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辩机和杜荷一眼,便迈开了脚步,由我引路,带着柴令武爬上了钟楼。一路上我的脸绷得紧紧的,没有理会他,也没有说一句话。我手扶了扶面前的钟,背对着他,不和善的问:“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我的余光感觉到他走到了我的侧面,我于是偏过头去,直视着他,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却上上下下仔细的探究了我一番,邪魅的一笑:“高阳公主,真是脱尘之美。”我轻蔑的一笑,说:“这难道就是你要和我说的话吗如果说完了,我要走了。”说着我转头迈出了脚步,要走的架势。他忙开口拦住:“高阳,请留步。”我虽停住脚步,可心里十分反感,扬起下巴,不屑的问:“我不想和你绕圈子,快说吧。”我正视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见他狭长的眼角向上一挑,让我觉得的后背发冷。他的长相并不难看,却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他朗声说:“承蒙陛下厚爱,应允要嫁一个公主给我,此事公主早已知晓吧”我将目光抛像别处,俯视着钟楼下面往来的僧人,不耐烦的回答:“知道”他接着又说:“那公主定是知道,臣想娶公主为妻了”我转过身,只见他对我拜手一礼,默然无声了。见此情况,我正色的问:“柴令武,你并非心悦于我,何况无论娶了哪个公主,你都是驸马都尉,何苦非要娶一个不悦于己的人呢”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不过很快的,他便笑着问:“十七公主,你如何得知,我不是心悦于你呢”我愤愤的看着他,语调扬了起来:“我们虽然自小相识,但统共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你我并无感情可言我也并不喜欢你”他有些怔忡的看着我,目光中重重的阴寒之气,他用坚定的语气对我说:“臣是真的心悦公主,公主熟读兵书,那日千步廊下,见公主打了一场无声的胜仗,爱慕之心油然而生。”我瞪了他一眼,正色的说:“你爱慕的是兵法并非是我。若不是知道我从小熟读兵法,你又怎会爱慕于我。”他不解的看着我,表情有些失望,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并非如此,公主是大唐最美丽的女子,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这些足以让臣心生爱慕。本不想在寺庙之地和公主讲这些,可是我只有三天时间留在长安。故来此表明心意。”从小到大,虽然没有人跟我表白过,可我也幻想过,某个男孩的爱慕之情,可如今,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直视着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轻笑着说:“在美丽的容貌,也有衰老的一天,色衰而爱弛。你如今跑到佛寺来跟我说这些,是因为父皇还没有允诺,而你又无法准确的揣度圣心吧所以我的的态度对这婚事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怔住了,仿佛心事被说中一样。随后他走到围栏下,一只手拄着围栏向下望去,我也随着他向下望了望,这次却看到的是辩机与杜荷,他们两人并排走着,嘴里还说着什么。我呆呆的望着,没有理会柴令武的目光,直到他们走远。随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我犹如下逐客令一般,我说:“你在佛寺停留的太久,该回去了”他没有走,反而越发急躁,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越是征服不了的,就越要努力争取,随意的就放弃了,那是懦夫”我一愣,心火在一瞬间被点燃了,一个在战场上挥刀杀人的武将,内心有着怎样的野蛮和占有欲,爱情对他来说是什么只是占有吗这可怕的父母之命,可恶的封建礼制。我心里一遍一遍的乞求着,历史啊,至少现在,我不想改变你。我满腔的怒意,情绪就在这一刻爆发了,我恶狠狠、愤愤的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嫁给你”他邪魅的一笑,仿佛我的怒意在他眼里如同空气,他说:“凭我在朝中的地位,凭我的母亲是陛下的姐姐,凭我们柴家立下的汗马功劳,陛下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他突然向我这边跨了一步”高阳,你能决定你的婚事吗”我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哼”我轻蔑的一哼,带着鄙视和愤恨。“我已然是公主了,我需要嫁你的地位吗无论嫁给谁我都是大唐的公主。谁娶了我也都是驸马都尉”他愕然的看着我,眼睛里的阴寒之气更重了,气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愤愤的转过头背对着我,他的手使劲的攥着拳头。连身上穿着的黑袍都带有怒意般的扭动了一下,过了片刻,他猛然又转过身。那双阴冷的眼如刀子一般,他重重的一字一字的说:“我一定要娶到你”我鼓足了勇气,对上他那可怕的眼睛,至少在气势上,我不想输给他,我带着怒火愤然的说:“我不喜欢你,我更不愿意嫁给你”他的嘴角扭曲一笑,重重的眉毛压着眼睛,他轻蔑的说:“恐怕公主自己也无法做主”我的心里着着火,他的语气几乎让我发狂,我怒视着他重重的说:“我不爱你,你娶了我有什么意义”他抬起下巴,抬高了声音:“在战场上,只有掠夺了敌人的城池,才能拥有城池里的宝藏我想要的城池,就一定要打下来”同时他拜手一礼,将长袍一甩,带着愤恨,下了钟楼,他的脚步是那样的沉重,踩得木质的钟楼地板咯吱咯吱的响。我气急的,高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娶的妻子究竟爱不爱你你一点也不在乎吗”我心里又愤怒又惊慌,他的话让我心生厌恶,他的眼神让我心里不安。我气愤的使劲在栏杆上猛锤了一下,手上阵阵的疼痛。我不得不掂量父皇曾经说过的话,只有这一刻我才感觉到,作为公主最大的悲哀,那就是要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我的手紧紧的抓着栏杆,这时那个挺拔的身姿,俊朗的容颜又一次出现了,想必是送走杜荷刚刚返回。我在高处望着他,此时,他似知道我在钟楼上一般,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他停住了脚步,我们对视着,我想我的表情应该很不好看,转而他又低下头,走远了。无法骗自己的,他抬头的时候,我的心似有若无的期盼,在期盼什么期盼他上来吗我问自己。离开钟楼的时候,已近黄昏,当寺院的大门关闭,寺内的僧人开始做晚课,我依然如常的完成了在大雄宝殿祈福的任务,我依然没有多看他一眼。好不容易才放下那些乱糟糟的情绪,我回到了西厢房,卸掉了头上仅有的几样钗环,长发在我背后顺了下来。好一阵来回踱步后,我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梦里还是一片高楼大厦,先进的电子设备,c大的教学楼。醒来却是雕栏红柱,白沙木床,纸糊的格棱窗子。第一缕晨光渗透到屋内,静儿端来一个铜盆,盆里装着清水,取来襄着珍珠的首饰盒子,我慵懒的靠在床边。静儿服侍我梳妆,虽说衣服颜色素雅了些,唐朝的妆容以雍容华贵为主,我总觉得衣着太过华丽,就会掩盖人的本真,但是好歹今天接待外宾,我特意多戴了几样首饰。在高耸的发髻上,插上梅花样的珠钗,戴上金黄的步摇,淡粉色的绢花,戴上我最喜欢的珍珠耳环。静儿在不停的夸赞,公主本来就美,今天更美了。当父皇的龙撵缓缓驶入大总持寺的时候,我站在大雄宝殿外不远处,僧人们分开两排站着,辩机就站在离我不远处,我注意到他今天的僧衣发生了改变,变成了灰黄色,明显上了一个档次。住持则站在我的另一侧。第9章 相逢狭路间,道隘不相我注意到父皇的时候,他已经缓缓的向前走着,身后的黄罗伞更是豪华气派,后面还跟着仪仗队,他们举着掌扇,宫女们则是齐齐的宫装打扮紧跟在后面,朝中从三品以上的大臣徐徐的跟在后面,侍卫们则有序的列队着。两旁的僧人做合十状低着头,和尚乃是脱离尘世之人,不受统治阶级礼仪的约束,即使见到皇帝,他们只需合十一礼。我微笑着对父皇拜手一礼,他扶我起来,这时住持走了过来,他合十一礼:“见过陛下。”再看辩机,早已合十低着头。当两旁的和尚们都抬起头来,父皇也坐在椅子上了,旁边的桌子上早已放好了茶点,父皇唯独让我在他之下的旁侧坐了下来。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斜对面的辩机,他的目光似乎在我脸上盘旋的一刻,转而对我微微点头,我还他一个微笑。杜如晦走了过来,拜手一礼:“陛下,一切已准备就绪。”父皇手一抬。杜如晦和住持交换了一下眼神。随着宫人一声大喊:“请倭国僧人觐见。”几个身着暗红袈裟的僧人走了过来,他们身才小巧,尤其是身高,足足矮了一大截。他们合十一礼,嘴里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懂,这时辩机出列,他走了过来,对父皇合十一礼后,翻译了他们的话。我恍然大悟,原来辩机充当的就是翻译工作。仔细听着,他们说的不是日语,好一会我才明白过来,他们说的是梵语,这个梵语在佛教犹如一个官方的语言,它不属于这两个国任何一个国家的母语,但是依靠这个语言,本来语言不通的两个国家,就可无障碍的交流了。那几个倭人说一句,辩机便翻译一句,同时,父皇说了什么,辩机再转而用梵文翻译着。本就容貌不凡,身材高大挺拔的辩机,站在几个矮小的倭人旁边,可以肯定的说,他们为辩机做了最好的陪衬。我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当辩机翻译出,倭人进贡了:倭锦、绛青缣、刀、锦罽、短弓矢、珊瑚时,我愣住了。没想到他连专有名词也能翻出来,学英语的时候最让我头疼的就是专有名词了。为了彰显大唐的富饶,也为了两国友好的外交,父皇赏赐了他们:绸缎、铜镜、各种陶瓷、珍贵的金箔玉器。当然,一切官方的礼节全部完毕,便到了赐宴的环节,僧人们皆是简易低矮的方桌,盘腿坐在蒲团上。桌上尽是素斋。父皇指着辩机说:“这个小沙弥,倒是个有才的学问僧。”住持合十一礼:“此乃道岳禅师的高徒,辩机。”辩机合十一礼。父皇眯着眼睛半笑着说:“难怪。”随着宴会的尾声来临,宫人将方桌撤离。僧侣们散去,父皇特意招见了住持,我本陪在父皇身边,见杜如晦来此,我便走了出去。我缓缓的向西厢房走去,绕过钟楼,想着今天就要和这个寺院告别了,虽然只有三天,却感觉有三年那般漫长,我一路细细的想着,好似有些不舍,那幽幽的、淡淡的别离之情。想着静儿定是收拾好行装,就在我的住处不远处,辩机又出现在我的视线,他正视着我,看样子像是特地站在那一样。我还没有走到跟前,他合十一礼,灵气的眼睛里满满的笑意,嘴角微微向上一挑:“知道公主要离开,特来相送。”我的心底传来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喜悦感。我欣喜的笑了,虽然认识不过三日,却总觉得已经相识很久了,他是我在这里唯一能产生共鸣之人。我刻意的避开他,是因为我介意历史上的记载。然而,接触的越多,发现自己又那么的想要接近他,源于我们相近的灵魂。“相交易得,知己难求。”我简单的回复着,却是发自内心的。他深笑了一下说:“佛陀眷顾,如遇知音。”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却将我与他之间那微妙的灵魂的默契,表达的恰如其分。我的心就这么突然的,开始乱跳了,我无法描绘出此时的自己是什么感觉,是欣喜吗我想不是。是感动吗那更不是。我深吸一口气,此时的我们,再多发一言尚且多余,因为就我们一人一句,那么简单的两句话,一个知己,一个知音,灵魂间的共鸣感铺天盖地而来。我发自内心的对他一笑,看着他那双含笑的双眼,我慢慢的移动着脚步,一步又一步,直到与他平行,我用余光感受着他,直到没过他的身影,我才加快了脚步。皇家的队伍已然准备出发了,马车就在寺外,我再一次回头望去,看到的只是一排排的宫人,还有“大总持寺”这几个字。车轮开始碾动了,我拉开车帘,那片飘雪的天堂,那片洁净的梨花林,迅速的出现在我的视线,转瞬又迅速的消失了,是呢消失了。与来时不同的是,市井上人烟稀少,仔细想想,皇家的车队经过的地方,恐怕要提前清场了,偶尔路过某个饭庄,忽而传来阵阵飘香。如果不是不能下车,恐怕我早已经钻进饭庄,吃个遍,虽然宫中的佳肴都是这个时期的上品,所食之物更是精致为主,可我依然对市井之气有着更多的遐想。出宫玩的想法已然在我心里生根发芽。回到宫中,第一件事就是将平安符挂到了晋阳公主的脖子上,说来也巧,自我在大总持寺为她祈福后,她的病竟然多少有些好转了,偶尔还能下床走走。父皇似乎将这功劳归咎于佛祖,我心里虽然不赞同,但明着却点了头。据太医那得知,晋阳公主所患之症,在这一时期被称作“风疾”,也就是现代医学上所讲的高血压、心脑血管病。这是李氏家族的一种遗传病,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没有手术,没有特效药,凡得了这种病的,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