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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1)

童峻原本也不是闷声吃亏的人,提着拳头就往何玉谦脸上砸: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叶钦的事你都要掺和掺和?叶钦和白昙冲上去拉人,却根本制不住童峻。童峻的眼睛越来越红,目光却越来越冷:是不是就是你们这种人,一直跟他说要离开我离开我,你们算是谁?何玉谦脸上糊满了血,也完全没了理智,含糊不清地说:你说呢!叶钦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享过什么福?他原先把戏当命,为了你,戏都不演了!回回我喊他出来吃饭他都他/妈没时间没时间,今天给你烤个巧克力小饼干,明天给你准备什么破礼服。可是你呢!他腿疼得受不了的时候你去哪了?他在大雪天里找不着路的时候你又去哪了?是,你家有钱,什么都不缺,可是叶钦要的是那些吗!偏偏那个傻子一句你的坏话都不肯说,你俩离婚了他一直说是自己的错,你说说他有什么错!你说!说到最后,他几乎破了音,变成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童峻愣住了,提着的拳头再也砸不下去,只是怔怔地看着何玉谦。别说了。叶钦把童峻从何玉谦身上拖开,又把何玉谦拉了起来,走吧。叶钦。童峻向前追了一步,拉住了他的手。童峻的手上沾了不少血,大概有一些是何玉谦的,有一些是他自己的,湿滑湿滑的,有些黏腻。放手。叶钦轻轻一甩,抽出了自己的手。你不许走,童峻强势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不知所措,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我就告何玉谦砸车,我保证他能在局子里蹲好一阵!何玉谦嘁了一声:你是小学生吗?老子又不是没进过局子,吃皇粮有什么不好?叶子,走!叶钦却站住了。你怎么回事儿?何玉谦猛地一拽他,压低了声音,你怕他干什么?蹲几天蹲几天呗,又不是你蹲,再说,我老头子肯定能把我捞出来。叶钦心里很清楚,何玉谦根本没有案底,要是被别人坑进去,他出来并不难,但是童峻就不一样了,童峻说不让他出来,他就出不来。你们先走吧。叶钦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何玉谦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你怎么就那么听他话呢?老子都说了,老子不怕!没事儿,回去我给你打电话。叶钦知道何玉谦虽然看起来挺能折腾,但何家对他的底线就是不能有案底,要是真的被童峻按在了局子里,何家老爷子就算硬把他弄出来,肯定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何玉谦气得说不出话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叶钦一眼,冲着童峻的方向啐了一口:卑鄙!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拽住白昙:还看什么,走!大切的挡风玻璃碎了,很快有人送过来一台银色迈巴赫。童峻把叶钦扶上车,自己走到了驾驶席。已经快十一点了,窗外的雾气愈发厚重,一闪而过的路灯模糊不清,成了一团团拖长的光影。车内的空气很安静,只有车载播放器在兀自唱着一首闽南语的男声歌曲:我心内对你犹原有所依恋多么希望一切像以前一样所有心碎的悲伤的坷坷坎坎原来只是惊醒在半夜的一场坏梦我的掌心还有你的温度出汗我的眼底还有你的笑容 开花童峻扶着方向盘,像是歌里头唱的,手心里出了汗。原本已经干涸的血迹又重新泡开了,在手上化成湿黏的一层。他伸手把音乐的声音调低了,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叶钦,我知道错了,我以前不该那样伤害你。你走了以后的每一天,我其实都在想你。叶钦蜷起的手指微微一颤,他安静地看着窗外,没有接童峻的话。我曾经我曾经以为我心里反复出现一个侧影,就是爱他。其实对郑饮也一样,我是觉得他就是那个侧影,但却也不是,我只是给它添了一个称谓,我从来没有爱过郑饮。童峻紧锁着眉头,好像在寻找更准确的措辞,但是其实那都不是爱。那我呢?叶钦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他,那我又和郑饮有什么区别?郑饮是一个名字,我是一个躯壳,都不过是为了满足你对一个侧影的幻想。童峻,你爱的不是郑饮,也不是我,你爱的是你自己,你要让自己快乐,就不惜牺牲别人的幸福。只不过郑饮没我傻,也比我幸运,被掺和进来的不过是一个名字。不是的!童峻痛苦地摇头,你不是名字,也不是躯壳。你是活生生的叶钦,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离开我,就什么都不对了,到处都空了。叶钦,我想要的就是你,你能不能,别离开我?车里开着暖风,侧窗的玻璃上凝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汽。良久之后,叶钦很轻地开口了:抱歉童峻,我不再相信你了。你在我心里,聪明有能力,还很好看,比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好。其实回想起来,根本就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太深刻。他轻轻笑了笑,因为你是那么美好,所以我喜欢你,而且自以为比世界上所有人都更喜欢你。曾经我觉得你就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把之前和之后所有的黑暗都照亮。我以为你是一个可以和我背靠背的人,所以我把整个人生都交付。叶钦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其实这是一种愚蠢,也是一种自私。我从没想过你会不爱我。离婚的时候我恨你吗?叶钦抬起头,看着马路对面泛着毛边的红绿灯,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肯定恨啊。我想你凭什么就那么理所应当地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还做出一副和我相敬如宾的样子?但是冷静下来之后,我就觉得其实问题还是出在我。是我追的你,却一厢情愿地把你的那些表现理解成笨拙的爱情,因为我总是不肯信,不肯信你不爱我。不是!童峻激动地打断他,之前是我错了,是我没想清楚,不是你的错!叶钦轻轻摇头: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样,不重要了。无论是你的错,或是我的错,都已经结束,我也想通了。童峻从后视镜里瞪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细微的水光,他咬着牙:你想通什么了?叶钦慢慢恢复了平静,声音里是沉沉的倦怠:其实人生在世,少了谁都没什么太大关系。我爸我妈几乎从来没管过我,我也不缺胳膊不少腿地活到了这么大。我在你这栽了个跟头,看上去伤筋动骨了似的,但其实也没有。就是我自己把这件事看得重了,所以才显得狼狈。你什么意思?童峻攥着方向盘的手越攥越紧,猛地抬着袖子抹了一下脸,你想说什么?我想说不管你现在觉得咱俩分开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慢慢你就看开了,你会认识更喜欢的人,就不会这么在意了。叶钦声音淡淡的,像是没看见他的焦灼。可是凭什么我要去认识别人?我不要别人,我只喜欢你。童峻猛打方向盘,把车开进了小区。如果你真的心里完全没有我,那你刚才你明明是喜欢的。童峻说的是刚刚过去的那一场荒唐。是,我是喜欢的。叶钦依旧波澜不惊地看着他,身体比大脑更莽撞,它理解不了感情上的不甘愿。你的意思是,童峻停下车,目光死死把叶钦咬着,换成别人,你也会这样?叶钦闭了闭眼,拔掉了安全带,正准备下车,却发现童峻已经把车门锁上了。迈巴赫的空间很大,童峻直接从驾驶席跨了过来,把叶钦牢牢困在方寸之间:是什么意思?你喜欢别人?等不到叶钦回答,一个凶狠的吻就压了下来,带着眼泪的腥咸和怒火的炽热,好像要把叶钦撕碎。趁着意识还清明,叶钦在喘/息间极力说出一句话:如果我们之间什么都没了,却还有肉/体,那我们算什么?那个吻逐渐就消退了,从攻城略地的索取变成了丢盔弃甲的哀求。温热从脸颊上轻轻滑过,叶钦感觉到自己的领口被轻轻拢好了,他睁开眼,目光里已经没有了一丝缱绻。下了车,叶钦在前面慢慢走着,童峻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人进了同一部电梯,舒缓的轻音乐萦绕在四周,香槟色的镂花厢壁上,影影绰绰地倒映着他们的影子。不到半分钟,叶钦知道童峻一直在看自己,但他没转头,只是看着电梯侧面上贴着的安全须知。叮咚十七楼到了。温柔的女声响起来,叶钦下了电梯。一双收口的短皮靴,一双张扬的鳄鱼皮,在走廊里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脚步声,前者清脆,后者沉稳。见短皮靴跨进了家门,鳄鱼皮加紧两步追了上来,却被挡在了门口。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叶钦一只手别着门,很认真地看着童峻,你已经送到了。如果以后没什么事,我们就没什么再见面的必要了。童峻站在门口抵住门不让他关上,就像是含着一颗酸苦的果子,眉间拧出了深刻的沟壑:叶钦,你真的,心里一点儿都没我了吗?没有了。叶钦猛地推开他的手,重重关上了大门。哐的一声,在楼道里孤零零地回荡。在门上靠了不到十秒钟,叶钦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无力地蹲在了地上。泪水拼命地往外涌,像是要把他淹没在一片苦海里。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那么若无其事地对童峻说那些谎,可却承受不住黑暗中的独处?为什么他可以像说台词一样把所有的绝情编织得天衣无缝,可却终究骗不过自己?舞池里的躁动,切诺基里的迫切,他知道自己有多想要童峻。就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诅咒,只要他看见这个人,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就止不住地发抖。不是因为畏惧也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一种最真挚的狂热,一种不容忽视的渴望。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幸运,他还有演技,他还能隐门锁突然叮铃一响,叶钦恍然回头。走廊里的光泄进室内,童峻用力拽开门,一把把叶钦从地上抄了起来,也不开灯,就直接踩着月色走进了卧室。童峻的呼吸又粗又重,带着难以忽视的鼻音:你说你只有身体记得我,这样也好,至少你还没有完全不要我。叶钦还没来得及把情绪收起来,突然就慌了,他用力把童峻从身上推开:你疯了?!童峻温柔地吻着他,不像是前两次的愤怒和急躁,反像是一种带着绝望的讨好:对,我是疯了。不再是荷尔蒙的盲目炸裂,而像是一汪水,将叶钦温柔地包裹着,恰到好处地安抚着他的茫然无措。好像被围绕在海洋的正中心,叶钦很快在光怪陆离的珊瑚礁中迷失了,他仿佛变成了一尾鱼,自由地徜徉在这一片蔚蓝之中。海葵摇摆着花蕊一般的丝舌,半透明的小虾挥舞着细小的节肢,电鳗穿梭在最幽深的斑斓之中,带起一阵阵簌簌的抖动。像是黑夜与白昼的一次盛大交替,鳞片一般的细碎阳光落入海底,又化成了滚烫的岩浆,在细沙上烫出一片片裹着金丝的燎泡。他戒不掉这场瘾。叶钦躺在海底,绝望地想。隐隐约约的,叶钦听见了细细的水流声,他下意识地张了张眼,却发现自己正趴在童峻怀里,而童峻正在仔细地给他清理。你怎么还在?叶钦几乎撑不住自己的眼皮,低声问。我给你洗干净就走,童峻贴在他耳边,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后背,你睡,等会儿我抱你回去。不用了。叶钦强撑着支起身子,却又不由地颤抖着倒进水里,激起一片细细的水花。童峻用自己的手臂禁锢着他:别乱动了,很快就好。童峻,叶钦糊里糊涂地笑了,你现在这样,我要不要给你钱?身体下的肌肉一下就绷紧了,烙铁一样地烫着叶钦的皮肤。重新昏过去之前,叶钦心里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他生气了吗?他要是肯把我打死就好了。第二天叶钦醒过来的时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的睡衣穿得好好的,腰上和下面像是都被揉过药。要不是身上那些斑斑点点还没消,昨天夜里那些就好像只是一场令人脸红心跳的梦。不过就算不是梦,也不会比一场梦多什么结果。不愿再多想一点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情,叶钦走到客厅里,看到昨天的衣服都被挂了起来。他从大衣里摸出手机,破天荒的没有何玉谦的未接,甚至连个短信都没有。叶钦从冰箱里抓了一把饺子煮上,一边轻轻搅着一边给何玉谦打电话。何玉谦应该是真生气了。从前叶钦的电话他基本上只要听见了就会很快接,但是这次叶钦打了两次,那边都是无人接听。叶钦轻轻叹了一口气,等饺子熟了,一勺捞进碗里。童峻和奶奶送的饺子,除了拿来的那天吃着好像有点怪味,后来吃起来都好好的。今天也一样,虽然冻过一次,但是虾肉爽滑,海参也很弹脆。可能是昨天晚上体力消耗比较多,叶钦居然吃完了一碗还有点不够。叶钦看着面前的空碗,不由苦笑,这种时候的好食欲,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这时候何玉谦的电话打回来了,口气明显不大好:打我电话干嘛?叶钦笑了笑:看看你是不是还生气。一听这个,何玉谦的火就憋不住了:我知道你局气,但是昨天那种时候是你发扬风格的场合吗?就算你舍不得动手,我和白昙两个,还能打不住一个童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何玉谦聊天,哪怕是很沉重的话题,也总能聊得叶钦想笑,他尽可能严肃地问:你们打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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