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烦请多来府上坐坐,陪她说说话也好。”说着,祁归恒又去看陆雪烟,眼神之中尽是宠溺之色。沈清婉觉着有些尴尬,喏喏地点了点头。祁归恒也是点头示意,转身便往屋里去了。陆雪烟与沈清婉便也朝着门外去了。因着这会儿身边还有一堆丫头婆子跟着,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体己话,反倒沉默不言起来,气氛更是尴尬了几分。等到了门口,二人才客客气气地别过。再说这边,祁归恒进了屋,便垂下了眼帘。屋中芬芳的脂粉香气还没有散尽,祁归恒静静坐着其中,不言不语。片刻后,他抬起眼来,却正好瞧见了桌上随手放着的一块锦帕。祁归恒微微一愣,伸手将那帕子拿了过来。许是春日还未回暖,那帕子还是白色锦缎的底子,上头绣的兰花几点,青叶飘摇,甚是自在的模样。而在角落,却还绣了一个小小的“婉”字。祁归恒的拇指轻轻拂过这个“婉”字,心头暗暗飘过一阵叹息。下一刻,他便将帕子折好,放进了自己的怀中。不一会儿,陆雪烟便回来了。祁归恒依旧是满面温柔地迎上去,二人相携便去用午膳了。至于那方沈清婉的帕子,陆雪烟本就是随手一放,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沈清婉那边,虽然回去想了起来,那帕子还在辰王府,可到底是在陆雪烟手里,倒也没有再去提这个事情。只是这无心之举,却是不知后患几何。国丧之后,京城中开始渐渐繁盛起来,宫中亦是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朝上虽然热闹,但好歹没有什么大事。仅有一样,朝臣们到底是吵个没完。那便是北章的归属。北章本就在大宣边境之北,与营州相隔。自从北章王伏法,那边虽然有人在处理事宜,但好歹原也是一个小国,只有寥寥几个官员处事,到底是不够的。先前因着国丧,随后贤妃自戕,皇帝并没有那个心情去处理,便一应交给了辰王,暂理北章事宜。渊州本也离北章不远,辰王也能照顾得过来。于是辰王便成了临时的“北章王”。只是这临时,似是没有个头,皇帝也再没有提起过这个事儿接下来该怎么做。众朝臣们眼见着辰王的“地盘”从渊州到营州,再往北,整个北章都是他的了。这么一来,那些原就看不惯辰王的大臣们,哪里还坐得住。等国丧一过,越来越多的折子,跟雪花片儿似的,就往皇帝的案几上飞。按不住大臣们的呼声,皇帝也总算是松了口,开始讨论此事。这一日,御书房中。皇帝按着已有些红紫的眉心,紧闭着双眼听下头大臣们吵个没完。“辰王身为王爷,本应该安分守己,可他却是仗着陛下的包容,嚣张跋扈”“北章原便是暂且交由他看管罢了,如今国丧已过,辰王却丝毫没有要交出北章的意思”“辰王本就兵权在握,若再任由其占据北章,只怕会是下一个北章王啊”皇帝听着下头一边倒的呼声,心头实在是烦躁不已。只听了一会儿,他便抬手示意众臣不要再说了。众人见状,皆以为皇帝还是包庇辰王,这才不想听这些忠言逆耳。可谁知皇帝开口便问道:“众爱卿的意思,朕也听明白了。话说得有理,朕自然会听。只是若非辰王,还可以让谁去管理北章呢”“这”原本还叽叽喳喳一片的大臣们,这下却是彻底哑住了。他们原只是冲着辰王来的,却是还没有想好,若是皇帝真被劝住了,他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众臣们犹疑了一阵,便有人开了口。“启禀陛下,臣以为,三皇子可担此任。”说话的是兵部侍郎齐光耀。可谁知他话音未落,便已经有人出言反对了。“齐大人这话可是天方夜谭了,”开口反对的,是礼部一个小官,“何人不知,三皇子本就流有北章血统,若他反骨未清,可是能成为比辰王更大的心腹之患”这人虽然是个小官,不过此人深得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右相云征的看重。有皇后一派撑腰,即使在堂堂兵部侍郎面前,他也敢直接叫嚣。“你胡说”齐光耀气得吹胡子瞪眼,“北章原就是三皇子带兵出征打下来的,你竟然还敢说他反骨未清,敢问三皇子何来的反骨”那小官轻声嗤笑道:“带兵出征谁不知道三皇子乃是戴罪立功去的更何况定国公还从旁协助。”说到这儿,那小官转头看向齐光耀,似笑非笑道:“再说了,齐大人,您不会不知道定国公的本事吧有这位沈大将军在,大军有没有三皇子带头,又有什么要紧的”“你”齐光耀一噎,一句话没有说全,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只能瞪着眼睛卡在那里。因为那小官没有说错,而且打下北章一事,所有人都是如此认为的。沈言珏才是那个真正出力有功之人,三皇子祁佑不过是从旁协助,白捡了些功劳罢了。第三百五十六章 君心所属可谁知齐光耀的话还噎在嗓子里,那小官得意洋洋的表情还未减去,皇帝已经睁开了一眼,怒地将一本折子朝那小官砸去。折子的封首封尾原就是竹片裹了薄薄的锦缎做的。皇帝砸得又狠又准,正中那小官的眉骨。登时把他砸得哎哟一声跪倒在地,眉间鲜血汩汩涌了出来。等反应过来是皇帝砸的他,他连忙叩头求饶,连满脸的血迹,他都不敢去抹去擦。“方才不是还得意得很吗朕的儿子你都敢随便安个杀头的罪名上去”皇帝冷冷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众臣都是一惊,忙跪下来低呼陛下息怒。皇帝却是冷笑了一声,斜眼睥睨着下头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大臣。“沈言珏,你说。”皇帝点了沈言珏的名。沈言珏抱拳道了一句是,便将当年在北章,祁佑如何身负重伤还坚持带伤上阵之事说了一遍。除此之外,祁佑更是文武皆优,既能上战场,又能出奇策。桩桩件件,沈言珏都能举出例子来。可偏偏这些话,大家都是不服的。只因为,谁人不知如今皇帝赐婚了三皇子与沈清婉的婚。那是谁啊,那是沈言珏最心疼的小女儿,难道沈言珏此刻还能不替三皇子说好话的吗可他们也忘了,当时赐婚一事,还是沈言珏亲自向皇帝开的口。用的理由也是祁佑在沈言珏遭遇刺杀的时候,以命相护。报恩之法何其多,若非祁佑确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沈言珏又为何要开这个口呢等沈言珏说完了这些,底下人依旧是鸦雀无声。如今皇帝大怒,谁还敢说一句不是啊只是大家心中不敢苟同,也实在是天子之威,压得他们转不过弯儿来,不知道还能举荐谁去管理北章“不过让老三去守北章确实不合适,这事儿朕再看看合适的人选吧。”就在大家都以为,北章已是三皇子的囊中之物,他势在必行之时,皇帝的态度却是个急转弯,直说不会让三皇子去了。最懵的还是那个被折子砸伤了脑袋的小官。皇帝这到底什么意思啊自己说三皇子不可以去接手北章,皇帝一个生气把自己脑袋都砸开了花。可一转眼,又说三皇子去守北章确实不合适这不是玩人呢吗他也许还真是被砸懵了,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皇帝生气的,根本不是他说三皇子不应该去守北章。而是他污蔑三皇子反骨未清。正如齐光耀所说,何为反骨未清那得先有了反骨,才能议论清没清吧此话一出,就等于是咬定了三皇子不忠大宣的反心,这如何能让皇帝忍得了。“你们都下去吧,”皇帝叹了一口气,已经是疲惫不已,“周正”皇帝唤了一声周正,便不再理会下面那些跪着的大臣。众人面面相觑,轻道了声告退便也出去了。周正如逆水行舟,由告退的人群中朝皇帝走去。“陛下”周正轻声问道。“三皇子如今在哪儿”皇帝开口问他。“呃”周正一愣,想了想道,“三皇子为贤妃守孝,如今应还在钦安殿吧”皇帝点了点头道:“你让他得空过来一趟吧。”“是。”周正刚刚应下,却见皇帝抬起了手来,摆了摆道:“罢了,朕去看看他。”“是。”周正一应。钦安殿原是宫中祭祀之所,太后生前常往这儿来,慢慢倒像是个佛堂祈福之地。贤妃不过是个妃位,又是自戕,原是牌位如何都进不了钦安殿供奉的。只是妃陵遥远,皇帝不忍三皇子奔波,故而暂且将贤妃的牌位移至钦安殿供奉,让祁佑在钦安殿里守孝便可。对外,皇帝却是说感念于三皇子的孝心,这才暂移贤妃牌位至钦安殿。尽管不合礼法,倒也合情理,故而也没什么人多说闲话。无非是成全一个儿子的孝心罢了,更何况人都死了,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祁佑的守孝,也不过是日日在钦安殿里跪着,晚间还是回三皇子府去,只是不问朝政,不管世事,倒是清闲得很。等皇帝到了钦安殿的时候,祁佑正在给贤妃的牌位接香,转身便看见皇帝进来了。“儿臣参见父皇。”祁佑缓步上前,给皇帝行了一礼。“起来吧。”皇帝抬了抬手。周正则是朝殿中诸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钦安殿中便只剩下了皇帝和祁佑父子二人。“父皇可是有事找儿臣”祁佑见皇帝望着贤妃的牌位出神不语,便开口打破了沉默。皇帝眨了眨眼,回过神来,重重出了一口气。皇帝转过头来,面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许久没来看你,你近来可还好吗”祁佑一愣,难道自己的父皇突然来这儿,是跟自己寒暄来了“儿臣一切无恙,不知父皇可好”既然寒暄,那便有来有往吧。皇帝轻笑一声:“前朝事多,还是你这般在这儿清闲来得自在。”祁佑闻言,知道大约是前朝之事让皇帝担心了。可前朝翻来覆去也不过那些事儿,能让皇帝想到自己的,也就是北章那边的事儿罢了。不过祁佑没有说破,只是静静等着皇帝开口。“出了国丧之后,有不少大臣上书要朕从辰王手中收下北章,”皇帝转过头去,继续遥遥望着贤妃的牌位,“朕一直未加理会,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可这事儿拖不得啊,”皇帝苦笑一声,“如今一个个都逼到面前来,要朕早下决断。”祁佑听到这儿,便开口问道:“父皇是觉得没有一个好的人选代替辰王殿下吗”皇帝一愣,转眼去看祁佑。祁佑展开笑颜道:“若父皇不嫌儿臣无能,儿臣倒愿意自荐。”皇帝的眼眸微眯,声音都沉了几分:“你知道接手北章,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什么祁佑当然知道。北章远隔千百里,若是这一去,便是如王爷一般,无召不可能再入京了。第三百五十七章 谁去北章皇帝听了祁佑的话,不禁阴沉下脸来。祁佑却是仿佛没有看到皇帝的表情,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父皇您知道,儿臣志不在朝堂。等与婉儿成婚之后,倒是很想找一所远离朝堂之处,平安一生便好了。”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祁佑却是依旧说个不停。“当年在营州,婉儿就很喜欢冰山雪景,我猜她应该也是会喜欢北章的景色吧。”祁佑面上尽是向往的笑意,“若是父皇能成全,儿臣愿意成婚后便与婉儿一道驻守北章。”祁佑说完,浅浅作了一揖。皇帝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缓了一瞬,这才开口道:“哪怕是朕要你留下来,你也不肯吗”祁佑面上的笑意一僵,抬起头来,不解道:“父皇此话何意”“你说我什么意思”皇帝皱起眉来,低喝出声,面上已经有了不耐烦。祁佑面上笑意褪去,低头想了想道:“父皇,儿臣当真无心朝政。再说将来有了新帝,到底还是会让儿臣迁出京去。与其到时候走得狼狈,没有选择的余地,还不如此刻父皇成全我”“你”皇帝气急,瞪眼抬手指着他,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祁佑一脸懵然,似是全然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发火,忙跪下道:“父皇息怒,儿臣儿臣不该如此如此怯懦”皇帝看着地上低头跪着的祁佑,气得一拂袖便转身大步离去了。等皇帝出了钦安殿,还在地上跪着的祁佑这才收起了面上惊恐的表情,眼神澄澈,聚满深意。今日一试,倒是让他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皇帝,果然是想让他继位大统吗祁佑站起身来,看着空空荡荡的钦安殿门外,面无表情地思索着什么。有风卷过,撩起幡帘上的铃铛作响,原在外头候着的宫人也是鱼贯而入,穿过祁佑的身旁。祁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