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尽到母亲的责任了么?从小到大,这大概是叶樱头一次面对面的和叶清涵这样说话,恨不得把藏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口气全都吐出来。从小到大,你花在我身上的时间有多少,数都数的过来吧?你除了严词厉声的教育我,告诉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还有什么?叶樱说,有的时候,你甚至都不惜得自己来说,我见你助理的次数都远比见你多!那你觉得,这样的相处,算正常么?叶清涵:所以你恨我?叶樱苦笑,我只是不敢对你,抱有希望。话音刚落,叶清涵还来不及再多说些什么,从台下又走上来几个人。许柳原本是要拦着李家二老的,奈何没拦住,老刘在下面看了半天了,结果也听不见台上面对面杵着剑拔弩张的几个人在说什么,还是忍不住亲自上来探个究竟。你究竟是谁啊?老刘的声音从叶清涵的身后传来。然而就在她转身看过去的同时,一直拦在最前面的许柳却倏地一下侧过了脸。叶清涵似有若无的瞥了她一眼,好像没怎么在意,然后便将全部的注意落在了老刘的身上。老刘乍看清对方的脸还愣一下,那模样和叶樱有六七分相似,看着又怪年轻的,当即有了猜测。你是她看着叶清涵,叶樱的姐姐?众人:|||叶清涵也不可避免的吐出一口气,严肃的纠正道:我是她妈妈。老刘:??这大概就叫人比人能气死人,原本觉得秦言和许柳这俩干爹干妈已经很逆生长了,眼下又看到叶清涵,老刘忽然觉得自己很受打击。甚至打击的有点说不出话,那声亲家母实在叫不出口。可,可不是说她莫名的看了看许柳,又看了看叶清涵,不是说你特别忙,没时间回来么?叶清涵不急着回答,问:还说什么了?还说你知道这事,而且答应了啊?老刘疑惑道,那刚刚怎么还演那一出,说不愿意呢?许柳恨不得找个缝把脑袋塞进去。她正准备溜,老刘却一伸手,眼疾手快的抓着了她的胳膊,虚心求教,妹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许柳:老刘这一抓,一下子就把许柳抓回了脸,这么强烈的灯光下,她一张不知如何是好的苦情脸当即就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当然,叶清涵也不例外。叶清涵似乎也是这会儿才看见她,眉目间随即展露出疑惑的同时,还有肉眼可见的厌恶和敌意。你怎么会在这?原本就冷淡的声音瞬间又阴沉了好几倍。我这怎么解释呢?新仇旧怨一时间全都糅合在了一起,老刘不出意外更懵了。这婚一时半会儿是结不下去了,饭也甭想吃了,两家长辈这会儿算是到齐了,一群人到后面找了个休息室,打算坐下来好好把这事情掰扯清楚。所以你们一直在骗我们?知道真相的老刘暴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要是手边有个鸡毛掸子,哪怕是大喜的日子一样要甩在李文斯的屁股上。李文斯规规矩矩的在一边站着,场面过于可怕,除了尽可能的往叶樱身后藏一藏,大气也不敢出。亲家母实在是对不住先别急着这么称呼。叶清涵面无表情的打断道,我还没同意这桩婚事。叶清涵生气起来总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老刘气极了暴跳如雷,又打又骂绝不含糊,叶清涵却永远是那一副表情,所有的态度都释放在了那一股无形的气场里,不用怎么多说话,就能让人感知到。倒是和叶樱一模一样。可老刘头疼不已,可事到如今,证也领了,婚也结了你们领过证了?叶清涵捕捉到重点。嗯。叶樱坦然承认。叶清涵:这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呀。老刘痛心疾首,亲家母,我知道你很生气,孩子们这次做的确实不对,我们也是被蒙在了鼓里。否则否则怎么也不能任由这两丫头胡来。她说着话目光下意识的看了许柳一眼,被看的女人低着头,尽量的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越是压低越是适得其反似的,就连一直不屑看她的叶清涵也看了过来。许柳心里暗骂秦言那个没义气的,知道大事不好赶忙就溜了,倒是撇的干干净净。婚礼是谁策划的?叶清涵问。从进酒店,到入了厅,上了台,她这一路虽然脚步急切,但余光也没少注意到周遭的环境。这样一场婚礼造价不少,绝不是叶樱能拿的出来的。这李家的条件也是一目了然,普通家庭,拿个一百万估计都得够个呛。所以在场有这个实力的,着实找不出第二个人了。果然老刘当即就把人买了,都是许妹子操办的,费了不少心。老刘的初衷是想在叶清涵的面前给人讨个好,夸个功,毕竟费钱又费力,没功劳也有苦劳。哪成想刚说完叶清涵的脸色就更黑了。许老板还真是有钱有势,还闲得慌。许柳尴尬的扯着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哪里哪里她也不敢看叶清涵的眼睛,要不是刚刚老刘一直抓着她,没准就跟着秦言一块溜了。现在溜是溜不掉了,只能想想怎么周旋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叶清涵的怒气。老刘闻言心觉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不是干妈么,怎么好像挺不受亲妈待见的?我记得我以前好像说过,以后我叶家的事情,和你再没有半点关系。许柳:叶清涵绝情的话她听过不少了,总以为自己每多听一次就能多一分免疫力,但可能是现在时隔太久,免疫功能有所消退,所以再听起来又难受的过分了。但难受归难受,许柳还是不无圆滑的撑起一丝官方的笑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挠挠额头,不等叶清涵有后话,便兀自站起了身,那什么,我正好也有点事情,就不掺和你们的家务事了,先走了。老刘:诶?这都是什么事?许柳马不停蹄的刚走,叶清涵也站了起来,走到叶樱跟前,跟我走。叶樱避开她后退了一步,我不能走。李家二老也紧跟其后,心惊胆战的看着,生怕叶清涵真把人带走了,回头再把这婚事也作废了,白折腾一场。毕竟大户人家的思维方式和她们这些平民百姓多少不太一样,保准真把人领去办离婚也说不准。亲家母,你看孩子们虽然做错事了,但是,但她们确实是真心相爱,就不要棒打鸳鸯了吧?叶清涵闻言却依然看着叶樱,双方僵了好一会儿,她才十分疲惫的垂了垂目光。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聊聊。叶樱不敢轻易相信。叶清涵便又说,这桩婚事我先保留态度,我想跟我的女儿,好好交流一次。她看着叶樱,十足的征求意见,可以么?那就在这说吧,叶樱道,她转头示意李文斯,轻声道,你们先出去等一会。樱没事的。叶樱安抚道,你先出去帮我敬个酒,道个歉,就说是误会一场,别让大家再继续看笑话了。好吧。尽管并非本意,但叶清涵还是默许了叶樱的话,她依然紧紧看着叶樱,等李家的人都走完了,才冷冷出声道,王沫,你也出去。要说叶清涵的这个助理才是在场最没有存在感的,要不是叶清涵说了这一声,叶樱几乎都忘了叶清涵身边还跟着这么个人。是。带上门,屋内终于只剩下叶樱和叶清涵两个人。叶清涵始终没有收回目光,她也不急着盘问这整件事的细枝末节,她不漏痕迹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某种层面上讲,似乎确实有了些变化。大概的确是很长时间没见的缘故了,就算是见了,也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上几眼。她脑子里有关叶樱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很久以前,她心中有一个轮廓,便觉得叶樱始终就大致是那个样子的。以至于现在才察觉,她已经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像自己了。觉得很陌生,是不是?叶樱显然知道她在打量,她其实也有些紧张,母亲的视线不算毒辣,却关怀备至。叶清涵不可否认,却难免嘴硬,我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陌生的?她收回视线,回身又坐回了沙发上。过来坐吧。叶樱也跟着她转过身,却没有上前,裙子有些重,不方便,就这么说吧。叶清涵不置可否,可能是外人都走了,只有她们母女俩共处一室,所以她暴怒的情绪也沉淀了许多,稍加收敛,感觉就像平常一样。我今天如果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明天。叶樱说,或者今晚。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叶清涵听完消化了两分钟,竟觉得有些理解,怕我不答应?是。叶清涵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答应?我不确定。叶樱如实道,不想冒险。叶清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欣慰叶樱这凡事确保万无一失的性格真和她一模一样,还是该气恼她竟然把自己这个亲妈也归类在了待考虑的不定性因素里。她气着气着竟有点想笑。她好像还没有和叶樱这么聊过天,没有长幼有别,也没有敷衍了事,而叶樱的每一个字都在向她证明她这个闺女是有脾气的。但不得不说,和以前那个无比乖巧的叶樱相比,现在的女儿似乎更显得鲜活有趣一些。听说是,真心相爱?是。你们认识多久了?七年。叶清涵:???原本那一丝丝玩味的心情最终也随着这个数字彻底冷静了下来,叶清涵有点不相信,七年?七年前的叶樱,还在上大学吧?你觉得奇怪,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大学的事情,叶樱像是看破了她的疑惑,自顾自的解释道,你也从来没有问过的。叶清涵:你应该是不关心的吧?所以你也不会知道,我的那个摄影朋友,认识得更早一点,大概十几年了。叶清涵:我承认,我对你的教育确实存在一些问题,我也有很多地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但是叶樱,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母亲。所以呢?所以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该不告诉我!叶清涵说,确实有的地方,我管你管的多了一些,但至少我的初衷是为了你好。就像你想要和什么人在一起,如果真的那么喜欢的话,我又何必拦着你?叶樱:??咱们叶家也算是家大业大,你觉得我有必要搞出什么政治联姻,或是门当户对的条条框框来限制你追求幸福么?虽然我确实觉得双方的家境不该相差太多,但是最终的决定权不还是在你自己的手上?叶樱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也不太敢相信情势突然之间的扭转,她忍不住试探着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答应我和文斯的事?我也没有这么说。我可以姑且不在意她的身家背景,但是你们这次的做法,我确实很不满意!未免太不知轻重!那也是我的意思。叶樱声明道,她想告诉你,都被我拦住了。不知轻重的只有我。叶清涵:#@$^$%^好气!其实原本也没打算说这么些妥协的话的,奈何两个人不声不响的把证都领了,现在再追究门不当户不对也没什么意思。还能再离咋的?叶清涵:你欠我一个道歉。叶樱:对不起。叶清涵:叶清涵:口头的不算。叶樱:晚上回去给你补书面的。叶清涵:?老叶同志总算忍不住,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匆匆赶回来,损失了多少?叶樱:并不想知道。几千万!叶樱:哦。叶清涵:所以没有嫁妆,也没有彩礼!叶樱点点头,那我去叫文斯来,给你敬茶。你!毫无愧疚的把亲妈气的够呛,但心底却因为叶清涵言语间似有若无的让步而暗自窃喜。