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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1)

成全?叶钦的眉心微微一颤,你管这个叫做成全?岳君满脸的眼泪,水汪汪地把他望着:你那时候那么小,你能懂什么感情?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是水到渠成,而且我们也没有亏待过你,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你现在这么对我们,屈心不屈心呢?恕我冒昧,童峻在叶钦前面开口了,我听阿姨这意思,您当年难道不是插足了叶钦父母的感情?叶朗突然从旁边跳了出来:你算是什么人?可以对我们家的事指手画脚?童峻一手护着叶钦,极慢地转身看着叶朗,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从周身延展出来,硬是把叶朗看退了半步。叶钦的事,就是我的事。童峻微微一挑眉,又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问叶朗,要是现在有个女人插足你爸妈的感情,然后把你视如己出,你会很开心?你们家一定是有非常善解人意的传统。叶朗的脸色白了白,岳君又像是哭丧一样地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作孽呀,叶文蔚这次要是醒不过来,全都是他的命叶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我爸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我要是他,一定早早地立好遗嘱,一个钢镚儿也不会给你!看见了吗?叶钦在童峻怀里低低地问,这就是我的家庭,和和美美,父慈子孝。从前他把自己家的事情全都藏着掖着,怕童峻看见了会觉得他不堪。因为他觉得童峻这种生在云端长在云端的人,是无法理解人间这些满地鸡毛的。今天他故意要带着童峻来,是因为他想如果让童峻看清楚自己的家庭,也许就会厌弃他鄙夷他,也就会痛痛快快地放手了。没想到童峻轻轻揉着他的后颈,在他头顶轻轻地亲了一下:不难受,我在这儿陪着你,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叶朗气哼哼地瞪着童峻和叶钦,岳君坐在椅子上不住声地哭,眼泪仿佛流不干净。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中的红灯终于灭了,一个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谁是叶文蔚的家属?第43章叶文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之后, 童峻就给他安排了高级加护单人病房。他倒不是真的在乎叶文蔚的死活,只是叶钦想等叶文蔚醒过来把事情问清楚,他看着叶钦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些倦色, 总不能让他在普通病房跟着受罪。到底是公立医院, 条件非常一般, 再高级的病房其实也就多个独立卫生间, 多一张陪护床。叶朗倒是挺自觉, 一进病房就把岳君往陪护床上拉:妈, 我爸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先躺会儿, 不用管别人。岳君看着童峻脸色, 低声说:不好吧, 人家给安排的叶朗却嗤之以鼻,不屑地瞥了一眼叶钦的方向, 挨着岳君坐在了陪护床上: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好休息的?叶钦就算是没教养,也不至于不要脸到站起来。童峻揽着叶钦的腰,脸上原本的温和微笑已经消失殆尽,低头看着岳君母子, 声音里尽是寒意。岳君倏地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看着叶朗, 绞扭着双手小声责备着:我就说了吧,人家叶朗屁股却沉得很,一把拉着岳君重新坐下, 冲着叶钦翻了个白眼:你们有钱又怎么样, 连尊老爱幼都不讲的吗?我妈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你叫她到沙发上坐着?你们好意思吗?童峻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指着病房的门口:站起来,或者带着叶文蔚一起滚出去。叶朗嘴巴又张了张,不情不愿地嘀咕着站起来:有钱人都不是东西。童峻扶着叶钦在陪护床上躺下,手搭在他后腰上轻轻拍抚着:休息一会儿,我在旁边守着。谢谢你。叶钦的确是累了,却也睡不着,一双眼睛望向病床上那个苟延残喘的老年人。时间真是个残忍的东西。曾经叶文蔚也是风靡全校的翩翩君子,也曾因为绝佳的文人风流惹得无数少男少女为之疯狂,如今却已经成了满脸老年斑,要依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残破躯体。这么多年,要是说叶钦恨,也一定是恨的,但是现在看到叶文蔚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可憎中又有些可怜,他又不知道自己还要恨些什么了。如果叶文蔚真是因为他病倒的,那他愿意等他醒过来,给他一个说法。不一定是和解,但他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心病。童峻看叶钦不睡,温柔地给他揉着后背:怎么了?叶钦闭上眼,睫毛微微地湿润了,他觉得自己脆弱得毫无由来,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童峻:你回去吧。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把童峻吓走的,没想到童峻却越掺和越多。我不走,童峻低声安抚着他,你睡吧,有事儿我喊你,好不好?你管的够多了,就算你要对什么负责任,也用不着参与这些事。叶钦垂着眼睛,没看童峻。听他这么说,童峻反而在床边坐下来,把他有些挡眼睛的刘海轻轻拨到耳后,声音很轻柔:用得着,怎么用不着呢?别想太多了,睡一会儿。耳边一直回响着生命监测装置枯燥的滴滴声,叶钦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又亮了。叶文蔚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醒的,脑血管里的一点小栓塞把他的半边身子搞垮了,他的右嘴角和右眼角出奇一致地耷拉下来,把他的左脸拉成了一种滑稽的哭相。叶钦他一醒,就含混不清地问,叶钦来了吗?岳君原本在坐在床边掉眼泪,听见叶文蔚喊叶钦,脸色不由沉了沉,但还是殷勤地向病床前凑了凑:叶钦来了,小朗也来了,都在这儿守了你一整晚呢!叶钦这孩子,还是孝顺的叶钦过来,叶文蔚口歪眼斜的,一说话就有晶亮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滴下来,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心里解气了吗?你变成这个样子,我为什么会觉得解气叶钦原本以为,叶文蔚会有一些别的话要和他说,谁想到这人醒过来,也不过是一句类似于埋怨的话。叶文蔚的斜眼眨巴了两下,泛下来一滴浊泪:你跟我发了一辈子的脾气,不过就是为了惩罚我,你觉得我破坏了你和你妈妈的幸福,现在我是个废人了,你心里,是不是有一点快活?只要你快活了,我就算是死了,也就值得了。唱戏一样,岳君嚎啕着扑到叶文蔚身上:孩子他爸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叶钦自己赚的钱多,又有贵人照应着,他的命这么全,干嘛还要你的命呢?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和叶朗孤儿寡母的,要怎么办呐?叶朗重重地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对岳君说:爸的意思就是他的病就是叶钦气出来的,你还觉得那个姓童的找了间病房就有什么了不起的,这难道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他们不光该给爸找病房,现在爸病成这个样子,后续的治疗、保养,钱都应该让叶钦掏!这孩子,不许瞎说!岳君的眼睛躲躲闪闪的,不敢看童峻的方向,那是你哥哥!都别说,都别说了!叶文蔚咳嗽了两声,又像是拉风箱一样地喘了起来,叶钦我就是想问问你,我现在变成这样了,你痛快了吗?解恨了吗?叶钦站在病床边,悲悯地俯视着这个可怜的、丑陋的老男人,一言不发。要是你解气了,叶文蔚呼哧呼哧地,努力想把字咬清楚,要是你解气了,腊八节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小朗小朗,他也不容易。爸!叶朗愤然瞪着床上的叶文蔚,你求他什么了?大明星又怎么样!我才不稀罕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帮我的忙!别说了!岳君扯着叶朗的袖子,一边捂着嘴哭一边说,你爸爸都是为了你呀!又是这样,人家一家三口都为彼此着想。父亲牺牲自己只为了给儿子求一个锦绣前程,儿子一身凛然正气不向可憎的恶势力低头,母亲苦口婆心地努力调和着父子二人之间的矛盾。而叶钦,就是那个不通情理的恶势力,而不是这个家里的另一个儿子。叶钦有些想笑,他甚至微微弯了弯眼角,真的笑了出来,笑得眼睛里浮起一层水。他真的天真,他还以为叶文蔚真的是因为自己伤了他的心病倒的,原来人家的确有心病,却不是为了他这个儿子。他轻轻舔了舔嘴唇,嘴角上是压不住的颤抖笑意,他问叶文蔚: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你本来喊我去吃饭,就是为了再问问我能不能给叶朗铺一条康庄大道,是吗?叶文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说出了那句紧箍咒一样的话:你就算是恨我,那叶朗也是你弟弟啊。他不是。叶钦的声音就像是结着冰,我只有一个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我了,所以我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弟弟。我在你这个所谓的家里,就算是曾经得到过一星半点的关爱,我也全还给你。叶钦扭头看向岳君,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叶文蔚这次看病的钱我出,这没问题。等他出院以后,后续的事情就都和我没有关系了。叶钦重新看向叶文蔚:你说我姓叶,这也没错。但是从今天起,我姓的就是叶钦的叶,不是叶文蔚的叶。你以后也就只有叶朗一个儿子,我和你们这个家再也没有一点瓜葛。你的号码我会拉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联系我。至于你说叶朗,叶钦很淡地朝着叶朗的方向扫了一眼,你说我在娱乐圈,要是一点作用都不起的确是非常说不过去。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还在这个圈子里一天,叶朗就别想接到任何一个通告,如果他能拿到一条广告一个代言,就算我叶钦在娱乐圈里的这二十年白混。叶文蔚的眼睛忽地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瞪着叶钦:你有点人性吗咳咳你哪来的这么一副铁石心肠呢是你求来的。叶钦说完,头也不回地从病房里离开了。二十多年,叶钦和这个家拉拉扯扯,就好像是嫩的时候就被掐断了的藕节,一直丝丝连连地断不干净,就是因为叶钦觉得,叶文蔚哪怕再不关心她不在意他,到底和他是有血缘的,到底逢年过节还想着他惦念着他。哪怕表面上不齿,叶钦也还珍惜着这一点惦念,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太独了。所以不管跟叶文蔚怎么吵,他从来没有把话说绝过,不光是他不忍心,更多的是一份舍不得。但是到底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干干净净的几句话劈下去,叶钦彻底和那个叶家没牵连了。他走得飞快,就好像越快地远离伤口,血就能越快止住,疼痛就能越快减轻。叶钦,童峻小跑着追着他,叶钦。叶钦脚步不停,只是朝着新鲜的空气越走越快。童峻紧紧地跟着他,直到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凛冽的北风刀子一样扑下来,叶钦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被风一吹就干了,在脸上留下一层麻木的刺痛。手指一暖,叶钦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没有挣扎,只是僵硬地站着。在呼啸的北风里,童峻就那样安静地给叶钦护出了一方温暖的天地,就像他答应过的那样,他一句话也没说。有刚办过出院的家属扶着病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欢欢喜喜地高声吆喝着:走咯,都好起来了,我们回家过三十咯!第44章见面会现场人山人海的, 所有的镜头都毫不客气地怼着台上的人。叶钦站在正中间,一边是白昙一边是闫茜茜,导演和制片正唱双簧似的答着记者问。叶钦微微低着头, 新剪的短发在后脑收敛成一截硬硬的小发茬, 露出他雪白的后颈, 温柔迷人。他看着台下频频亮起的闪光灯, 熟练地在脸上绽开一个暖融融的笑, 心里想的却是和眼前这一幕完全不相干的那个夜晚。三十那天从医院回了家, 童峻一直陪着他。童家给童峻来过一个电话,大概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年夜饭。童峻只是简单说要陪叶钦, 那边好像也没强求他回去, 或者是问了叶钦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童峻只说是不方便,就把电话挂了。叶钦以为童峻会做点什么, 因为依着他对童峻的了解,童峻陪着他受了一天一夜的累,不管是撒娇还是邀功,都会要做点什么的。他甚至没有准备反抗。这么长时间了,童峻一直照顾他, 就算他俩之间的情分不在了,他也可以用这种方式报答他。他一面觉得这样是在轻贱自己, 一面又觉得理所应当要这样。就像是一种自暴自弃。他有点希望发生一些事情,进一步地证明他的人生本来就很烂,但是依然可以更不堪。但是童峻什么都没做。又或者说他也做了一些事情。他给叶钦包了饺子, 像往常一样守着他睡下, 给他揉了胃,又静悄悄地走了。什么话都没多说, 什么事也没多做。就像是一个安静的影子。在梦里,叶钦好像感觉到有个很浅但是温热的触感落在了眼皮上,但是不过一瞬间,那温热就远离了,快得不真实。但是就是那么短暂那么轻柔的一点点暖意,让叶钦觉得安心了。当时他有些想哭,可是又累得哭不出来,只是沉沉地睡着,睡在一种扎实的安全感里。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不想让童峻走。他有点不想一个人。叶钦对着镜头保持着微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重新爱上童峻的,因为他对童峻的爱一分一秒也没停过,所以根本就不存在重新爱上这个动作。但是他不敢再接受童峻了。倒不是说他在意人生里没有几个十年可以浪费,只是建立关系的成本太高。童峻或许真的改了,懂得爱了。他成长得如此之快,又如此地热衷于付出和陪伴,甚至让叶钦所有一个人的时光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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