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啊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等肖池用收集完毛发回来,这事儿还有得掰扯,你俩给我老实等着。”肖照山拉开椅子坐下,突然开口纠正道:“那字儿读宁,他叫肖池甯。”“啊”吴副队拿信息登记表的手一顿,“哦读宁啊行,肖池宁。那什么,你先核对一下嫌疑人信息。”肖照山为“嫌疑人”这个说法皱了皱眉,暂时没说什么,依言仔细地看了一遍表格。“案件相关人员基本信息”下面有一栏案情概述,简要地写着:经群众举报,肖某意图从非法持有毒品的程某和李某处购入一定数量的毒品可卡因。是否为聚众吸毒仍待鉴定。“别的没问题,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肖池甯还称不上是犯罪吧,怎么能算嫌疑人。”他顺着桌面把表格推回去,“请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嗐,我就是叫顺嘴了。”吴副队又递了另一份文件给他,“快了,估计已经采集完毛发去醒酒了。看完在这儿签个字,表示你认同条例。”肖照山飞快地浏览完监护人须知,在文件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程连强见缝插针地挖苦道:“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还他妈能请律师。”吴副队收好文件,说:“这是肖池甯的监护人。”肖照山知道这个红毛就是“程某和李某”中的一个,这会儿没直接动手揍人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修养。然而下一秒,当他放下笔,一声尖锐的“啪”就猝不及防地响彻了整个值班室,惊得众人全愣在了原地。他干净利落地给了程连强一记耳光。程连强自己都呆了大半天,才捂着痛得火辣辣的脸颊,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瞪向肖照山。“有钱人还有一点不一样。”肖照山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出乎意料地反手朝他另一边脸又是一扇。力道比刚才更大,声音比刚才更响。“我们还他妈敢当着警察的面打人。”什么狗屁修养,不几把要了。下车前他特地联系了董欣,请她帮忙在公司里找个信得过的律师私底下搞点动作,意在亲手把害了肖池甯的渣滓送到监狱里过一辈子。可目前看来,相比这种“成年人”的清算方式,还是直接动手更解气。诚然,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但暴力起码可以让他解决问题时的心情更美丽。“你他妈”程连强终于回神,也不着急捂脸了,怒目圆睁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握紧了拳头就作势要揍回来。无奈他戴着手铐,值班室里又有两个练过的警察在,使出十成力的拳头刚挥到肖照山脸前,他整个人就被控制住了,根本没碰到肖照山的一根汗毛。他被拖离桌边,在两个警察的钳制下挣扎着,咬牙切齿地叫嚣:“放开我妈了个逼,老子不搞死他不姓程”肖照山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处分毫未动,甚至在程连强扬起手欺身过来的瞬间也依旧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先动手的是他凭什么抓老子操你妈放开”黄毛清楚这是遇上了硬茬,不敢轻易替兄弟动手,全程无声地观望,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剩程连强一个人,徒劳地踢着脚,不停地咒骂,企图击碎肖照山的傲慢。带肖池甯去做尿检、采集毛发的另外两位男警察隔老远就听见值班室里闹腾得不行,忙赶羊似地推着肖池甯回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发现是程连强在抵抗后,其中一名警察迅速反应,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加入镇压阵营,膝盖顶着他的腰,虎口掐着他的后颈,三人合力将扭来扭去的程连强制伏在地。“爸爸”在混乱的喧哗中,肖照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他回过头,便看见戴着手铐,满脸水珠的肖池甯正哀切地望着他。肖照山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挂在肖池甯睫毛尖儿和下巴上的水珠就像已经滴落在他心上了一样,让他既觉得肖池甯活该,又觉得肖池甯可怜。芜杂的心绪最后总结成了两个字:心软。可他面上仍旧表现得波澜不惊。两人一站一坐,旁若无人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肖照山仿佛不认识肖池甯这个人似的,率先移开了眼睛。“丫的劲儿还挺大,就让他躺这儿答话。”吴副队喘着气,把程连强的双手改拷在背后,彻底断绝了他再动粗的可能。“小张,愣着干啥,把人带进来啊。”“哦哦”新晋民警小张同志把肖池甯带到办公桌边,跟他一块儿傻站着。这一出出的,吴副队头都大了一圈儿:“搬两张凳子坐啊你是没交家庭作业还是上课溜号了,搁我这儿罚站呢”于是小张又赶紧从墙角搬了两张折叠椅放在肖照山旁边,催促着肖池甯坐下了。“尿检结果。”吴副队朝他伸手。小张把检测板放到他手心:“是阴性。”肖照山听见这两个字,暗暗松了口气。吴副队低头确认了一眼,不置可否地说:“毛发送检了没”“他们仨的都拿过去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出结果。”小张答。“嗯。”吴副队从抽屉里翻出了审讯记录册,“那咱们正式开唠吧。”“姓名。”他抬眼看了看肖池甯。然而肖池甯始终侧脸望着近在咫尺,却视他为无物的肖照山,一副听不进话的样子。他提高音量加重语气:“姓,名。”“肖池甯。”肖照山目不斜视,盘着手替他答了。“阐述一下昨晚去了哪儿干了什么。”肖池甯无动于衷,还是痴痴地望着肖照山。“操,看够了没”吴副队忍不了了,把笔一扔,没好气地说,“要是酒还没醒,我不介意让人带你去冲个冷水澡。”这话一出,肖照山终于肯给肖池甯一个正眼,警告他配合调查。都不消更进一步,肖池甯得到一点点回应就满足了。他收回视线缓缓道:“昨天晚上心情不太好,去酒吧了。”“酒吧名字。”“记不清了。”“时间。”“记不清了。”“行,然后呢。”“然后一个人喝了酒。”“喝了多少”“记不清了。”“然后。”“然后醉了。”吴副队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一口气说完。怎么跟盏油灯一样,得戳一下才亮一下。”肖池甯解释道:“那时候精神不太好,没注意这些细节。”吴副队冷笑:“有精神病病史”“没有。”肖池甯答。吴副队还以为他要用这个万金油借口为自己开脱,谁知他根本没这个打算。他指了指一言不发的黄毛,和被按在地上一直骂骂咧咧的程连强:“你认识这两个人吗”“不认识。”“那为什么要给程连强就红头发这个打三万块”肖池甯诚实地说:“想从他那儿买点毒品试一试。”“试一试。”吴副队意味深长地咀嚼着这三个字,“你试了吗”肖池甯再次看向肖照山,沉声道:“没有。”“你没验货”“没有。”“没验货就直接转了三万块给他”“嗯,喝醉了。”肖照山知道肖池甯是在说给自己听,闷了一晚的心里逐渐敞亮了。“怎么最后又没试了”“后悔了。”肖池甯说,“突然想起一个人。”“谁”肖池甯的眼睛就没从肖照山的脸上移开过。他答非所问道:“想起他让我别做能让他把我送进局子里的事了。”肖照山觉得不可思议,肖池甯半边身子悬在断崖边上时居然想到了他。吴副队被他他我我的绕晕了,默认跳过这一茬,问:“你是怎么知道程连强和李东身上有毒品的”“我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们就坐在卡座里吸,用锡纸和吸管。”“呸放屁”程连强再度挣扎起来,激烈地反驳道,“你他妈就是想搞我操你妈”吴副队没给他好脸色:“我问你了么没问到你你就给我闭嘴。”“继续。”他看回肖池甯,“当时卡座里还有别人吗”“没有。”“酒吧老板没制止”“没有。”同事忙着压人,吴副队又当审讯员又当记录员,把他的话挨句写了下来。“你知道程连强和李东吸的是什么吗”肖池甯正视他,答:“不知道,是什么”“可卡因。”吴副队想起一个疑点,“你本来想买多少”肖池甯埋下头,抬起被桎梏的双手,抓了抓湿漉漉的额发:“记不清了。”“谁给你报的价”“他。”肖池甯重新抬头,指了指黄毛。吴副队问黄毛:“是这样吗”黄毛不肯定也不否定。“你们这个情况算违法,暂时不至于构成犯罪,现在坦白还能从轻发落。”吴副队忽悠他,“所以李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肖池甯说的这样吗”黄毛没学过法,顺理成章地被唬住了:“是”“但我们当场缴获的可卡因总量铁定不值三万块,怎么,还有人给你补货”“不不不”黄毛的额头冷汗涟涟,“吴副队,我没什么概念,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单纯想敲他一笔。”“哦,弄了半天原来是诈骗。”吴副队接着忽悠,“三万块呢,这可比你现在犯的事儿更严重啊。”“不是”黄毛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我”吴副队嗅到了不寻常。“是罚点钱接受完教育就回家睡觉,还是蹲牢里暗无天日地过上十年八年,全在于你说不说实话。李东,我再问一遍,有人给你补货吗”黄毛回头看了眼被扣在地上的程连强,闭了闭眼,认命道:“有”“是谁”黄毛咬着嘴唇上的死皮,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吴副队大胆引诱他:“提供真实线索就是污点证人了,不仅能得到警方保护,我们还会酌情减轻你的处罚。”“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迫于压力,黄毛没主意了,老实地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我跟程连强只知道他代号十七,好像是他在什么组织里的编码,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他管着四五个下级,其中一个叫豹子,我们就是从他那儿拿的货。”袖手旁观的肖照山闻言,条件反射地拧起了眉毛。十七,这个数字他太熟悉了。岳则章这些年来建立了上百个暗哨,为了方便管理和清账,他按照一定规律给每个暗哨编了码。而他,正好就是第十七号,编码017。吴副队没察觉他的异常,只顾乘胜追击地问:“豹子是什么人你通常怎么联系他”“他主业好像是搞艺术的。前段时间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听背景音里有人说什么放映室,什么设计稿我听不太懂,大致是这个意思。”肖照山绷紧了的神经“喀嚓”一声,断掉了。夏天的时候,他特地为准备在第二年开业的私人放映室注册了一个新公司,室内设计这一环本来是让陈渝盯着的。后来陈渝辞职,他在考察过后就交给新助理负责了。“你们都直接用电话联系他手机号你有吗”“他用的是虚拟号,每回都不一样。那次我能联系上他是因为他主动打过来说交货的事,我有点不清楚,挂了没几秒就打了回去。软件好像有延迟,号码没刷新,我也没想到能打通。”“交货是指什么货怎么交”“就粉儿什么的呗。他会给一个特详细的经纬度,让我们开着地图去找,等到了地方,我把钱打给他了,他才会和我说具体放在那条街的什么地方。”肖照山在桌子底下捏紧了拳头。经纬度是岳则章教他的第一种密码。二十年前,岳则章曾经指着九个数字,问过他:“照山,你来猜猜这几个数字是什么。”他猜传呼机号码,岳则章摇头,他猜数列片段,岳则章说不对,他猜圆周率,岳则章只笑。最后岳则章揭晓答案:“是没有小数点和指示方向的经纬度。”末了,他还叮嘱道:“记住这种表达,它能让你不受沿途风光的干扰,先他人一步,去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肖照山惊醒。怪不得那天在日料店里,岳则章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他亲自做账的要求。因为他早已不动声色地在他身旁安插了自己的眼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架空了他刚创办没多久的新公司他看见了这件案子的结局。就算是追踪虚拟手机号,警方也一定查不出来幕后主使。岳则章不会允许警察查出来。但是,如果他最终坏了事,必定会有人拿着一大沓证据向警方揭发,贩毒的十七号就是他。到那时,警方不用花什么力气就能结案,赚一场大毒枭落网的满堂彩,全民狂欢。一切重蹈覆辙,这次绝不会比上次好过,他可能得在牢里呆一辈子,抑或是招致杀身之祸。肖照山想到这儿,几欲恐惧到颤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