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陈晓死了?!这不可能!”泊春苑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接着便是“丁零当啷”,瓷器接连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北斗阁的信使仓惶跪在地上:“夫人,小的万万不敢拿此事开玩笑啊。”屠长清秀眉紧皱,把桌上的茶具全摔了,眼里尽是水雾,急喘几声,眼看着就要站不稳,屠百花连忙把自家姐姐扶住。“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芙蓉夫人仿佛丢了魂般,踉跄着歪倒在屠百花怀里,终究是忍耐不住,哀哀地哭了起来。“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要他滚!”屠长清哭得梨花带雨,“我糊涂啊,我真糊涂!我还打了他一耳光……我……”“冷静下来,屠长清!”屠百花在他耳边吼道:“陈晓死得不明不白,你我都无从预料!把后悔留到以后,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啊——!”芙蓉夫人捂着太阳穴,厉声尖叫,这个已经不年轻的女人,仿佛难以承受痛失亲友的打击,神智涣散,像只受伤的鸟儿一般,把头埋进了屠百花臂弯里。屠百花眼里也含着泪,没再说话,只轻轻的抚着屠长清的脊背。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下人们跪了一地,只偶尔听到她的抽泣声。片刻过后,芙蓉夫人抬起头来,眼睛依旧蒙着层水雾,但不再哭嚎了。她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仿佛在努力压抑自己,冷漠道:“说罢。”她的声音沙哑,“他怎么死的?”信使便把情状一一朝屠长清说了,末了又添了一句:“……属下去迟了。胡人拘走军队后,一把火烧了边防营,陈大人的遗体也……也没留下。”“嗯。”对此,屠长清只微微压了压下巴,她不再咆哮了。神色清明、冰冷、又阴郁。“陆小少爷并未受伤,他孤身杀入北胡领地,取走了蒙诺大汗的首级,救出了陆纯钧。陆时明倒是受了重伤,在伸冤府作军师,您安排的军粮已经送到,漠北大城局势已经稳定。”探子又道。“蒙诺死了?”屠长清冷哼一声,“老娘必不允许他就这样解脱。他的尸体何在?”芙蓉夫人出身苗疆,最擅奇蛊异术,她这时一冷哼,那信使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唯唯诺诺道:“夫人,他的头颅被人带走送进了京城,但小的还没探明是哪方势力的人。”“罢了。”屠长清拣起几块碎瓷片,摆在桌上,锋利的豁口割伤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流出来,但她浑然不觉。“情况仍不明了。”她摆弄着碎瓷片,“这块,是北胡。”又在旁边添了一块,“这块,是漠北。”“看起来,这只是单纯的边疆战事。”她将两块瓷片并在一起,“但改变胶着战况的却是来自皇城的救援粮。”她又添入一块瓷片,“这不是救援粮,这是炸弹。看起来,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北胡,消灭陆家在漠北的势力,一招普通的借刀杀人……但真有这么简单吗?”她手里捉着另外两块碎片,一块握在手里,“这是我们的凰儿。”一块掷在桌上,“我怀疑,京城里出了陆昭那狗皇帝,还有另外一只势力在行动。”屠百花:“为什么这么说?”屠长清眉眼阴郁:“陆昭一开始的计划是:空送文书,不给粮。我早已探听清楚了。为什么后来又会多一番功夫,送去几车炸弹?再者,蒙诺死了,陆昭绝不会放在眼里。他比一只蚂蚁还不如,更无可能特意收拣他的人头。”“先抛开这人不谈。”屠长清道,“陆昭倒行逆施,昏庸残暴。如果不是他惹事在先,陈晓也不必重回漠北。这笔账必须清算。”她拢起袖子,招呼随侍进来,“去散布消息,大雍皇帝陆昭毫无容人之心,里通外敌,与北胡贼人合谋暗算戍边大将陆时明。”屠百花:“这并说不通,那皇帝老儿的确是拨了自己私库的钱,送了军粮北上。”“军粮?”芙蓉夫人秀眉紧皱,“什么军粮?他送的是炸弹。几车满当当的炸弹。这才是边防营大火背后的真相。”屠百花:“这……”屠长清:“去,现在就去。明天鸡叫之前,我要这消息传遍洛城。”芙蓉夫人作为洛城最出名的雅妓,为自己赎身后又开创芙蓉苑,如今已是洛城的烟花之地的幕后女王。她手下的妓子们便是她的耳朵与眼睛,必要的时候也会成为她的喉舌,洛城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散步的消息即便是谣言也会变为“真相”。屠长清扶稳了自己的金钗,神色森寒。※※※※※※※※※※※※※※※※※※※※来啦来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