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纯钧呆愣片刻,不知道眼前这小祖宗为什么又发起了脾气。他没有讨好过人,此番蓄意引诱已经算他的极限了。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冷漠,陆纯钧感到很不解,也颇有些受伤。但他没有分辩什么,只漠然的解开袍子,低声道:“嗯。”片刻又用手从袍子里掂出个布包来,递给陆凰,两人视线相交,陆纯钧没有再开口,足尖轻点,就这么消失在了树影间。陆凰也愣住了。他冷言拒绝时,心里也是疼痛的、挣扎的。话说出口后,也盼着陆纯钧能现出些特殊的反应来,最好强硬一点,非要押着自己同行。如此这般,陆凰也能在心里假装:不是我故意要缠着他,是他不依不饶……仿佛这样便能减少一些罪恶感。陆纯钧对于现在的陆凰来说,就像一块掺着毒药的糖糕。看着就想吃,吃下去也是真的甜,但甜完后的痛苦也是刻骨的。陆凰双眼通红,此时此刻,他只感谢自己带着面具,好歹维持了最后一点儿尊严。登记处的人探头探脑的偷偷瞅着他俩,陆凰看见了,发起脾气来,高声道:“看什么看?!”那人便把眼睛敛了下去,不再打量了。这叫陆凰又很没趣,他盼着有人跟自己吵嘴,好叫自己从痛苦的情绪里解放出来,但到底没能如愿。陆纯钧不像他盼着的那样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偷看的人也不似他盼着的那样多嚷嚷几句。活着就是这样,若是想什么便有什么,岂不是乱了套?陆凰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他也运起轻功,回了城里。本来不愿再回两人同居过的客栈,但走着走着,脚又自己换了方向,陆凰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再次说服自己:我只是去拿自己的行李!堂堂北斗阁的摇光,手下一颗人头就值千金,此番却为了匹普通行李纠结万分,说出去别人必不能信,陆凰自己也不信。但他还是回去了。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盼望。如果——如果——他是说,如果,陆纯钧还在屋里呢?我大人有大量,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这次碰上了,明日便与他同行好了。就当最后一次的放纵吧。左右武林大会结束,他回他的边关,我回我的魔窟,从此天南地北,再不相见。我也不算欠了他的。我只多看一眼罢了,他又不知道“我”是“我”,又有什么妨碍呢?陆凰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在房门口徘徊半天,终于推开了门。之前的预设都落了空。外厢房干净整洁,硬板床上的、陆纯钧的随身行李已经消失,他本人自然也不在屋里。陆凰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坐在了陆纯钧曾经睡过的那张硬榻上,慢慢的从怀里摸出陆纯钧临走时递给他的那块布包。布包展开,现出里头一朵娇嫩的花来。陆纯钧不知何时摘了这朵野花,珍而重之的用布包着,揣进袍子里藏着。陆凰想象着他摘花的模样,那傻不愣登的男人,竟也会作此般煽情举动,陆凰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了。更何况,摇光对他来说,不就是个江湖上的陌生人吗?萍水相逢而已,又是贴身看护、又是精心喂养,见人不高兴了还带去庙里散心,还悄悄送人野花一朵讨欢心……陆纯钧何时变成了这样?陆凰心里又有些酸了起来。半晌才自己开解自己:约摸着是看在芙蓉夫人的份上,见自己叫她姨姨,想着攀上些关系,好去找他那失踪几年的“好妹妹”……陆凰想到这里,又不再吃醋了。捧着的花也变得烫手了起来。陆纯钧啊陆纯钧,你到底要叫我怎么办?※※※※※※※※※※※※※※※※※※※※要掉马了……最近最担忧的事情是:口罩要用完了,买不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