那年七夕前夜,自己与祁佑在长河深处放肆一醉,那时就是因为自己喝酒喝得太快,才会糊里糊涂金色的杯盏只有沈清婉的手指那么高,杯盏中虽然满着,却也只有一点点酒罢了。这喝快了又能如何沈清婉有点赌气,有点羞涩,仰头便喝了下去。好苦。怎么以前不知酒竟如此苦的吗沈清婉拼命忍住,这才没有吐出来。“叫你喝慢点”祁佑显然看出了她面上的不适,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接过了她的杯子。边上陈夫人也是看出了沈清婉的不适,一脸笑意地开口解释道:“合卺酒都是这般苦的,寓意将来夫妻恩爱,同甘共苦。”听了陈夫人的解释沈清婉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她怎知祁佑让她喝慢些,是因为这酒又苦又呛人呢“你先歇一歇,我前头还有应酬,你莫累着自己。”祁佑俯下身来,轻声叮嘱道,“晚上有的你累的。”最后那句话轻得跟蚊子叫似的,偏偏沈清婉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叫沈清婉脸顿时涨得通红,低着头不敢吱声。祁佑轻笑,似是十分满意一般,带着六公主、陈夫人和几个丫头婆子出去了。屋中只剩下了沈清婉带来的春兰与夏竹。春兰见屋中只剩她们主仆三人了,忙上前来道:“太子妃,奴婢将您的头饰去了吧。”沈清婉一听到这话,也顾不得脸上还闹着大红,忙捣蒜似的点头。这个凤冠当真太沉了,自己脖子都要折断了。春兰见沈清婉应允,赶紧与夏竹二人一道,将沈清婉扶到镜台前,小心翼翼地替她摘了钗环。那巨大的凤冠从沈清婉的脑袋上拿下来的一刹那,沈清婉觉得自己宛如新生。得亏成亲一辈子只有一次,这若是再来一次,光是这巨大沉重的凤冠,就能让沈清婉对成亲这事儿望而却步了。里头沈清婉是轻松些了,外头祁佑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今日他成婚,又是太子这般国之储君的身份,来贺之人成山如海,一人一杯酒,都能将他灌得七荤八素。不过也正因他是储君,大家也不敢太过放肆。第四百一十七章 醉意朦胧“太子殿下,恭喜恭喜啊”“恭祝太子殿下,还请满饮此杯”宫内数十桌盛宴,觥筹交错间尽是欢声笑语。这般的热闹一直延续到日垂西山。流水似的宴席美酒,不停歇的丝竹歌舞,伴着夕阳落下,随着华灯初上。宫中热闹的气氛丝毫没有减少。祁佑不怎么说话,最多就是道谢。他面上一直迷朦着笑眼,递到面前的酒都是来者不拒,一饮而尽。若是沈清婉此刻在他身旁,只怕是要吓得合不拢嘴了。毕竟连沈清婉都没有见识过,祁佑真正的酒量。酒都不止过了三巡,连上座的皇帝,都有些醉醺醺的模样了。他拉着贵妃的手,随着丝竹歌舞的节奏轻轻拍着,醉眼朦胧地望着下面欢庆的画面。皇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边上端坐的皇后,此刻面上都快要绷不住了。太子之位不是自己嫡出的儿子,而是这个有着异国血统的皇子。皇帝今日的兴致勃勃,都写在脸上。如他这般心思深沉的人,竟也有这样放肆一醉的时刻。贵妃在皇帝的耳边轻声劝说着什么,皇帝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一般,全然不在意,荒唐地笑了两声,头也往贵妃身上靠去。皇后只能当做没看到,那脸色,当真是糟糕极了。另一个死死盯着祁佑的,便是五皇子祁修了。若祁佑这般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是因为人生得意快乐至极,五皇子这一杯接着一杯,就是另一个极端了。与皇后一般,他心中也满是不忿,不愿服气这近在眼前的太子之位,竟然就这般落入祁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