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嘲笑:谁会承认啊。企鹅脸色沉下来:我再倒数三个数,如果那个坏孩子现在站出来,我还可以原谅他。321他拖长声音倒数完,威严地环视四周,所有人却还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被忽视的企鹅气急败坏地揪住一个人的头发:看来那个坏孩子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我相信,我亲爱的好孩子们一定会齐心协力,帮我找出那个坏孩子。被揪住头发的人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自己的头不断求饶。围观众人的表情渐渐严肃。企鹅扔出一个闹钟,调好时间:从现在开始,你们有10分钟的时间去找到那个坏孩子,如果找不到,那所有人都要受惩罚。墙上出现一行血字:是谁毁掉了童话书?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向企鹅讨价还价。企鹅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接受任何还价行为,他们只能尽量套线索。郁谨听他们问完企鹅问题,开始互相讨论,径自走到企鹅的面前。企鹅眯起眼,和颜悦色地问他:我亲爱的孩子,你有什么发现吗?来,不要怕,偷偷告诉爱德华叔叔。郁谨摇摇头,淡淡道:举报不是什么好行为。企鹅脸绿了。真正的坏孩子在这里。他微仰着头,手掌按住企鹅的脸,五指稍微收紧,炽热的火焰从他的掌心扩散,故意制造孩子们之间的矛盾,以他们的互相检举和自相残杀为乐。企鹅爆发出凄惨的叫声,郁谨眼前的一切开始倒退消失,反而是企鹅的叫声比较真实。他最后眨眨眼,眼前清晰地映照出实验室的样子。中年男子正在手忙脚乱地扑火。他不知道哪来的火源,也不知道郁谨怎么突然睁眼坐起来了。明明之前的催眠都很顺利。他给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在这里稳住郁谨的情绪:不要担心,只是一个小意外。你先坐着休息一会。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另一个人去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抓住郁谨的手臂,诱哄道:没事的,很快就能结束。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只针管,大概是觉得郁谨身体弱,直接注射也没有什么麻烦。看他动作的熟练度,明显已经重复过很多遍。郁谨猜里面装的是镇定剂之类的东西,手臂上燃起一簇火苗,趁对方慌乱的时候把针管夺了过来,针尖抵着对方的手臂,一字一顿缓缓地道:你们究竟在做什么研究?第53章 捉住坏孩子(二十三)中年男子和同事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实验品已经脱离控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常用的方法为什么会失效,也不知道郁谨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但充足的经验让他们盲目自信。就算性情大变,郁谨也并不具备逃脱的客观条件无论是他本身的身体状态,精神状态还是社交状态。他身体孱弱,思维混乱,孤立无援。这样一想,中年男子就放心了。他放缓了语调:我亲爱的孩子,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你刚刚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我们现在可以聊聊。郁谨漫不经心地撸起另一人的袖子,找准血管,把镇静剂注射到对方体内。你干什么?被抓住的人震惊过后,条件反射地挣扎。但他没想到郁谨看起来瘦弱,抓人手臂的力度却不轻,注射的手段又狠又稳,一看就是有经验的老手。再动就扎歪了。打完镇静剂,郁谨干净利落地抽出注射器,看看中年男子,你也要吗?形势转变得太过迅速,中年男子甚至来不及阻止他的行为,就看着同伴因为药剂而昏睡过去。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年轻医生一眼,转头望向门外,想叫丁鹤过来帮忙。丁鹤听到他的呼唤,却只是站在玻璃门外,纯良无害地微笑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任他怎么叫,都只是微笑。中年男子的脸色沉下来:叔叔的话你听不见?丁鹤点点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用嘴型告诉他:我听得见。但是不想动。一个两个都靠不住,亲侄子胳膊肘还往外拐。中年男子鼻子差点气歪。但是他并没有惊慌,而是很快冷静下来。身为一个精神科医生,再怪异的病人他也见过,其中不乏各种有暴力行为的病人。他知道郁谨的病情肯定有变化,但那肯定也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他有自信让自己的病人重新安静下来。我问,你答,不要浪费时间。郁谨不想跟他啰嗦,率先找到存放镇静类药物的地方,漫不经心地把镇静药物排在桌面上,我知道你不希望自己也不明不白地睡死过去。不是睡过去,而是睡死过去。这句话就有了点恐吓的感觉。我的好孩子,你这是想做什么?中年男子一边温言安抚,一边缓缓向他那边靠近,你现在碰的那些东西很危险。郁谨稍微提高了嗓音:纵火。中年男子的脸不出意外地黑了。他怎么不知道郁谨有这种倾向。这种想法根本就不该出现。他渐渐开始怀疑郁谨是不是早就痊愈了但那不可能,因为这种病并没有太有效的治疗方法,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对他进行真正的治疗。除非有个人一直在暗中对他进行治疗,并且还教他怎么伪装成仍在病中的样子。那今天的一切,就是有预谋的了。如果你不愿意说实情,就只回答是或否就可以了。郁谨不想和他多话,敲敲桌面,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来,你以前经营一家孤儿院,收养了我在内的很多孤儿。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条件反射地摇头,摇到一半又点点头,慈爱地道:是的,我是爱德华叔叔,你不记得我了吗?小时候我曾经陪你们玩过很多游戏。郁谨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但你收养我们的目的不是慈善,而是把我们当作实验对象。怎么可能?中年男子失声惊叫,你在想些什么?他皱起眉,作出恳切的表情:我亲爱的孩子,你大概是又出现幻觉了。你研究的不是如何治疗某种精神类疾病,而是如何制造出精神病人。我,以及楼上的很多人,都是你的成果。他这种反应,恰恰说明那些话都是事实。郁谨不顾他的狡辩,抽出一支镇静剂,冷静地宣布: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中年男子额头冒出冷汗,恼怒在脸上转瞬即逝。但是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出被诬陷的老好人的表情,拼命解释。他突然睁大双眼,面露惊恐,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张着嘴却说不出话。他看着郁谨身后的方向,拼命指着一个方向。郁谨略一思索,转身看去。他一转身,中年男子就露出凶相,无声无息地扑了过去。郁谨的身体状况他是知道的,走不了几步就胸闷头晕,站久了都要人靠着,能像现在一样精神饱满地和自己对话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之前同事在他面前失败了,但他相信那只是因为缺少准备。而他,不会被郁谨偷袭到。郁谨微微昂起头,看着斜上方的墙壁,不知被什么吸引到了目光。爱德华狞笑着接近他,刚要抓住他的肩膀,他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迅速转过身,波澜不惊地问:什么都没有,你出现幻觉了?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撤去,半是凶狠半是疑惑,看起来有些滑稽。你生病了。郁谨点点头,斩钉截铁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出现幻觉了,你生病了。郁谨的逻辑一直很混乱。爱德华虽然听不懂,却没把这当回事。他趁这个机会抓住郁谨的手臂,装出虚弱的样子,不仅语气微弱,头都差点搭到郁谨肩上:爱德华叔叔生病了,那好孩子是不是应该想办法照顾叔叔?他仍旧是那种哄小孩的语气,配上油腻的表情,看起来跟个诱拐儿童的变态一样。郁谨心里一阵恶心,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皱起眉,抓起旁边一支镇静剂,反手抓住中年男子的手臂,漫不经心地道:既然生病了,就该接受治疗。第一步是安静下来。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抬手打掉他手中的药剂:生病的孩子确实需要治疗。他发现了,对待郁谨,还是要来硬的。面对一个柔弱到随时会晕倒的人,还需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吗?他的手指在郁谨手臂上掐出一圈红印,看起来怵目惊心。中年男子稍稍有些惋惜,觉得自己可能用得力气太大了。毕竟这个孩子一直很娇弱,这样容易吓到对方。红色的痕迹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有一种异样的破坏性的美感。郁谨也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红印。这具身体确实太病弱了,只是这么一下,他就有种他的手臂马上就要被折断的错觉。他估计这个世界的他之所以会这么羸弱,百分之八十都要拜中年男子和他的同事们所赐。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通过一些方式调养过来。他可能需要丁鹤去更新菜谱了。但他又觉得,丁鹤说不定会很喜欢这一款。这让他稍微有点烦恼。爱德华看他不说话,以为他终于是服软了,嘴上不说,心里却得意洋洋。他反手剪住郁谨的手臂,嘴里念念有词:好了,稍微安静一些吧,先睡一觉,等醒过来,这件事就过去了。同时,他准备给郁谨注射镇静剂。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漂亮而惹人喜欢的孩子,他舍不得下太重的手。他甚至想过,能把这个漂亮的孩子做成不能动的洋娃娃就好了。郁谨终于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动了动手指。中年男子来不及反应,就感到手掌一阵灼痛,连忙松手。他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烫了几个泡,现在还一阵火辣辣的疼。自己的善意三番五次地被对方辜负,让中年男子出离愤怒。他几乎完全撕破脸皮,厉声道: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客气了。郁谨其实可以很轻松地解决他。但是杀人毕竟是违法的,考虑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以后还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他才选择了比较温和的方式,准备让中年男子晕过去了事。但看起来对方并不领情,甚至还觉得他不识抬举。郁谨稍稍敛容,正经地看着对方,准备看他怎么不客气。中年男子狞笑着把手伸向墙壁,找到一个隐蔽的按钮按下。看来你需要一些教训。第54章 捉住坏孩子(二十四)郁谨和中年男子面面相觑,等了快半分钟,地下的实验室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中年男子的表情逐渐从自信嚣张变成疑惑。他又按了一下按钮。依旧没有反应。中年男子瞳孔紧缩,神经质地不停按着按钮。不可能。这个实验室从一开始就设定有应急系统,为的就是在某些实验品暴走的时候控制住他们的行为。但是现在,这个系统被破坏了。郁谨默默地看着他,有道德地没有在对方六神无主的时候发动攻击。中年男子试了好几次,始终没得到响应。他终于相信应急系统已经被破坏,软软地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可能我记得昨天还好好的不可能会坏。他像是突然开始怀疑人生的真实性,眼神空洞地环视着周围。等看到站在玻璃墙外的丁鹤的时候,他终于恢复了一些神采,咬牙切齿地道:你还站在外面看着?不进来帮忙?丁鹤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仍旧站在玻璃门外:您把门关上了,我进不去。中年男子这才想起来,之前为了不让丁鹤干扰他们,他们特意把他隔开了。现在想想幸亏没按照原计划把他完全带到另一个房间,那样就真的叫天天不应了。他警惕地瞥了郁谨一眼,发现对方好像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事,趁着机会偷偷把门锁打开了。丁鹤推开玻璃门,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礼貌地问中年男子:需要我帮什么吗?中年男子看着他温吞的样子就来气。他使了个眼色,恨恨地看了郁谨一眼,压低声音:把他抓起来。他的声音阴森怨怼,明显怨气很深。丁鹤点点头,上前几步,抓住郁谨的手腕:还有吗?他用的力道恰到好处,能让对方感觉到限制,却又不至于受伤。中年男子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还是开口:控制住他,别让他发疯。郁谨被掌心的热度惊得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他的手一眼,习以为常地屈了屈手指,碰了碰对方的指尖。丁鹤的手顺理成章地下滑,牵住他的手。轻微触电的感觉从掌心一路传到大脑。郁谨抿抿唇,觉得自己又头晕了。又不舒服了?丁鹤看他脸色不对,扶住他的肩,让他靠进自己怀里,低声安慰,难受别撑着,我在呢。郁谨嗯了一声,闭上眼,身子放软,靠他支撑住身体的平衡。看他虚弱的样子,中年男子暗中松了口气。果然,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实验品。弱小,无助,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个世界的郁谨明显比其他世界的都要柔弱,乖顺而可怜地趴在丁鹤怀里,双手轻轻扒着他的肩膀,像只受了惊不断扑腾翅膀的小鸟。丁鹤低头在小鸟的眼角亲了亲。微颤的睫毛轻轻刷过他的嘴角。小鸟的脸颊和眼角一起红起来,眼睛看起来水润润的,像是吸饱了水的花瓣。你怎么眼睛都红了,谁欺负你了?这个反应让丁鹤觉得大为新鲜,忍不住想再逗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