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当然没有采访,此刻在回家路上。一把年纪了,这么落荒而逃好像有点怂。但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不是扭扭捏捏不敢面对,老子没在怕的。只是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捋一捋这整件事,来确认自己的心思。从假装相亲开始,怎么一步步走到这里的。我有听说过很多假结婚最后真在一起,也听过假离婚最后真分开,总之问题就出在这个“假”上。不是娱乐圈也有这种说法吗?因戏生情的男女演员,要拍完戏各自冷静一段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这在心理学上绝对有什么原理,比如自我暗示之类的。总之我吸取了林文昊的教训,不会再盲目开始一段自以为的喜欢。当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感觉脑子里有根线,打了结。必须要确认,我这乱七八糟的心思是喜欢上顾轶了,还是陷在假女友的身份里晕了头。立刻马上,一分钟都等不了。抓起手机,我就给顾轶发了条微信。“记得你之前说,装到什么时候由我来定,有什么想法只要通知一声吗?要不就到这吧。”忐忑等了好久没有回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他回了一个“好”,时间是凌晨2点15分。——只是打住了一段假装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提不起精神。我本来打算就宅在家里,结果接到了小缪的电话,问什么时候去采访。“人家还没回复我,着什么急?你妈又不让你出门了是不是。”“你联系的谁啊?这么慢。”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记者不急急死实习生。“就他们办公室。”他听完就挂了电话,我倦倦地拖着步子去弄了一杯咖啡,刚喝上两口,电话又来了。“现在回复了吗?”小祖宗一上来就是这句话。“你真是闲的,没有。”“你看一下。”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微信,居然对方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真发了信息过来,说下午可以采访。“怎么回事,找关系了?”“下午见”,他倒干脆利落。“你是记者还是我是......”我不满小缪自作主张,结果话还没说完,他把电话挂了。居然带个实习生也这么被动!——下午3点,我无精打采到了门口,发现小缪正站在树荫底下,喝着一罐可乐。夏天的样子,没心没肺的样子。“长本事了,居然安排起采访来了”,我慢悠悠走过去。“你不是着急出报道吗?”瞥了他一眼,最近确实是没出什么稿子,只好忍住了后面的吐槽。小缪几口把剩下的可乐喝完,罐子捏在手里,探过身看我了一眼。“你生病了?”“没有。”“那脸色这么差?”“还好吧”,经过外立面的玻璃幕墙,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是稍微有点疲态。“受什么打击了?”“你问题这么多,等会你来采访吧”,我拿出采访提纲往小缪手里一塞,“就这么定了。”他倒没推脱,拿着提纲有模有样地边走边熟悉,让我突然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后面的采访过程把握得也可以,很顺利就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我俩从办公楼出来还不到5点,正准备回家休息,小缪又有什么主意了。“我晚上有演出”,他把手插口袋里,装酷得非常明显,“去不去?”难怪今天非要采访,果然是拿来当幌子的,原来还在悄悄搞他的乐队。“我就不去了,你别太晚,不然你妈又要问我。”小缪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望,但马上又板着脸,“估计她会问你,我说的是跟你去采访。”我实在不在状态,没空跟他耍小聪明,“她要是问了,我帮你掩护,不就这个事吗?”小祖宗愣半天,点了点头,“行。”---于是我又无精打采地回家了,自己煮了碗泡面,对着电脑屏幕边吃边构思小说。面都见底了,屏幕还是一片白,鬼使神差就打出了顾轶两个字。我在想,摘掉女朋友这个头衔,和顾轶仅剩下工作关系。专栏作者不必常来报社,后期基本和编辑联系,所以我们的接触可以说会很有限。在这有限的接触中,如果我还对顾轶心存幻想,那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我只要等过这段不怎联系的时间。结果事情不如我所料。当晚就发生两件意外。一件是,大约9点多,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是一个男生,说话有点大舌头,感觉喝了酒,上来就问我是不是陈燃。我说是。对方讲了半天,我才总算听清楚,小缪人在酒吧喝得烂醉,让我去接。才9点多就烂醉,行不行啊。“你打电话给他家人,好吗?或者能不能直接送他回家”,帮忙打掩护的事情我完全忘到脑后了。“我...我跟他也不熟,不知道他家...家在哪。他之前说了,万一喝多了,就给陈燃打电话...你赶紧...赶紧来好吧。”我靠。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缪的事,现在要来当他保姆偿还。问清了地址,刚准备出发,第二件意外的事发生了。顾轶打了个电话过来。第24章 醉酒“喂,顾教授,有什么事吗?”我边接电话边关门下楼。“哦,那个,专栏方案的事”,少见,他这话说得不是很有底气。虽然知道大概时间,还是下意识把手机移下看了眼时间,快10点了,打电话过来聊专栏?“现在可能不方便,我正好要出门。”“....快10点了”,他停顿了一下,“是有什么事吗?”原来您也知道快10点了。“小事,实习生喝多了,去帮忙接一下”,我往小区门口赶。“上回带来的实习生吗?”“啊....对。”“自己可以吗,我跟你去?”,电话那头传来杂音,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倒了,“我去接你。”“可以可以,不麻烦,我已经坐上车了。”刚好拦到一辆的士,我上车跟司机师傅交代了地址,才又把手机放回耳边,错过了前半句,只听他说“直接过去”几个字。再想问,顾轶已经匆匆挂了电话。----这个点的酒吧人还不算太多,但仍旧昏暗嘈杂,烟雾缭绕。我一进去就感觉脑子嗡嗡作响。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小缪,正张望,一个男生喝得半醉过来搭话,“是不是找缪哲?”“对”,我不自觉遮住鼻子,试图挡挡这酒味。他眯着眼打量我,“陈燃吧?我刚才给你打的...电话。”“对,他人在哪?”男生手一挥,带我往里面走去,边走边回头轻笑道,“你是他...女朋友?”“我是他领导”,我板着脸。“哈?”又回头,表情夸张,“现在都这么玩了吗?哈哈,哈哈哈。”傻x。喝多的人是不是不会看脸色。这个智障看着我,又哈哈笑两声,终于停下来手一指,“这呢,快带回...家吧。”角落里一个卡座,小缪一个人瘫在沙发上,桌上杯盘狼藉,旁边放着把电吉他。他脸有点红,眼睛闭着,真是醉得不省人事。我得仔细观察他起伏的胸腔,才能放心。带路的男生刚要走,被我一把捞住,“一起来的其他人呢,演出完就都走了?”“其他人在后台准,准备呢啊。”什么情况,不是演完了才喝多的?“还没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