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晨火气瞬间冲上了头顶,胡说八道!要是让我听到什么流言蜚语非揍死他们不可!你别闹,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有一些没念过几年书,你跟他们计较什么?卢晨这才稍微降了一下火气,捏着沈奕的手指,那你以后就别回去了,那个地方也没有你能留恋的了。嗯,我听你的。卢晨想了想不放心,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好。沈奕注视着卢晨,眼里似有萤火,看的卢晨有些不自在。看什么,没见过帅哥哭啊!沈奕轻轻地笑了一下,一下一下的吻着他的泪痕,直到他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嘴唇。沈奕感觉活的这一辈子就只为了遇见这一个人。卢晨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大概是刚被眼泪洗刷过,这眼睛亮的堪比四十瓦的电灯泡。等我一下,卢少爷放下沈奕。下床呼啦一下拉上窗帘,难为他又细心的打开空调,迅捷无比的跳到床上。沈奕:哎,外公外婆还在呢,你卢晨直接上手扒沈奕的衣服,中间还隔着硕大的客厅呢,怕什么?农村的地不要钱,钱都花在墙上了,忒厚实而且隔音,你放心。沈奕:那你,你把窗户和门关严实了。卢晨把两人裹在薄被里,这样够严实了吧,他啃了一下沈奕的锁骨,你放心,都关严实了。难为卢晨一大早就爬起来,倒把二老给惊着了。卢晨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几乎是盯着沈奕看了一晚上。一遍遍回想沈奕这几天抛出来的真相。也许是到了相似的环境给了他一点刺激,让他再也承受不住一个人的秘密。卢晨知道他是他二十几年里被选中的唯一一个人,几乎奉献出了自己全部的信任。想到这里便愈加的珍视,不敢辜负。外婆首先忍不住开口了,你看你这两眼乌黑的,昨晚没睡觉?卢晨含混的点了点头,随口敷衍,嗯,半夜冻醒了,再没睡着。外婆:沈奕呢,叫他来吃饭吧。卢晨啃了一口黄瓜,他也是临天亮才睡着,让他睡一会吧。哎,外婆,拍个黄瓜吧,这黄瓜不错。外婆:你去捣蒜泥,天天就知道吃不知道动手,还不如人家一个孩子懂事。外公:那孩子是从小过得苦,哪像卢晨娇生惯养的。他就是勤快习惯了。卢晨下意识看了一眼卧室,外公,在沈奕面前不要随便说他的事。外公鼻子一歪,哼,到没见你对别人这么贴心过。卢晨:嗯,那不是因为别人长得丑嘛!外公这次却没有把拖鞋糊在他脸上,正经严肃的跟他说:卢晨,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做事心里有点数!沈奕这孩子心思敏锐,身世又那么复杂。你也应该能看出来,他注定是个命途坎坷的人,真出什么事你不一定能承受得住,他也一样。卢晨楞了一下,外公这话颇有暗示的意思,卢晨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外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卢晨看着外婆把蒜剥好扔进蒜臼子里,一下一下捣着,试探的开口,沈奕已经没有别人了,外公也觉得他是一个祸水?外公叹了口气,像他这样的人,要依附也要依附一个大人物才得以保全自己。或者自己成为一个大人物,要么就是绝路,两种极端的前程。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们从小没要求你有多了不起的成就,你要做什么要怎么活我们也不逼你,做一个寻常人安然度过一生就好。但是沈奕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卢晨陷入了沉思,外婆已经把拍黄瓜端上来了。大人物?卢晨想,他有点不明白年过七旬的外公到底看出了些什么。但是他听懂了外公的暗示他护不了沈奕。暑假很快结束了,卢晨收拾好两人的东西,准备赶最早的一班车,也好回去歇息歇息。外婆不知道从哪儿扒拉来一大包地瓜干,一大包煮花生,一大包苹果干,甚至打算把芋头和家里种的南瓜给他打个包,让卢晨赶紧拦住了。卢晨;外婆,你这幸好我没买车,要是开车来这院子就直接给我打包了。外婆一边让沈奕撑着袋子,一边不住的往里塞东西,哎呀你个皮糙肉厚的吃什么都一样。沈奕这小身板,平时还要照顾你这么个懒虫,当然要吃好点,是吧孩子?沈奕忙着赔笑,出了一脑门的汗,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卢晨看了半天她还在塞东西,外婆,你再往里塞,沈奕就拿不动了,我们就带了一个行李箱,你要让他提着走?外婆转头吩咐外公,去把卢桐之前不用的那个行李箱给他拿过来!然后又转向卢晨,你把那个轻的给他,你自己拿这个重的,干什么都让人家伺候你。卢晨:他们两个可能一个月都不用再逛菜市场了,只要这东西放不坏的话。卢晨心想,回头还是买个车吧。去往市区的公交车一小时一班,卢晨拽着两个行李箱往站点走。沈奕心不在焉的跟在后边,直到站点才说出了第一句话。外公外婆卢晨回过头,嗯?他看了沈奕的脸色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老人家眼精,我可什么都没说,他们自己猜到的。沈奕只觉得自己脑子轰的一下。卢晨不留悬念的接着说:哎呀也不能一直瞒着不是?外公他们对你这不是更好了?还让我多照顾你,别整天好吃懒做等着你来伺候我。沈奕:他们还说什么了?卢晨沉思了一下,笑着说:他们说,你应该配个大人物,配我糟蹋了。沈奕看着他的调侃无语的笑了一下,最后觉得可能不太合适又抿了一下嘴,我只想恬静安然的度过这一生,没什么大的梦想。什么大人物不大人物的。你也应该能看出来,他注定是个命途坎坷的人,卢晨耳边突然回响起外公的话。看着他脸上挂着的温柔的笑容,感觉心中最软的一块泛起阵阵的酸苦味。他腾出手,把沈奕的手压在行李箱上把手上,又把自己的手覆上去。在手忙脚乱里偷出一点亲密接触。村庄主路的尽头是一条盘山公路,去市里的公交站点就建在这里。樱河市发展的很快,最近几年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公路修建的一年比一年宽阔平坦。盘山公路弯弯绕绕,进了这种小村庄就像进了迷宫一样。可想而知樱河市的公交司机是有多强的识路本事。如果我在这种小村庄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你绝对找不到,沈奕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卢晨就着姿势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想了想觉得不解气,又恨恨的说:回头我就养条狗,专闻你身上的味儿,你要是跑了我就放狗咬你!呵,这到底是要打断他的腿还是要放狗咬他,卢晨已经语无伦次了。沈奕想了想还是不要揭穿他了,卢晨说不定心血来潮真的会养条狗。公交一小时一班,他们提前半小时走,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车就到了。沈奕接过一只行李箱往前走,准备投票的时候回头一看卢晨却没有跟上。卢少爷又不高兴了。沈奕有点无奈,只得重新下车先拉着他上车。卢晨这点儿很好,脾气发的很有分寸,不至于让沈奕跟他自己在山间多吹一个小时的风。虽然是夏天,但人也是会感冒的。放好行李找好座位,沈奕觑着他一脸的不乐意忍不住笑了,我逗你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卢少爷不说话。沈奕又低下声音哄小孩似的,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卢晨愤愤的开口,是,你不说了,你到时候就直接跑了。沈奕:你怎么老怕我跑了?卢晨:你有这么多情敌你试试,更何况,他娘的还不分性别,危险指数增加了好几倍。这话虽然没错,但怎么听起来都不太对味儿,你说脏话,你学生听到怎么办?卢晨顿了一下,才支支吾吾的开口,我不想当老师了,我不是那块料。沈奕神色瞬间严峻起来,这种玩笑不能开,后又稍微思索了一下,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卢晨:没有,李主任不是经常说嘛,我比个孩子还像孩子,怎么教育别人?沈奕无奈道:李主任算是你半个爹了,爹训斥儿子哪有当真的,他也就是随口对你发发脾气罢了。卢晨转头面向沈奕,你希望我当老师吗?沈奕:你的选择我不干涉,只是事关事业需要深思熟虑。如果你执意要转行我也会支持你的。卢晨:我这人很不靠谱对不对?沈奕这才意识到卢晨心里是确实有结,不是随随便便的发少爷脾气。沈奕调整到最真挚的目光看着他,眼底漾出一片温柔的水波,直淌入卢晨的心里,对我来说,你的一切都是好的。卢晨良久不说话,但是心里的阴郁瞬间被驱散了。他开始思索外公的话,思索自己的天赋,思索自己的前程,思索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大人物。我想包养你,让你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顾虑。沈奕揉了揉他的头发,为什么偏要是你来包养我,不是我们两个一起打拼呢?卢晨小声嘟囔道:不想让你受苦。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日子都是一天天过来的。现在不也挺好的?走一步看三步,反而会失了当下。倒不如这样一天天简简单单的过。三言两语,卢晨本就摇摆不定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沈奕太了解他了,一把就能掐住七寸。教师这个职业一辈子大富大贵不了,但是足以支撑起温饱,校园这个工作环境怎么说都比社会上任何一个公司单纯的多。沈奕难免会有私心,他不忍看到吃饭都要对自己撒娇的卢晨有一天会低声下气的同上司说话。若是创业的话则需要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打击,在寻找合作伙伴的过程中不知要吃多少闭门羹。沈奕知道自己有点溺爱,但终究不忍。公交车再次路过花田村,虽然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与盘山公路相距甚远,沈奕还是不由自主的朝那边扫了一眼。暑假已结束,有很多私家车从村庄里驶出来,想必也是避暑结束往市里赶。第14章老师,好久不见。彬彬有礼,君子气度。好久不见,卢晨莫名其妙的又似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回了他这一句,就好像他们当真是久违的旧友一样。但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没错,哪一个此去经年的故人不能称之为旧友呢?可是续叙完旧以后呢?卢晨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有的惆怅和担忧,浓烈的思念和内心的愤恨都被这一句好久不见刻上了故人的影子。可他不想让沈奕成为故人。沈奕住的是北卧,正好挨着餐厅,出了门口就是餐桌。此时他背对着自己的房间,坐在餐桌的一角,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跃动。卢晨僵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没皮没脸的男人头一回体会到尴尬的滋味。他杵在原地半天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沈奕才叹了口气似的低声说了一句,坐吧。卢晨解脱了似的,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两只眼睛笑吟吟打量着他。沈奕余光扫了一下,没明白卢晨突然在乐些什么。大概是他的表现太冷漠了,卢晨才好整以暇的咳了一下。唔,你在忙什么呢?卢晨下巴指了一下沈奕面前的电脑。写剧本。沈奕还没搞清楚两人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熟络了,明明几分钟之前还尴尬的要死。听着好厉害的感觉,以后是想做编剧吗?嗯,考虑过。还是尴尬,表面的熟络都是假的,那都是因为长大了学会了给人留有分寸罢了。尴尬的气氛再次漫上来,噎的人喘不过气。卢晨侥幸的以为,可以借助昏暗的灯光遮掩,把日思夜想的人看个够。目光不由自主的慢慢变得炙热,沈奕感觉自己的皮都要被灼了两个洞了。他咳了一声,这么晚了你不用睡觉吗?卢晨知道这是礼貌的赶人走的方式,但他装作听不懂,心下几转要不要问问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他为什么走。他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没有他的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单枪匹马闯到这天寒地冻的槟城来。可是沈奕明显的不想把过去的事抖出来,自己与他的这段情,就像是一场暧昧的游戏,却有人把游戏世界当了真。如今游戏终了,还死乞白赖的不肯放手。卢晨的嘴里有点发苦,你咳,你不也不睡吗,我还不困。沈奕垂下了目光,心神完全不在剧本上,手指噼里啪啦的看起来很神气,其实完全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嗯,那我回屋睡了。你也,晚安。说完合上电脑,起身就要走。他这个位置离他的卧室不到半米,几乎是回头就能进到屋里。哎,卢晨下意识的叫了他一声,其实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我我明天去槟城大学办理入职手续,到时候一起走吧。你明天几点起?卢晨故意抛出自己来这里的理由,等着看沈奕的反应。他看到他的后背僵了一下,右手的指尖稍微蜷缩了一下,使不上力气似的。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卢晨想现在应不应该把这句话问出来,可是万一半夜人偷跑了怎么办?要不干脆赖在他房间里?沈奕脾气那么好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