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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1)

上午叶钦已经教过他几样菜了,童峻之前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他学起东西来却远远比一般人快,像清炒和红烧这种难度小的,他自然懂得融会贯通。叶钦的确还有点头晕,今天天气又不好,过了中午一直在下毛毛雨,腿甚至比前天刚受伤的时候还要疼一些。童峻扶着他慢慢坐下的时候,他没推拒,只是用手指揉了揉额头说:你把你会的做一做,剩下的交给我就行。童峻做了两个简单的菜,走到叶钦身边低声问:糖醋是先炒糖色还是先炸里脊?叶钦却没回答他。童峻挑起眉毛弯下腰,离得他更近了一些,却发现他呼吸有些异常的粗重,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浮着两片潮红,显出一种不健康的妖冶。童峻心里像是踩空了一节楼梯,他慌忙伸手摸了摸叶钦的额头,果然有些烫手。叶钦?叶钦?童峻轻拍着他的脸喊了两声,发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险些从椅子上歪倒下去。童峻二话不说把叶钦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出厨房,在院子里大声喊道:医务呢?!叶钦晕倒了!一个穿白色工作马甲的女医务立刻拎着医疗箱跑了过来:叶老师怎么了?童峻一遍抱着叶钦往房间跑,一边简明扼要地说:发烧了,叫不醒。回到房间,童峻刚把叶钦放下,人就低吟着蜷了起来。童峻手扶着叶钦的背慢慢向下捋,有些急躁地看着医务:他这是怎么了?我看一下。女医务知道前两天叶钦的腿伤着了,想把他的裤腿卷起来看看情况,可是一碰他,他就非常抗拒地向后缩着躲。女医务有些无奈地向童峻求助:麻烦您按着他一点,不然没办法检查。童峻一伸手把叶钦重新抱到腿上,托着他的背小心拍着,低声跟他说:叶钦,让医生看一下。叶钦睁开眼睛,目光却没聚焦,手不停地推拒着哀求他: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听着叶钦的话,童峻的心像是一块湿毛巾一样,一拧一拧地疼,他有些想不通,昨天晚上到最后叶钦明明已经不抵触他了,怎么现在又不让他碰了?他搂着叶钦不让他乱动,低声劝了两句:你发烧了,别乱动。又扭头跟医务说:你赶紧给他看。大概是腿疼得太厉害,别人一碰,叶钦就像是活鱼一样在童峻怀里不住地挣动,几乎搂都搂不住,他一直在苦苦哀求着,半张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别碰我,求求你们别碰我我不认识你们童峻看着叶钦满脸的泪水,心里头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无助过,只是无措地紧紧把他叶钦着,磕磕巴巴地说:你怎么不认识我?我是,我是童峻啊叶钦就像是听不见他,只是不断地流着泪想要躲开他的怀抱:别动我,我腿好疼童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两个眼眶直发胀,他护着叶钦的后颈不断地低声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你,马上不疼了,不哭了,啊。好在医务还算专业,很快就检查完下了结论:前两天的软组织损伤处理得有些毛糙,原本只是有些炎症,本身不严重,但是他是不是本来腿上就有些旧伤?赶上阴天就伤发作就会有比较强的慢性痛。说完医务又有些困惑:按照常规来说,这种伤昨天就应该已经会挺疼的了,他怎么也不跟我说呢?童峻听着听着,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无名火,叶钦没跟医务说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跟他说?还这么若无其事地教他做了一上午菜,这个人是不知道疼吗?另一个念头安安静静地爬上童峻心头,又像是一根刺一样安安静静地扎了进去:叶钦不是不疼,他只是习惯了不说,因为以前他说的时候都没人在听。童峻压着心里头拱动着的慌张,口气强硬起来:那他怎么还发烧了?怎么才能退烧?医生打开医疗箱,溶了一剂退烧针:发烧只是身体应激,这个不是最严重的。首先他腿部有炎症,再加上这两天可能比较劳累,所以才会发烧。打完针很快就能退下去,这两天注意不能让他再受累了。退烧针里有一定的镇定止痛成分,叶钦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童峻心里的那根刺很细,却越扎越深,他明明白白地看清了那个念头的真面目:叶钦从没把他当成一个依靠。依靠童峻的人是很多的,有时候他觉得有些太多了,明明有些人根本就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也要想着把他当成一个乘凉的大树。所以童峻曾经也觉得叶钦应该和所有人一样,是要借借自己的东风。一开始叶钦和他结婚,他觉得叶钦是想要依靠他来发展自己的事业,可是叶钦在他答应求婚之后就直接公开退圈了,连对方是谁都没提过,童峻的新郎身份还是两个人办婚礼的时候公布的。后来他能感觉到叶钦应该是对自己有一定真实感情的,但是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必要用等价的感情去回应。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倒影,多余的感情只不过是附加产物,那是叶钦自己的事情。他也不觉得自己亏待过叶钦,毕竟他给叶钦的一切物质生活都是最好的,甚至可以说他在感情之外的生活中,一向都是可靠的。可是今天,叶钦哪怕疼得昏过去,都没想过要向他求助,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提过一次。童峻突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了,好像是心里的齿轮突然错了位,转起来刺啦刺啦地疼。他给叶钦提供的依靠,比给任何人都更舍得,可是叶钦为什么好像突然之间就不要了呢?或者说,他其实从来就没接受过?童峻坐在床边,看着叶钦因为疼痛在眉间拧出的细纹,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替他揉平,指尖却又堪堪停在了他的眉心上,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他隔绝在咫尺之外。第18章叶钦以为自己只是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的窗帘拉着,光线昏暗柔和。叶钦一动,感觉左腿有些轻微的麻木,他伸手摸了摸,好像只是稍微有点肿。这时候林燕飞端着一杯热水推门进来了,看着叶钦惊喜地说:叶老师,你醒了?叶钦有点茫然地问她:我怎么林燕飞把水杯递给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心有余悸地说道:叶老师,你身体这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呢?今天你在厨房里昏过去了,是童总把你抱到屋子里来的,他当时想要带你下山,但是医务说你是因为一直没休息好累着了,不宜坐长途车,他才同意让你暂时留在这儿休息。叶钦倒没觉得自己又多累,只是浑身上下有些酸痛,他担心自己会影响节目录制:我没什么事,现在什么时间了?拍摄结束了吗?要是没有说着他就准备起身。林燕飞赶紧把他按住:现在天都快黑了,你不用起来,节目组中午就把直播关掉了,下午的镜头剪辑拼接一下,没影响的。小姑娘像是憋着什么话,忍了忍还是说了出来:而且叶老师你怎么老是觉得自己没事呢?你知不知道你下午退烧之后一直迷迷糊糊地喊腿疼,按都按不住,童总硬是喊了直升机来送的封闭针,真是把我们都吓死了叶钦有些了然,原来是打了封闭,怪不得只是有点麻,倒是不疼了,他揉了揉眉心:谢谢你啊小林,给你们添了麻烦。林燕飞没说话,别别扭扭地在床前转了两圈。叶钦抬起头看她:还有事儿吗?林燕飞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叶老师你就不想问点什么?问点什么?叶钦有些莫名地反问道:问什么?林燕飞夸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极力暗示道:叶老师,你不你不觉得这儿少个什么人吗?房间里只在墙角插着个蘑菇造型的小夜灯,林燕飞看见叶钦的眼睫微微垂下去,在眼睛下方投下窄窄的一圈阴影,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见了一个很冷淡的微笑,只是有些忐忑地在一边等着。好在叶钦很快开口了:童峻呢?他在外面吗?林燕飞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童总下午接了个电话,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走之前特地交代我替他守着你,他说他明早之前肯定能回来,还说他二十四小时开机,不管有什么事儿都让你立刻给他打电话。谢谢你,我知道了。叶钦笑了笑,却并没有很放在心上。他知道现在童峻还处在急于表现自我的区间里,打飞的送药也好,二十四小时开机也好,都不难理解,无非是要等自己的一个回心转意,继续做一个乖乖听话的叶钦。至于之后自己是要继续被当成另一个人,还是要被解除掉被爱的身份,都一定要是他童峻说了算才行。林燕飞刚出去,节目组的负责人就跟着李维一起进来了。嘘寒问暖一番之后,负责人求助地看了看李维,李维眉头一皱:留不留下来是叶钦自己的事,您非要和我一起进来看他,但是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啊!你得自己问他。负责人又为难地看着叶钦:叶老师,我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还让你留下来是有些不合适,但是这期节目总共就四天,宣传其实也主要是围绕当期嘉宾来进行的。您和童总要是走了,剪辑是没问题,但是还有半天的直播间,你们不在,就开天窗了呀。李维没帮负责人说话,但是也挠了挠头说道:要我说,我肯定觉得不想让你在这受罪,但是且不说节目开不开天窗,四天节目少一天,肯定对你口碑有影响,你好好斟酌斟酌。叶钦有些莫名其妙:我没说要提前退出啊。负责人却没放松下来,不安地说:今天下午童总走之前说过,明天早上等他回来,要是你已经休息过来了,就立刻接你走。叶钦不由有些好笑:跟你签合同的是我,他是另外的嘉宾。如果你觉得他能决定我的去留,又何必过来找我呢?负责人一听他的确没有要走的意思,脸上露出殷勤的笑来:叶老师能坚持就最好了,明天上午的直播,您和童总就到老乡家里走访一下,名义上是要食材,其实聊聊天展现一下当地淳朴的风土人情就行了,没有过重的工作。下午的话稍微走走过场,凑几段剪辑的素材,结束以后您和童总就可以提早下山了。叶钦点头同意了:没什么问题。其实他也并不确定童峻第二天早上童峻会不会回来,因为童峻说的明天回来一般说的都是明晚回来。但童峻既然是跟节目组说的,那他也没什么插嘴的立场。大概因为的确有些透支了,负责人和李维走后没多久,叶钦就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但是毕竟前一天下午睡得久,第二天天没亮叶钦就醒了。房间里面窸窸窣窣的,他一睁眼,发现是童峻在整理东西。你什么时候到的?叶钦撑起身子,低声问。童峻没想到他醒了,放下手里的衣服,快步走回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刚到一会儿,怎么样了,还难受吗?叶钦摇摇头:昨天就没事儿了。童峻把手哈热了探进被窝里,想要摸摸叶钦的腿。叶钦下意识地向后一缩,躲开了,他又说了一遍:没事儿了,不疼了。童峻眼神黯了黯,像是给自己找台阶:那你还要再睡会儿吗?叶钦不困了,可是他醒着还要应付童峻,干脆闭上眼,低低嗯了一声。他根本就睡不着,只是干躺着,过了一会儿就听见童峻的脚步声远了又近,被子被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一角,有个暖烘烘的东西被放进了被子里。叶钦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再躲闪,他感觉到童峻的手轻轻摸到了他受伤的地方,紧接着那个温热的东西就被垫在了他腿下面,是个新灌的热水袋。叶钦心里突然有些愤怒,他有些弄不清童峻到底想干嘛,又为什么不停地做这些无用功。但是等到节目拍完,他就可以和童峻彻底分道扬镳,要忍受的也只不过就这半天了。第19章按照节目组的安排,两个人上午去老乡家里走访,要去的地方很近,离着餐厅大院也就不到两里地,直接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老乡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年轻人都出山工作了。节目组事先打过招呼了,两个人一带着摄像进来,大娘就给他们端了两杯茶:快坐快坐,喝点热水,今天风好大的哟!她把茶递给叶钦的时候,叶钦注意到她手腕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编织绳,估计是念头太久了,已经有些褪了色,但隐隐能看出原先大概是红色。小男孩头顶上用红绳绑着个朝天撅,他躲在门框后面,有点羞涩地偷瞧着屋里。叶钦看着小男孩两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招手让他进来:外面冷不冷啊?小男孩好像就等着叶钦喊他一样,登登登地跑过来,一下扑进了叶钦怀里。叶钦有点诧异,正搓着小男孩的小圆手,旁边的大爷吧嗒吧嗒地嘬着旱烟,笑着说:娃儿平常怕生得很,他好喜欢你!叶钦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小男孩又登登登地跑开了,拿了两颗包装简陋的糖果回来,心肝宝贝地自己攥着一颗,把另一颗献宝一样递给了叶钦,含混不清地说:哥哥七糖。这时候大娘拿着一篮子冬笋回来:这个冬笋你们带回去,直接炒就好吃。一扭头看见正在往鞋底磕烟锅的大爷,笑脸一下就没了:又在抽又在抽!晚上咳嗽得睡不到,白天也不晓得歇一哈!一锅都不给抽大爷有些讪讪地把烟枪往身后背,左手上露出一条和大娘右手上那条很像的编织绳。叶钦注意力被大爷大娘吸引了,短暂地忽略了身边的小男孩。小朋友有些不高兴了,急切地摇了摇叶钦的手:七!七!好好好。叶钦答应着,把糖剥开放进嘴里。就是最普通的麦芽糖,纯粹的,不含杂质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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