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俱是一怔。朝妄,不、不好意思。岚迟,没、没事。朝妄往后靠,眼神落在了他处,我不是有意的。岚迟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因为这人虽然身边的人不少,却不是个会主动亲近非礼他人的人,从来不占别人便宜,也因此,有不少人暗自打赌,赌谁能睡到将军第一次他想到这,感觉脸无端地烫了,连忙别过脸,哦,我知道。空气安静了一会。朝妄打破平静,你怎么赶过来了?岚迟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就过来看看。哦,朝妄感觉浑身渐渐无力,脑子昏沉,眼皮开始往下落,但心里清楚,这时候不能睡,不然睡着了,何时能醒就是个问题,他提起精神,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为何不理我?岚迟抿了下唇,你很忙。我去看你,你都避而不见,要么让白溪来,朝妄低着声,我总感觉你烦我了,我是做了什么?没有。白溪说你生气了,朝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但我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何生气。我没有生气。既不是生气,也没有烦我,那为什么不想见我?朝妄抬手,想拉他的手,但实在没有力气,手指只捏住这人的袖子,云青色,本是极为干净的颜色,这会沾了他的血,看着颇为狼藉。他松开了手,然后就被岚迟捏住了手指,这眉眼气度比画中仙人还要出色的人低垂着眼睫,低声解释,我没有不想见你。也没有生气,没有烦你。岚迟安安静静地捏着他的手指,这一战打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死了太多人。朝妄往后靠了靠,不会太久,不出一年,我让所有战事平息。他的语气很是肯定。但脸色却苍白到几近脆弱的地步。朝妄从未有过这般狼狈势弱的时刻。岚迟眼眶发酸,别过脸,你以为你是老天爷吗,老天都没你这么狂。朝妄笑了,要不,打个赌,我要是做不到,任你处置,要是做到了,你应我一个条件。不赌。岚迟现在甚至开始后悔了,当初不该这人说去参军就同意了,就应该把人关在屋子里。他只想着以朝妄的能力,应该无人轻易伤得到他,但根本没想到,这人一出面,就去轮番挑了各位大妖怪,接着收纳所有战力,然后就做了这独挑大梁的将军。所有的希望都寄予这个人身上。到了这个地步,便是让人退,也根本不可能了。朝妄歪了下头,低声抱怨,你都不跟我玩了,不见我,不看我,不理我,也不给我做吃的,我究竟是怎么惹你了。没谁惹我,岚迟看他眉眼里掩不住的倦怠,你睡一会吧。朝妄看着他,不睡,你给个理由,上次你一见我,转身就走,什么意思啊?岚迟沉默,想起了上次,你身边有人,我又不是闲的没事。有人?朝妄费劲地想了想,你说青梦?她惹你了?没有。岚迟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他想了想,给你做吃的人不少,以后也不需要我给你做。又不一样,再说她们在里面下药呢,又不是每次都能看出来。岚迟皱眉,有人给你下药?朝妄点头,类似□□的玩意,他说着叹气,现在连你都不给我做饭了,我还是饿死算了。岚迟,朝妄继续说,你别看我身边姑娘多,说不定有的就是过来杀我的。岚迟沉默,这不是不可能,只要这人一死,这两军对战的格局立马就变了。也因此,朝妄从未对外说过,他们是好友,只当是普通朋友,关系一般般。你还任由她们靠近你?有的还有用,朝妄解释了句,低下眸,见这人还捏着他的手,想了想,你抱我一下。我抱你做什么?朝妄歪着头,不抱表示你嫌弃我,以后我也不理你了。岚迟,你是小孩子吗。朝妄眉梢轻轻挑了下,病人为大,快点。岚迟犹豫了下,伸手,轻轻地抱住他,这人身上全是血腥味,疼不疼?还好,朝妄的脑袋轻轻地搭了下来,搁在他的肩上,低声说,我可能要睡一觉,一个时辰后,无论我醒不醒,你都把我喊醒,若是醒不来,就把我扔冰水里、别说了。岚迟打断他的话,你不会有事。朝妄嗯了声,我知道。阿岚,我想等战事平息后,建一个妖都,建的好看点,到时候你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没音了。岚迟安安静静地抱着他,坐了好久,直到这人彻底沉睡了下去。他用身体撑着这个人,不好脱衣,只得把袖子卷起,以手为刃,切开肌肤,鲜血淋漓,把体内的那样东西分成两半,其中一半被一点一点地从血肉里取了出来。他的血虽然能起到治愈效果,但他目前修为不高,能起到的效用有限,只有代表根本的东西,或能起到奇效。只是朝妄连他的血都不愿喝,更不可能会答应他这件事,所以只能等他睡的时候。岚迟脸色白纸似的,身体在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抬手,把那一小块递到靠在他身上的青年唇边。青年闭着眸,不予反应。岚迟没法,把东西放入口里,捏着他的下巴,低头,贴上了这人的唇。舌尖挑开牙关,把东西抵了进去。几个时辰后。朝妄睁开了眼,感觉身体恢复的情况比他料想中的要好太多,甚至是诡异的痊愈了大半。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侧过脸,岚迟正靠在他身上,头埋在他的肩上,看不清脸。空气中有一股清香在浮动。这种香味,与岚迟身上的气息有几分相似。朝妄低眸一看,便见这人的衣袖彻底被血染红,血色浓重,那袖口还在滴着血。他伸手,轻轻地握着这人的左手,轻轻地卷起湿重粘稠的衣袖岚迟。岚迟恍惚间听到朝妄在叫他,慢慢地睁开眼,待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情形。朝妄捧着他的脸,动作很轻,眸色暗沉,你非要惹我?岚迟弯唇,轻轻笑了下,我怎么惹你了。我还没到这种地步。朝妄的声音是哑的,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问我一声?我岚迟看着他,张了张唇,半晌,怕你死了。也怕这人废了,以这人的骄傲,死了与废了,一般无二的结果。他眉眼轻轻弯了下,清润而漂亮,没事的,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见这人的神情,他继续说,语气很轻松,再说不是有你吗。朝妄沉默了一会,万一我走了呢。岚迟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这人第一次说走,上一次是意外,而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提到了,走。从参战开始,他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人好像要走。而现在,他真的提出来了。岚迟声音很低,走、就走吧。他没有任何理由,拦住这个人。朝妄伸手抱住他,突然换了个话题,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岚迟低眸,我不喜欢女子。那就是喜欢男子?朝妄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下他的唇,讨厌吗?岚迟心头一颤,看着他,没反应过来,我不讨厌?朝妄见他唇色发白,便觉碍眼,复又吻了过去。岚迟身体发软,完全任这人抱在怀里。直到这人的唇轻轻落在他的耳尖上,这人低声问了句,喜欢我吗?岚迟攥着他的衣服,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别走,好不好?朝妄抿了下唇,别过了眼。过了一会。他转过头,笑,好。他低头,吻上岚迟的唇角,我教你点其他的。玉簪被轻轻挑落,三千青丝如瀑,尽数披散了下去。岚迟闭着眸,眼睫无措地颤了颤,而后被轻柔地舔过眼角。而后是脖颈,细细地亲吻。衣衫散落了下去。第37章 你自己睡放松。素白漂亮的手指捏紧, 被这人轻柔松开,搭在这人的肩头上。细细低吟被抵在了唇齿之间, 温柔碾碎。在想什么?一道声音在旁边突然响起,岚迟猛地回过神, 没、没什么。朝妄疑惑地看着他, 你脸红了。岚迟别过脸,声音冷淡, 我知道, 你,离我远点。朝妄,居然莫名其妙就被嫌弃了。他倒是有心说什么, 想了想,还是先把那个青翼族的解决掉。朝妄转身,就去处理人了。至于什么手段,当然不能让这里的小孩子(桃央)看到, 所以他把人带到一个树丛里蹂·躏审问去了。岚迟本来是想帮他的, 毕竟之所以会把人留下,也是为了套话,朝妄想问什么, 他也可以帮忙。但是。他现在一看到朝妄,就想起那最后的记忆,那人抱着他,做那种事。耳边的温言低语,这人偶尔还调笑两句。辗转缠绵。岚迟感觉耳廓连同脸颊都烫得厉害, 别想了大人?不知何时过来的桃央抬头看着他,眼神疑惑,大人,你怎么脸红了?岚迟,没事,我出去一下。哎?大人?!天快黑了呀。桃央话还没喊完,自家大人的身影就不见了。小姑娘收回视线,嘀咕了句,大人居然会脸红哎。待到岚迟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这边的一大一小在烤肉,不知是从哪抓到的野鸡,旁边还放了不少野果。桃央在啃果子,嘎嘣嘎嘣脆。而朝妄,正在烤肉,瞧见他回来了,招呼了一声,回来了。嗯,岚迟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离朝妄隔了一段距离。朝妄倒是没在意,我看你在那山洞里捡到了一个东西?一块玉佩,岚迟把玉佩从怀里拿出来,是那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本是白玉,样式与朝妄身上的那块有些相似,应该是一同产出的,而这块当时沾了他的血,成了血玉,也因此保留了一些记忆。血玉?朝妄瞥了一眼,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你怎么放在身上。这玉是我的,岚迟把玉收了回去,并不看他,目光落在了这人的烤肉上,提醒他,快烤焦了。朝妄拿起一看,还好还好。岚迟有些无奈,我帮你烤吧。有人帮忙,朝妄自然没拒绝,他把烤肉递给岚迟,顺便坐在了他身边,省得待会麻烦。岚迟身体一僵,不好开口让他走远点,也不好自己起身就走,要不然显得太不正常,于是,接下来的全部心神都放在烤肉上。朝妄坐在那没做什么,他预想着这人可能会问什么,比如那个青翼族的人,又比如他去做了什么,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旁边这人一句都没问特别特别特别专注地,烤肉朝妄大人:没人爱的地里小白菜,就是他。他想了想,开口,那个、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眼睁睁地看着岚迟的手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眼睫低垂下,神情更淡了,抿着唇,十分的严肃而正经,只轻轻发了个声,嗯。手抖什么?难不成怕他了?不对啊,以前也从来没见过怕他啊。你冷啊?岚迟把烤肉慢慢地翻了个面,慢慢开口,不冷。朝妄看着他,又看了眼烤肉,已经快烤好了,香气扑鼻,直勾人胃口,你的厨艺是什么时候学的?很久,以前。为什么学这个?因为,一个人。朝妄皱眉,你说话怎么了?岚迟把烤肉塞给他,堵住了他的嘴。朝妄忙着吃东西,果然没计较他的话,岚迟松了口气,又去把几个野果插成串烤了起来。朝妄,他确定岚迟今天病了,不仅病得不轻,还没吃药。他默默地看了岚迟一眼,心里暗自佩服,烤野果也能烤出烤肉的专注度。只是坐在对面一直啃果子的桃央没果子可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